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石君石奮，其父趙人也。趙亡，徙溫。〔一〕高祖東擊項籍，過河內(nèi)，時奮年十五，為小吏，侍高祖。高祖與語，愛其恭敬，問曰：「若何有？」〔二〕對曰；「有母，不幸失明。家貧。有姊，能鼓瑟?！垢咦嬖唬骸溉裟軓奈液酰俊乖唬骸割姳M力。」於是高祖召其姊為美人，以奮為中涓，受書謁?！踩翅闫浼议L安中戚里，〔四〕以姊為美人故也。
〔一〕 師古曰：「溫，河內(nèi)之縣?！?br />
〔二〕 師古曰：「若，汝也。有何戚屬？」
〔三〕 師古曰：「中涓，官名，主居中而涓潔者也。外有書謁，令奮受之也。涓音蠲?！?br />
〔四〕 師古曰：「於上有姻戚者，則皆居之，故名其里為戚里?！?/em>
奮積功勞，孝文時官至太中大夫。無文學，恭謹，舉無與比〔一〕。東陽侯張相如為太子太傅，免。選可為傅者，皆推奮太子太傅。及孝景即位，以奮為九卿。迫近，憚之，〔二〕徙奮為諸侯相。奮長子建，次甲，次乙，次慶，〔三〕皆以馴行孝謹，〔四〕官至二千石。於是景帝曰：「石君及四子皆二千石，人臣尊寵乃舉集其門?！狗蔡枈^為萬石君。〔五〕
〔一〕 張晏曰：「舉朝無比也。」師古曰：「舉，皆也?！?br />
〔二〕 張晏曰：「以其恭敬履度，故難之?！?br />
〔三〕 師古曰：「史失其名，故云甲乙耳，非其名。」
〔四〕 師古曰：「馴，順也，音巡?！?br />
〔五〕 師古曰：「集，合也。凡，最計也。總合其一門之計，五人為二千石，故號萬石君?！?/em>
孝景季年，萬石君以上大夫祿歸老于家，以歲時為朝臣。〔一〕過宮門闕必下車趨，見路馬必軾焉?！捕匙訉O（謂）〔為〕小吏，來歸謁，萬石君必朝服見之，不名。子孫有過失，不誚讓，側(cè)，雖燕必冠，申申如也。〔四〕僮僕訢訢如也，〔五〕唯謹。〔六〕上時賜食於家，必稽首俯伏而食，如在上前。其執(zhí)喪，哀戚甚。〔七〕子孫遵教，亦如之。萬石君家以孝謹聞乎郡國，雖齊魯諸儒質(zhì)行，皆自以為不及也?！舶恕?br />
〔一〕 師古曰：「豫朝請?！?br />
〔二〕 師古曰：「路馬，天子路車之馬。軾謂撫軾，蓋為敬也。」
〔三〕 師古曰：「便坐於便側(cè)之處，非正室也?！?br />
〔四〕 師古曰：「申申，整敕之貌?！?br />
〔五〕 晉灼曰：「許慎云古欣字也。」師古曰：「晉說非也。此訢讀與誾誾同，謹敬之貌也，音牛巾反?！?br />
〔六〕 師古曰：「唯以謹敬為先?！?br />
〔七〕 師古曰：「執(zhí)喪，猶言持喪服也。禮記曰『執(zhí)親之喪』。」
〔八〕 師古曰：「質(zhì)，重也?！?/em>
建元二年，郎中令王臧以文學獲罪皇太后?！惨弧程笠詾槿逭呶亩噘|(zhì)少，今萬石君家不言而躬行，乃以長子建為郎中令，少子慶為內(nèi)史。
〔一〕 張晏曰：「竇太后。」
建老白首，萬石君尚無恙?！惨弧趁课迦障淬鍤w謁親，〔二〕入子舍，〔三〕竊問侍者，取親中帬廁牏，身自澣灑，〔四〕復與侍者，不敢令萬石君知之，以為常。建奏事於上前，即有可言，屏人乃言極切；〔五〕至廷見，如不能言者?！擦成弦允怯H而禮之。
