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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五回 恣攻擊賊臣樹黨 頌功德群僚獻(xiàn)諛

西漢野史 作者:(民國)黃士衡


  話說王莽見朝臣尚有多人不肯附己,欲將其設(shè)法陷害,因思此事必須引用黨羽,以資臂助。于是以王邑、王舜為心腹,孫建為爪牙,平晏管領(lǐng)機(jī)密,劉秀充司筆墨。尚有彈劾一事,無人可以勝任,乃命甄豐、甄邯分任其事。莽既將一班私人布置已畢,便想將平日心惡之人,尋出過失,害他一害。因記起昔日太后命名官舉薦大司馬,滿朝公卿多是舉著自己,獨有何武、公孫祿偏無一言推薦,二人且彼此對薦起來,真是可恨之極,必須先將二人免職,方消我氣。莽遂使甄邯假傳太后旨意,命孔光奏劾何武、公孫祿,坐以前日互相稱舉之罪,將其免官就國。莽又令光進(jìn)奏董武、毋將壟張由、史立、丁玄、趙昌各人罪惡,將其貶為庶人,或奪去官爵。此時朝中各官所有不附王莽者,已被王莽驅(qū)除將荊其余各人盡是仰莽鼻息,不敢與莽反對,莽遂不將諸人放在眼里。惟有紅陽侯王立,莽每見其人,即心生畏懼。原來王立乃王莽叔父,又是太后胞弟,素日與莽不對。莽常恐其尋出自己短處向太后報告,使己不得暢所欲為,因此心畏王立,幾次欲奏請?zhí)髮⑼趿⑶踩ィ挥峙绿竽钪⒌苤?,不肯見聽,所以不敢造次進(jìn)言。

  一日王莽忽想出一脅制太后之法,乃先命孔光上書奏稱王立前知定陵侯淳于長犯罪,因受其賄賂,反行稱譽。又以官婢楊氏所生之子為皇子,輿論不服,應(yīng)請將王立速遣回國。太后聞奏,果然不肯聽從。莽遂對太后說道:“漢家數(shù)世無嗣,今太后代幼主聽政,此時遇事縱使一秉至公,尚恐眾人不服,何況紅陽侯今犯有過失。太后若但顧私恩,不從大臣所奏,將紅陽侯遣去,恐朝中諸臣皆將效尤為非,禍亂必從此而起。據(jù)臣愚見,不如暫令紅陽侯回國,以后再行召用未晚?!碧笠娬f,心中本不愿意,因王莽說得十分有關(guān)系,不得已乃命王立回國,王立只得遵命起身。

  王莽見王立已去,心中非常暢意,因想自己登朝以來,一班朝臣與己意見不合者,輕則罷免,重則誅戮,威權(quán)已經(jīng)顯著;只是功德尚無人稱頌,必須假造一種祥瑞之事,使群臣歌功頌德,方遂我意。莽正在尋思此事,忽有人報告北方廣牧地方,有女子姓趙名春,因病身死,家中眾人將她收鹼入棺。經(jīng)過六日之后,眾人正想將棺抬去安葬。忽見趙春尸身竟會出在棺外,依然活著。眾人看見,皆吃了一驚,疑是見鬼。及走近一看,卻的確是趙春其人,遂爭向趙春問故。趙春答道:“我死之后,見著已死之父親及丈夫,他二人對我說道:‘汝年方二十七歲,陽壽未終,命不該絕?!宜觳恢挥X,身子忽出在棺外?!?br />
  不久又有人傳說長安有一個女子,未曾嫁人,忽然身中懷孕,生下一兒,形狀與常人不同。常人頭只一個,臂只兩個,他偏生得古怪,頸上卻有兩個頭,身上又有四個臂。更有一種奇異,尻上還生有眼睛,長至二寸。

  當(dāng)日王莽接連聞得兩宗異事,心想我正欲假造祥瑞,以博眾人稱頌,不料偏遇著此種怪異不祥之事,眾人聞知,豈不道我在位毫無功德,所以召此變異。今惟有急覓出一事,使大眾稱為祥瑞,方能將此事遮掩過去。王莽想罷,便暗中遣人前往益州塞外,對著一群蠻夷說道:“汝等可自稱為越裳氏,將白雉一個進(jìn)獻(xiàn)漢朝,必有厚賞。一班蠻人聞言,心貪重賞,即依照來人所囑,連忙覓得白雉,來到漢朝,口稱越裳氏前來進(jìn)貢,說罷將白雉獻(xiàn)上。王莽聞知大喜,命人賞與許多財帛,遣其回塞。

