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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患匈奴始議和親 實(shí)關(guān)中盡徙大姓

西漢野史 作者:(民國)黃士衡


  話說高祖及請將脫出白登之圍,到得平城,方與大兵會(huì)合,諸將受困七日,盡皆憤怒,欲與匈奴決一死戰(zhàn),雪此恥辱。忽得探報(bào),說是冒頓已引兵回去,諸將便來見高祖,自愿領(lǐng)兵追趕。高祖被胡兵圍得怕了,急忙止住道:“冒頓極善用兵,此去必有埋伏,我若追趕,正中其計(jì)。況塞外天氣奇寒,加以道里不熟,不如暫時(shí)罷兵,將來再作打算。”說罷遂傳令回車。

  高祖回到廣武,立即命人將婁敬釋放,對之謝道:“吾不聽君言,以致被困白登,皆由以前所遣使者誤我,我已盡斬之矣?!庇谑欠鈯渚礊殛P(guān)內(nèi)侯,食邑二千戶,號為建信侯,又加封汝陰侯夏侯嬰一千戶。

  高祖南行過曲逆縣,偶然上城閑望,見民居稠密,屋舍連云,甚是高大,不禁贊道:“壯哉此縣,吾行遍天下,但見洛陽與此地而已?!币蚰铌惼酱舜潍I(xiàn)計(jì)有功,未曾加賞,于是回顧御史問道:“曲逆戶口,共有若干?”御史對道:“當(dāng)秦時(shí)有三萬余戶,后因兵亂時(shí)起,人多死亡逃匿,現(xiàn)在僅有五千戶?!备咦嫠煜略t改封陳平為曲逆侯。陳平隨從高祖征伐,前后一共六出奇計(jì),皆得受封加邑。

  十二月,高祖回至洛陽,忽報(bào)代王劉喜到來求見。高祖驚訝,急命召入。但見他滿面風(fēng)塵,身上穿著平民服飾,形狀甚是狼狽。高祖愈覺詫異,問其緣故。劉喜便將始末訴明。原來冒頓聞?wù)f高祖回軍,即引兵來攻代地,代王劉喜自幼生長田間,未曾經(jīng)歷兵事,聞?wù)f匈奴人馬精壯,又知得高祖新在白登被圍,料想自己不能抵?jǐn)?,遂改換裝飾棄了城池,由僻路逃回洛陽。

  高祖因劉喜是自己親兄,不忍加罪,下詔降為合陽侯,封少子如意為代王。高祖回到關(guān)中命陽夏侯陳豨為代相,統(tǒng)領(lǐng)趙代邊兵,北防匈奴。陳豨奉命去了。

  高祖因想起匈奴時(shí)來侵犯,邊境無日平靖,甚是憂慮,遂向婁敬問計(jì)。婁敬道:“現(xiàn)在天下初定,將士疲困,欲恃武力降服匈奴,勢所不能。且冒頓弒父自立,豺狼之性,又不可用仁義化導(dǎo)。如今惟有為長久之計(jì),使其子孫將來稱臣?xì)w附而已,但此策竊恐陛下不能施行?!备咦娴溃骸叭缬辛加?jì),我何為不能照行,但不知其計(jì)若何?”婁敬道:“陛下果能以嫡長公主嫁與單于,厚備妝奩,彼見是漢帝親女,贈(zèng)送又厚,為蠻夷所仰慕,一定立為閼氏,所生之子,必為太子,將來可望代為單于。且匈奴貪得漢物,陛下不時(shí)將我國所余,彼國所少之物,贈(zèng)送與彼,又使能言之士,以禮節(jié)曉諭之。冒頓在世,固是漢家女婿,冒頓既死,則外孫代為單于,天下豈有外孫敢與外祖抗拒之理?如此則可不用戰(zhàn)爭,漸漸臣服。若陛下愛惜長公主,不肯遠(yuǎn)離,但以宗室或后宮之女假稱公主嫁之,彼雖匈奴,亦不可欺,竊恐于事無益?!备咦媛勓苑Q善。便欲將魯元長公主許嫁冒頓。呂后聞得此信,日夜啼哭,對高祖道:“妾惟有一子一女,奈何將女棄與匈奴,終身不得見面?”高祖拗她不過,只得將后宮妃嬪所生之女,托名長公主,許嫁冒頓,即命婁敬前往議和結(jié)親。婁敬奉命,束裝起程。恰值蕭何建筑未央宮成功,前來復(fù)命。