〔一〕 師古曰：「恙，憂病?！?br />
〔二〕 文穎曰：「郎官五日一下。」
〔三〕 師古曰：「入諸子之舍，自其所居也，若今言諸房矣?！?br />
〔四〕 服虔曰：「親身之衣也。」蘇林曰：「牏音投。賈逵解周官云『牏，行清也』?！姑峡翟唬骸笌星?；牏，中受糞函者也。東南人謂鑿木空中如曹謂之牏。」晉灼曰：「今世謂反門小袖衫為侯牏?！箮煿旁唬骸赣H謂父也。中帬，若今言中衣也。廁牏者，近身之小衫，若今汗衫也。蘇音晉說是矣。灑音先禮反。」
〔五〕 師古曰：「有可言，謂有事當奏諫?！?br />
〔六〕 師古曰：「廷見，謂當朝而見時?！?/em>
萬石君徙居陵里?！惨弧硟?nèi)史慶醉歸，入外門不下車。萬石君聞之，不食。慶恐，肉袒謝請罪，不許。舉宗及兄建肉袒，萬石君讓曰：〔二〕「內(nèi)史貴人，入閭里，里中長老皆走匿，而內(nèi)史坐車中自如，固當！」〔三〕乃謝罷慶?！菜摹硲c及諸子入里門，趨至家。
〔一〕 師古曰：「茂陵邑中之里?！?br />
〔二〕 師古曰：「讓，責也。」
〔三〕 師古曰：「此深責之也，言內(nèi)史貴人，正固當爾?！?br />
〔四〕 師古曰：「告令去?！?/em>
萬石君元朔五年卒，建哭泣哀思，杖乃能行。歲餘，建亦死。諸子孫咸孝，然建最甚，甚於萬石君。
建為郎中令，奏事下，〔一〕建讀之，驚恐曰：「書『馬』者與尾而五，〔二〕今乃四，不足一，獲譴死矣！」其為謹慎，雖他皆如是。
〔一〕 師古曰：「建有所奏上而被報下也。下音胡亞反?！?br />
〔二〕 服虔曰：「作馬字下曲者而五，建時上書誤作四。」師古曰：「馬字下曲者為尾，并四點為四足，凡五。」
慶為太僕，御出，〔一〕上問車中幾馬，慶以策數(shù)馬畢，舉手曰：「六馬?！箲c於兄弟最為簡易矣，然猶如此。出為齊相，齊國慕其家行，不治而齊國大治，〔二〕為立石相祠。
〔一〕 師古曰：「為上御車而出?！?br />
〔二〕 師古曰：「不治，言無所治罰?！?/em>
元狩元年，上立太子，選群臣可傅者，慶自沛守為太子太傅，七歲遷御史大夫。元鼎五年，丞相趙周坐酎金免，制詔御史：「萬石君先帝尊之，子孫至孝，其以御史大夫慶為丞相，封牧丘侯?！故菚r漢方南誅兩越，東擊朝鮮，北逐匈奴，西伐大宛，中國多事。天子巡狩海內(nèi)，修古神祠，封禪，興禮樂。公家用少，桑弘羊等致利，王溫舒之屬峻法，兒寬等推文學，九卿更進用事，〔一〕事不關(guān)決於慶，慶醇謹而已?！捕吃谖痪艢q，無能有所匡言。嘗欲請治上近臣所忠、九卿咸宣，〔三〕不能服，反受其過，贖罪。
〔一〕 師古曰：「更，互也，音工衡反?！?br />
〔二〕 師古曰：「醇，專厚也，音純?！?br />
〔三〕 服虔曰：「咸音減損之減?！箮煿旁唬骸钢嗡壹跋绦ㄈ捕橙恕！?/em>
元封四年，關(guān)東流民二百萬口，無名數(shù)者四十萬，〔一〕公卿議欲請徙流民於邊以適之?！捕成弦詾閼c老謹，不能與其議，〔三〕乃賜丞相告歸，而案御史大夫以下議為請者。慶慚不任職，上書曰：「臣幸得待罪丞相，疲駑無以輔治。城郭倉廩空虛，民多流亡，罪當伏斧質(zhì)，上不忍致法。願歸丞相侯印，乞骸骨歸，避賢者路?！?br />