  各官聞得此事,皆思討好王莽,遂一齊向太后奏道:“昔日周公輔周,越裳氏有獻(xiàn)雉之瑞;今莽輔漢,德同周公,所以越裳氏也來進(jìn)獻(xiàn)白雉。周公有大功,得賜號曰周;莽有安定漢朝之功,也當(dāng)賜號為安漢公,并請將莽照故司馬霍光之例,加封三萬戶,以示優(yōu)異?!贝俗嗉壬希罅r批準(zhǔn)。王莽聞知,偏故意上書辭讓道:“臣與孔光、甄豐、甄邯諸人一同定策迎立中山王,以安社稷。今請只將孔光等論功行賞,臣莽可不必一律加恩?!碧笠姇?,遲疑不決。甄邯忙向太后奏道:“莽有安宗廟之功,今若聽其辭讓不封,無以見賞罰公平?!碧舐?wù)f,即下詔令莽勿辭,并召莽入朝聽賞,莽又托病不入。太后使人連召數(shù)次,莽皆說有病不能進(jìn)朝。左右之人見莽三番五次不肯進(jìn)朝,皆勸太后依從王莽之意,但封孔光諸人,莽自然進(jìn)朝。太后依言遂只封孔光為太師,王舜為太保,甄豐為少傅,甄邯為承陽侯。

  太后將四人封職已畢,誰知王莽依舊推病不來。朝臣見此情形,皆猜出王莽是假意謙讓,欲博美名。今見太后當(dāng)真只封孔光諸人,所以心中不悅,故又托病在家。于是群臣又上奏言:“莽有大功,今雖辭讓不居,照例總須將其加賞?!碧舐勛?,遂又傳詔封莽為太傅,賜號曰安漢公,并加封食邑二萬八千戶。

  莽奉到此詔,又假作惶恐不得已之狀,上朝受了太傅官職,與安漢公名號,將封邑讓還。

  莽受太后封賜之后,心中十分得意,便想將一班官吏,也請?zhí)蠹佣鳎圆┍娙朔Q頌。莽遂奏封前東平王云太子開明為東平王,桃鄉(xiāng)侯子成都為中山王,宜帝耳孫信等三十六人皆為列候,太仆楊惲等二十五人皆為關(guān)內(nèi)侯。又奏請凡王公列侯,如無后裔,其兄弟之子皆許立為嗣,襲其官爵?;适易谧逶谖宸畠?nèi),因罪廢絕者,許復(fù)其屬籍。吏有因年老罷官者,按其原有官俸,以三分之一與之,許其人一生得食此俸。

  莽既將王公宗室以及退老官吏各個加恩,又令群臣奏稱太后年高,不宜躬親小事。請?zhí)笞越褚院螅瑢⒍韵赂骼艏爸菘にe人員,皆令王莽面試其才,分別任免。惟封爵一事,乃令奏聞。太后見奏,一一依從。莽遂趁著考問群吏之時,將新舊各官一律請進(jìn),溫語慰問,每人贈與財物,以結(jié)其心。于是上至王侯宗室,下至一班小吏,無人不受王莽籠絡(luò),爭先頌德。

  此事過了一年,越雋江上,一日忽然波浪掀天,走出一物,張髯舞爪,在江上翻騰游戲。本地人民聞得,紛紛來到江邊觀看,都說是黃龍出現(xiàn)。地方官查知,忙將此事上奏。郡臣聞奏,皆聚議此事。太師孔光、大司徒馬宮遂議稱黃龍出游,是從來罕見之瑞,此乃安漢公功德可比周公,故能感召此瑞。各官聞?wù)f,皆稱二人所議甚是。旁有大司農(nóng)孫寶見眾人只知阿諛王莽,不覺發(fā)怒,便對眾人說道:“周公上圣,召公大賢,當(dāng)時召公對著周公,尚不以周公為然,心生不悅。此事見在經(jīng)典,諸君諒皆知道。今奈何每遇一事,諸君即異口同聲稱頌安漢公,此豈是朝廷美事?”

  孫寶此一番話,只說得眾人面面相觀,盡皆失色。甄邯聞之,尤十分憤憤,便傳太后之旨,令群臣罷議。是時有司直陳崇見孫寶說出此言,心知王莽聞之,必然懷恨。因欲尋出孫寶過失,將寶奏劾,以博王莽歡心。恰好孫寶令人往接家屬,其母行至半途得病,不能趲程,遂折回其弟家中養(yǎng)病,命寶先將妻子接往。陳崇借此事奏劾孫寶只知愛重妻子,置其母于不顧。

  太后閱奏,立命三公前往窮究。孫寶聞信,自思我年已七十,又遇著王莽當(dāng)權(quán),諸臣諂附,眼見朝政日非,居官也無樂趣,不如承認(rèn)此罪,聽?wèi){太后發(fā)落。孫寶主意既定,待到三公來問,寶便答道:“寶年老智昏,做事顛倒,以至重妻輕母,陳崇所奏是實?!比娬f,即依言回奏,太后遂將孫寶免官回家。

  孫寶免職之后,群臣尚欲另尋一事,頌揚王莽。忽各處紛紛報告災(zāi)荒,遂將此意打斷。欲知各處是何災(zāi)荒,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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