  說起未央宮比長樂宮更加壯麗,長樂宮系秦始皇所造,高祖不過略加修飾而已。未央宮卻是蕭何新造,周回二十八里,正門向北,稱為北闕;旁有公車司馬門,東面亦有一門,稱為東闕;未央前殿,乃就龍首山筑成。東西廣五十丈,深十五丈,高三十五丈,殿中正室,號為宣室。此外宮殿樓閣甚多,又有武庫收藏甲兵,太倉積貯米谷,工程甚大,至是方始告竣,蕭何便請高祖往觀。高祖周覽一回,見其高大華麗,卻故意發(fā)怒道:“天下洶洶,勞苦數(shù)歲,成敗尚未可知,汝建筑宮室,何為如此過度?”蕭何答道:“正為天下未定,故可趁此時(shí)機(jī),造成宮殿,人民久經(jīng)勞苦,尚不覺得。況天子以四海為家,若非高大華麗,不足以壯觀瞻,且勿使后世更有加增,亦是長久之計(jì)。”高祖聞言,遂乃回嗔作喜,因命就其地建筑都城,設(shè)立縣治,名為長安。此地在秦以前,本是一個(gè)鄉(xiāng)聚,北隔渭水,正與秦之咸陽宮相對,如今遂成為漢之都城。高祖七年春二月,遂由櫟陽遷都長安,獨(dú)有太上皇貪新豐樂處,仍在櫟陽宮居祝光陰荏苒,又過一年。到了九年冬十月,淮南王英布、梁王彭越、趙王張敖、楚王劉交,皆來長安朝賀歲首。高祖遣人往櫟陽宮,迎取太上皇到來,升坐未央宮前殿,自率諸侯王將相等,朝賀已畢,大排筵宴,父子君臣,入席飲酒。太上皇回想,自己本是布衣,生長田間,卻值七國秦楚之際,天下多故,但求茍全性命,誰知今日竟得身為天子之父,晚景占盡風(fēng)光,真非意料所及。想到此處,甚是歡喜。高祖見他父親高興,便就席上起身,雙手親捧玉杯,行到太上皇面前敬酒,口中說道:“從前大人時(shí)常說臣無賴,不能謀生積產(chǎn),不如兄仲,勤于耕作。今臣所立產(chǎn)業(yè),比起兄仲,不知何人較多?”高祖言畢,群臣皆呼萬歲,太上皇與高祖大笑,群臣也忍不住,盡皆大笑。

  于是諸侯王以次上前敬酒,各個(gè)開懷暢飲,盡歡而散。

  過了數(shù)日,婁敬由匈奴奉使回來復(fù)命,說是冒頓應(yīng)允和親,已與結(jié)約。但暫時(shí)議和,未可深恃。臣此次奉使往來,一路留心察看,竊見匈奴所據(jù)河南之地,如白羊、樓煩等處,距離長安最近者僅有七百里,若用輕騎,一日一夜可至,此宜預(yù)為防備。又現(xiàn)在天下新定,所有六國之后,以及巨族豪宗,所在多有,亦宜妥為安頓。試觀秦末各處起兵之人甚眾,然惟齊之田姓,楚之昭、屈、景、懷等姓,其勢最盛。如今陛下雖都關(guān)中,而關(guān)中殘破,人煙稀少,北近胡寇,東有六國之族,一旦有變,陛下不得高枕而臥。為今之計(jì),莫如將齊楚大族昭、屈、景、懷、田五姓,與燕、趙、韓、魏之后,以及豪杰名家,移居關(guān)中。關(guān)中曠土甚多,地又肥沃,足容多人,天下無事,可以防胡,諸侯有變,亦可用以征伐?!备咦嬉姥?,即命婁敬往辦此事。于是照著秦時(shí)辦法,富家巨族,被迫遷到關(guān)中者,共有十余萬口。雖說移民墾殖,原是國家一種政策,但所徙者,不是貧民力作之人,卻是富豪大姓,于是長安之地,變成五方雜處,游俠之士,盜賊之徒,皆匿跡其中,所以漢時(shí)三輔,號稱難治。

  以后每遇一帝葬在山陵,便徙人民聚居其地,都由婁敬作俑,遂使秦時(shí)虐政,一旦復(fù)活,累得當(dāng)日人民,遷徙不安,種種困難,無庸贅述。

  十二月,高祖行到洛陽,忽有人上書告發(fā)趙國丞相貫高謀刺之事。高祖得書大怒,立命逮捕趙王張敖、趙相貫高等,解送洛陽審問。未知此案實(shí)情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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