〔一〕 師古曰：「名數(shù)，若今戶籍。」
〔二〕 師古曰：「適讀曰謫。」
〔三〕 師古曰：「與讀曰豫?！?/em>
上報曰：「間者，河水滔陸，〔一〕泛濫十餘郡，隄防勤勞，弗能陻塞，〔二〕朕甚憂之。是故巡方州，〔三〕禮嵩嶽，通八神，以合宣房。〔四〕濟淮江，歷山濱海，〔五〕問百年民所疾苦。惟吏多私，徵求無已，〔六〕去者便，居者擾，故為流民法，以禁重賦〔七〕。乃者封泰山，皇天嘉況，神物並見。〔八〕朕方答氣應，未能承意，〔九〕是以切比閭里，知吏姦邪。〔一０〕委任有司，然則官曠民愁，盜賊公行?！惨灰弧惩暧P明堂，赦殊死，無禁錮，咸自新，與更始。今流民愈多，計文不改，〔一二〕君不繩責長吏，而請以興徙四十萬口，搖蕩百姓，〔一三〕孤兒幼年未滿十歲，無罪而坐率，〔一四〕朕失望焉。今君上書言倉庫城郭不充實，民多貧，盜賊眾，請入粟為庶人?！惨晃濉撤驊阎褙毝堃尜x，〔一六〕動危之而辭位，〔一七〕欲安歸難乎？〔一八〕君其反室！」〔一九〕
〔一〕 晉灼曰：「滔，漫也?！箮煿旁唬骸父咂皆魂?。漫音莫干反。」
〔二〕 師古曰：「陻，填也，音因?！?br />
〔三〕 張晏曰：「四方之州也?！箮煿旁唬骸笘|方諸州?！?br />
〔四〕 孟康曰：「八神，郊祀志八神也，於宣房宮合祀之?！箮煿旁唬骸复苏f非也。自言致禮中嶽，通敬八神耳。合宣房者，於宣房塞決河也，事見溝洫志。」
〔五〕 師古曰：「濱海者，循海涯而行也。濱音賓，又音頻?！?br />
〔六〕 師古曰：「惟，思也。已，止也。」
〔七〕 師古曰：「言百姓去其本土者則免於吏徵求，在舊居者則見煩擾，故朝廷特為流人設(shè)法，又禁吏之重賦也。一曰，去者，謂吏出使而侵擾居人以自便也?！?br />
〔八〕 師古曰：「況，賜也。見，顯示也?！?br />
〔九〕 師古曰：「言自修整，以報瑞應，恐未承順上天之意?！?br />
〔一０〕師古曰：「比，?？家玻纛l寐反?！?br />
〔一一〕師古曰：「曠，空也。人不舉職，是空其官?！?br />
〔一二〕蘇林曰：「校戶口文書不改減也。」如淳曰：「郡上計文書，自文飾，不改正也?！箮煿旁唬骸溉缯f是?！?br />
〔一三〕師古曰：「蕩，動也。」
〔一四〕服虔曰：「率，坐刑法也?！谷绱驹唬骸嘎?，家長也?！箮煿旁唬骸赣啄隉o罪，坐為父兄所率而并徙，如說近之?！?br />
〔一五〕服虔曰：「慶自以居相位不能理，請入粟贖己罪，退為庶人?！?br />
〔一六〕師古曰：「懹此（志）〔心〕?！?br />
〔一七〕師古曰：「搖動百姓，使其危急，而自欲去位。」
〔一八〕師古曰：「以此危難之事，欲歸之於何人?！?br />
〔一九〕師古曰：「若此自謂理當然者，可還家?！?/em>
慶素質(zhì)，見詔報反室，自以為得許，欲上印綬。掾史以為見責甚深，而終以反室者，醜惡之辭也?；騽駪c宜引決。〔一〕慶甚懼，不知所出，遂復起視事。
〔一〕 師古曰：「令自殺?！?/em>
慶為丞相，文深審謹，無他大略。後三歲餘薨，諡曰恬侯。中子德，慶愛之。上以德嗣，後為太常，坐法免，國除。慶方為丞相時，諸子孫為小吏至二千石者十三人。及慶死後，稍以罪去，孝謹衰矣。
衛(wèi)綰，代大陵人也，以戲車為郎，事文帝，〔一〕功次遷中郎將，醇謹無它?！捕承⒕盀樘訒r，召上左右飲，而綰稱病不行〔三〕。文帝且崩時，屬孝景曰：「綰長者，善遇之?！辜熬暗哿?，歲餘，不孰何綰，〔四〕綰日以謹力?！参濉?br />
〔一〕 服虔曰：「力士能扶戲車也?！箲吭唬骸改茏笥页??！箮煿旁唬骸付f皆非也。戲車，若今之弄車之技。」
〔二〕 師古曰：「無它餘志念也?！?br />
〔三〕 張晏曰：「恐文帝謂豫有二心事太子?！?br />
〔四〕 服虔曰：「不問也?！估钇嬖唬骸甘?，誰也。何，呵也?！箮煿旁唬骸负渭磫栆病２徽l何者，猶言不借問耳?！?br />
〔五〕 師古曰：「自勉力為謹慎，日日益甚?！?/em>
景帝幸上林，詔中郎將參乘，還而問曰：「君知所以得（驂）〔參〕乘乎？」〔一〕綰曰：「臣代戲車士，幸得功次遷，待罪中郎將，不知也?！股蠁栐唬骸肝釣樘訒r召君，君不肯來，何也？」〔二〕對曰：「死罪，病?！股腺n之劍，綰曰：「先帝賜臣劍凡六，不敢奉詔?！股显唬骸竸?，人之所施易，獨至今乎？」〔三〕綰曰：「具在?！股鲜谷×鶆?，劍常盛，未嘗服也?！菜摹?br />
〔一〕 師古曰：「言何以得參乘？」
〔二〕 師古曰：「言以此特識之。」
〔三〕 如淳曰：「施讀曰移。言劍者人所好，故多數(shù)移易貿(mào)換之也?！箮煿旁唬骸甘┳x曰貤。貤，延也，音弋豉反?！?br />
〔四〕 師古曰：「盛謂在削室之中也。盛音成。削音先召反。」
郎官有譴，常蒙其罪，〔一〕不與它將爭；有功，常讓它將。上以為廉，忠實無它腸，〔二〕乃拜綰為河間王太傅。吳楚反，詔綰為將，將河間兵擊吳楚有功，拜為中尉。三歲，以軍功封綰為建陵侯。
〔一〕 師古曰：「蒙謂覆蔽之?！?br />
〔二〕 師古曰：「心腸之內(nèi)無他惡?！?/em>
明年，上廢太子，誅栗卿之屬?！惨弧成弦跃U為長者，不忍，乃賜綰告歸，而使郅都治捕栗氏。既已，上立膠東王為太子，召綰拜為太子太傅，遷為御史大夫。五歲，代桃侯舍為丞相，〔二〕朝奏事如職所奏?！踩橙蛔猿趸乱灾料啵K無可言?！菜摹成弦詾槎睾窨上嗌僦?，尊寵之，賞賜甚多。
〔一〕 師古曰：「太子廢為臨江王，故誅其外家親屬。」
〔二〕 師古曰：「劉舍?！?br />
〔三〕 師古曰：「言守職分而已?！?br />
〔四〕 師古曰：「不能有所興建及廢罷?！?/em>
為丞相三歲，景帝崩，武帝立。建元中，丞相以景帝病時諸官囚多坐不辜者，而君不任職，〔一〕免之。後薨，諡曰哀侯。子信嗣，坐酎金，國除。
〔一〕 師古曰：「天子不親政，則丞相當理之，而綰不申其冤。」
直不疑，南陽人也。為郎，事文帝。其同舍有告歸，誤持其同舍郎金去。已而同舍郎覺，亡意不疑，〔一〕不疑謝有之，〔二〕買金償。後告歸者至而歸金，亡金郎大慚，以此稱為長者。稍遷至中大夫。朝，廷見，人或毀不疑〔三〕曰：「不疑狀貌甚美，然特毋柰其善盜嫂何也！」〔四〕不疑聞，曰：「我乃無兄?！谷唤K不自明也。
〔一〕 師古曰：「（諡）〔疑〕其盜取。」
〔二〕 師古曰：「告云實取。」
〔三〕 師古曰：「當於闕廷大朝見之時，而人毀之?！?br />
〔四〕 師古曰：「盜謂私之。」
吳楚反時，不疑以二千石將擊之。景帝後元年，拜為御史大夫。天子修吳楚時功，封不疑為塞侯?！惨弧澄涞奂次?，與丞相綰俱以過免。
〔一〕 師古曰：「塞音先代反。」
不疑學老子言。其所臨，為官如故，唯恐人之知其為吏跡也。不好立名，稱為長者。薨，諡曰信侯。傳子至孫彭祖，坐酎金，國除。
周仁，其先任城人也。以毉見?！惨弧尘暗蹫樘訒r，為舍人，積功遷至太中大夫。景帝初立，拜仁為郎中令。
〔一〕 師古曰：「見於天子?！?/em>
仁為人陰重不泄?！惨弧吵Ｒ卤籽a衣溺袴，期為不潔清，〔二〕以是得幸，入臥內(nèi)。於後宮祕戲，仁常在旁，終無所言?！踩成蠒r問人，〔四〕仁曰：「上自察之?！谷灰酂o所毀，如此?！参濉尘暗墼僮孕移浼?。家徙陽陵。上所賜甚多，然終常讓，不敢受也。諸侯群臣賂遺，終無所受。武帝立，為先帝臣重之。〔六〕仁乃病免，以二千石祿歸老，子孫咸至大官。
〔一〕 服虔曰：「質(zhì)重不泄人之陰謀也?！箯堦淘唬骸戈幹夭恍?，下溼，故溺袴，是以得比宦者，得入後宮也。仁有子孫，先未得此疾時所生也?！箮煿旁唬骸笍?、服二說皆非也。陰，密也。為性密重不泄人言也?；羧ゲ∩傺圆恍梗嗥漕愐??！?br />
〔二〕 師古曰：「故為不絜清之事而弊敗其衣服也。溺讀曰尿。尿袴者，為小袴。以藉其尿?！?br />
〔三〕 師古曰：「是不泄也?！?br />
〔四〕 師古曰：「問以他人之善惡。」
〔五〕 師古曰：「雖知其惡，不欲言毀之，故云上自察之?！?br />
〔六〕 師古曰：「重謂敬難之?！?/em>
張敺字叔，〔一〕高祖功臣安丘侯說少子也?！捕硵沸⑽臅r以治刑名侍太子，〔三〕然其人長者。景帝時尊重，常為九卿。至武帝元朔中，代韓安國為御史大夫。敺為吏，未嘗言按人，剸以誠長者處官?！菜摹彻賹僖詾殚L者，亦不敢大欺。上具獄事，有可卻，卻之；〔五〕不可者，不得已，為涕泣，面而封之?！擦称鋹廴巳绱恕?br />
〔一〕 孟康曰：「敺音驅(qū)?！?br />
〔二〕 師古曰：「說讀曰悅?！?br />
〔三〕 師古曰：「劉向別錄云申子學號曰刑名。刑名者，循名以責實，其尊君卑臣，崇上抑下，合於六經(jīng)。說者云，刑，刑家，名，名家也，即太史公所論六家之（一）〔二〕也。此說非?！?br />
〔四〕 師古曰：「剸與專同，又音之兗反?！?br />
〔五〕 師古曰：「退令更平番之?！?br />
〔六〕 如淳曰：「不正視，若不見者也。」晉灼曰：「面對囚讀而封之，使其聞見，死而無恨也?！箮煿旁唬骸付f皆非也。面謂偝之也，言不忍視之，與呂馬童面之同義。」
老篤，請免，天子亦寵以上大夫祿，歸老于家。家陽陵。子孫咸至大官。
贊曰：仲尼有言「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一〕其萬石君、建陵侯、塞侯、張叔之謂與？〔二〕是以其教不肅而成，不嚴而治。至石建之澣衣，周仁為垢汙，君子譏之。
〔一〕 師古曰：「論語載孔子之言也。訥，遲也。敏，疾也?！?br />
〔二〕 師古曰：「與讀曰歟?！?br />
校勘記
二一九四頁 九行 子孫（謂）〔為〕小吏， 景祐、殿、局本都作「為」。
二一九七頁一三行 治所忠及咸宣（三）〔二〕人?！【暗v、殿本都作「二」，此誤。
二一九九頁一六行 懷此（志）〔心〕?！【暗v、殿本都作「心」。
二二０一頁 二行 君知所以得（驂）〔參〕乘乎？ 殿本作「參」。王先謙說作「參」是。
二二０二頁一四行 （諡）〔疑〕其盜取?！【暗v、殿本都作「疑」，此誤。
二二０五頁 一行 即太史公所論六家之（一）〔二〕也?！【暗v、殿本都作「二」。王先謙說作「二」是。
〔一〕 師古曰：「溫，河內(nèi)之縣?！?br />
〔二〕 師古曰：「若，汝也。有何戚屬？」
〔三〕 師古曰：「中涓，官名，主居中而涓潔者也。外有書謁，令奮受之也。涓音蠲?！?br />
〔四〕 師古曰：「於上有姻戚者，則皆居之，故名其里為戚里?！?/em>
奮積功勞，孝文時官至太中大夫。無文學，恭謹，舉無與比〔一〕。東陽侯張相如為太子太傅，免。選可為傅者，皆推奮太子太傅。及孝景即位，以奮為九卿。迫近，憚之，〔二〕徙奮為諸侯相。奮長子建，次甲，次乙，次慶，〔三〕皆以馴行孝謹，〔四〕官至二千石。於是景帝曰：「石君及四子皆二千石，人臣尊寵乃舉集其門?！狗蔡枈^為萬石君。〔五〕
〔一〕 張晏曰：「舉朝無比也。」師古曰：「舉，皆也?！?br />
〔二〕 張晏曰：「以其恭敬履度，故難之?！?br />
〔三〕 師古曰：「史失其名，故云甲乙耳，非其名。」
〔四〕 師古曰：「馴，順也，音巡?！?br />
〔五〕 師古曰：「集，合也。凡，最計也。總合其一門之計，五人為二千石，故號萬石君?！?/em>
孝景季年，萬石君以上大夫祿歸老于家，以歲時為朝臣。〔一〕過宮門闕必下車趨，見路馬必軾焉?！捕匙訉O（謂）〔為〕小吏，來歸謁，萬石君必朝服見之，不名。子孫有過失，不誚讓，側(cè)，雖燕必冠，申申如也。〔四〕僮僕訢訢如也，〔五〕唯謹。〔六〕上時賜食於家，必稽首俯伏而食，如在上前。其執(zhí)喪，哀戚甚。〔七〕子孫遵教，亦如之。萬石君家以孝謹聞乎郡國，雖齊魯諸儒質(zhì)行，皆自以為不及也?！舶恕?br />
〔一〕 師古曰：「豫朝請?！?br />
〔二〕 師古曰：「路馬，天子路車之馬。軾謂撫軾，蓋為敬也。」
〔三〕 師古曰：「便坐於便側(cè)之處，非正室也?！?br />
〔四〕 師古曰：「申申，整敕之貌?！?br />
〔五〕 晉灼曰：「許慎云古欣字也。」師古曰：「晉說非也。此訢讀與誾誾同，謹敬之貌也，音牛巾反?！?br />
〔六〕 師古曰：「唯以謹敬為先?！?br />
〔七〕 師古曰：「執(zhí)喪，猶言持喪服也。禮記曰『執(zhí)親之喪』。」
〔八〕 師古曰：「質(zhì)，重也?！?/em>
建元二年，郎中令王臧以文學獲罪皇太后?！惨弧程笠詾槿逭呶亩噘|(zhì)少，今萬石君家不言而躬行，乃以長子建為郎中令，少子慶為內(nèi)史。
〔一〕 張晏曰：「竇太后。」
建老白首，萬石君尚無恙?！惨弧趁课迦障淬鍤w謁親，〔二〕入子舍，〔三〕竊問侍者，取親中帬廁牏，身自澣灑，〔四〕復與侍者，不敢令萬石君知之，以為常。建奏事於上前，即有可言，屏人乃言極切；〔五〕至廷見，如不能言者?！擦成弦允怯H而禮之。
〔一〕 師古曰：「恙，憂病?！?br />
〔二〕 文穎曰：「郎官五日一下。」
〔三〕 師古曰：「入諸子之舍，自其所居也，若今言諸房矣?！?br />
〔四〕 服虔曰：「親身之衣也。」蘇林曰：「牏音投。賈逵解周官云『牏，行清也』?！姑峡翟唬骸笌星?；牏，中受糞函者也。東南人謂鑿木空中如曹謂之牏。」晉灼曰：「今世謂反門小袖衫為侯牏?！箮煿旁唬骸赣H謂父也。中帬，若今言中衣也。廁牏者，近身之小衫，若今汗衫也。蘇音晉說是矣。灑音先禮反。」
〔五〕 師古曰：「有可言，謂有事當奏諫?！?br />
〔六〕 師古曰：「廷見，謂當朝而見時?！?/em>
萬石君徙居陵里?！惨弧硟?nèi)史慶醉歸，入外門不下車。萬石君聞之，不食。慶恐，肉袒謝請罪，不許。舉宗及兄建肉袒，萬石君讓曰：〔二〕「內(nèi)史貴人，入閭里，里中長老皆走匿，而內(nèi)史坐車中自如，固當！」〔三〕乃謝罷慶?！菜摹硲c及諸子入里門，趨至家。
〔一〕 師古曰：「茂陵邑中之里?！?br />
〔二〕 師古曰：「讓，責也。」
〔三〕 師古曰：「此深責之也，言內(nèi)史貴人，正固當爾?！?br />
〔四〕 師古曰：「告令去?！?/em>
萬石君元朔五年卒，建哭泣哀思，杖乃能行。歲餘，建亦死。諸子孫咸孝，然建最甚，甚於萬石君。
建為郎中令，奏事下，〔一〕建讀之，驚恐曰：「書『馬』者與尾而五，〔二〕今乃四，不足一，獲譴死矣！」其為謹慎，雖他皆如是。
〔一〕 師古曰：「建有所奏上而被報下也。下音胡亞反?！?br />
〔二〕 服虔曰：「作馬字下曲者而五，建時上書誤作四。」師古曰：「馬字下曲者為尾，并四點為四足，凡五。」
慶為太僕，御出，〔一〕上問車中幾馬，慶以策數(shù)馬畢，舉手曰：「六馬?！箲c於兄弟最為簡易矣，然猶如此。出為齊相，齊國慕其家行，不治而齊國大治，〔二〕為立石相祠。
〔一〕 師古曰：「為上御車而出?！?br />
〔二〕 師古曰：「不治，言無所治罰?！?/em>
元狩元年，上立太子，選群臣可傅者，慶自沛守為太子太傅，七歲遷御史大夫。元鼎五年，丞相趙周坐酎金免，制詔御史：「萬石君先帝尊之，子孫至孝，其以御史大夫慶為丞相，封牧丘侯?！故菚r漢方南誅兩越，東擊朝鮮，北逐匈奴，西伐大宛，中國多事。天子巡狩海內(nèi)，修古神祠，封禪，興禮樂。公家用少，桑弘羊等致利，王溫舒之屬峻法，兒寬等推文學，九卿更進用事，〔一〕事不關(guān)決於慶，慶醇謹而已?！捕吃谖痪艢q，無能有所匡言。嘗欲請治上近臣所忠、九卿咸宣，〔三〕不能服，反受其過，贖罪。
〔一〕 師古曰：「更，互也，音工衡反?！?br />
〔二〕 師古曰：「醇，專厚也，音純?！?br />
〔三〕 服虔曰：「咸音減損之減?！箮煿旁唬骸钢嗡壹跋绦ㄈ捕橙恕！?/em>
元封四年，關(guān)東流民二百萬口，無名數(shù)者四十萬，〔一〕公卿議欲請徙流民於邊以適之?！捕成弦詾閼c老謹，不能與其議，〔三〕乃賜丞相告歸，而案御史大夫以下議為請者。慶慚不任職，上書曰：「臣幸得待罪丞相，疲駑無以輔治。城郭倉廩空虛，民多流亡，罪當伏斧質(zhì)，上不忍致法。願歸丞相侯印，乞骸骨歸，避賢者路?！?br />
〔一〕 師古曰：「名數(shù)，若今戶籍。」
〔二〕 師古曰：「適讀曰謫。」
〔三〕 師古曰：「與讀曰豫?！?/em>
上報曰：「間者，河水滔陸，〔一〕泛濫十餘郡，隄防勤勞，弗能陻塞，〔二〕朕甚憂之。是故巡方州，〔三〕禮嵩嶽，通八神，以合宣房。〔四〕濟淮江，歷山濱海，〔五〕問百年民所疾苦。惟吏多私，徵求無已，〔六〕去者便，居者擾，故為流民法，以禁重賦〔七〕。乃者封泰山，皇天嘉況，神物並見。〔八〕朕方答氣應，未能承意，〔九〕是以切比閭里，知吏姦邪。〔一０〕委任有司，然則官曠民愁，盜賊公行?！惨灰弧惩暧P明堂，赦殊死，無禁錮，咸自新，與更始。今流民愈多，計文不改，〔一二〕君不繩責長吏，而請以興徙四十萬口，搖蕩百姓，〔一三〕孤兒幼年未滿十歲，無罪而坐率，〔一四〕朕失望焉。今君上書言倉庫城郭不充實，民多貧，盜賊眾，請入粟為庶人?！惨晃濉撤驊阎褙毝堃尜x，〔一六〕動危之而辭位，〔一七〕欲安歸難乎？〔一八〕君其反室！」〔一九〕
〔一〕 晉灼曰：「滔，漫也?！箮煿旁唬骸父咂皆魂?。漫音莫干反。」
〔二〕 師古曰：「陻，填也，音因?！?br />
〔三〕 張晏曰：「四方之州也?！箮煿旁唬骸笘|方諸州?！?br />
〔四〕 孟康曰：「八神，郊祀志八神也，於宣房宮合祀之?！箮煿旁唬骸复苏f非也。自言致禮中嶽，通敬八神耳。合宣房者，於宣房塞決河也，事見溝洫志。」
〔五〕 師古曰：「濱海者，循海涯而行也。濱音賓，又音頻?！?br />
〔六〕 師古曰：「惟，思也。已，止也。」
〔七〕 師古曰：「言百姓去其本土者則免於吏徵求，在舊居者則見煩擾，故朝廷特為流人設(shè)法，又禁吏之重賦也。一曰，去者，謂吏出使而侵擾居人以自便也?！?br />
〔八〕 師古曰：「況，賜也。見，顯示也?！?br />
〔九〕 師古曰：「言自修整，以報瑞應，恐未承順上天之意?！?br />
〔一０〕師古曰：「比，?？家玻纛l寐反?！?br />
〔一一〕師古曰：「曠，空也。人不舉職，是空其官?！?br />
〔一二〕蘇林曰：「校戶口文書不改減也。」如淳曰：「郡上計文書，自文飾，不改正也?！箮煿旁唬骸溉缯f是?！?br />
〔一三〕師古曰：「蕩，動也。」
〔一四〕服虔曰：「率，坐刑法也?！谷绱驹唬骸嘎?，家長也?！箮煿旁唬骸赣啄隉o罪，坐為父兄所率而并徙，如說近之?！?br />
〔一五〕服虔曰：「慶自以居相位不能理，請入粟贖己罪，退為庶人?！?br />
〔一六〕師古曰：「懹此（志）〔心〕?！?br />
〔一七〕師古曰：「搖動百姓，使其危急，而自欲去位。」
〔一八〕師古曰：「以此危難之事，欲歸之於何人?！?br />
〔一九〕師古曰：「若此自謂理當然者，可還家?！?/em>
慶素質(zhì)，見詔報反室，自以為得許，欲上印綬。掾史以為見責甚深，而終以反室者，醜惡之辭也?；騽駪c宜引決。〔一〕慶甚懼，不知所出，遂復起視事。
〔一〕 師古曰：「令自殺?！?/em>
慶為丞相，文深審謹，無他大略。後三歲餘薨，諡曰恬侯。中子德，慶愛之。上以德嗣，後為太常，坐法免，國除。慶方為丞相時，諸子孫為小吏至二千石者十三人。及慶死後，稍以罪去，孝謹衰矣。
衛(wèi)綰，代大陵人也，以戲車為郎，事文帝，〔一〕功次遷中郎將，醇謹無它?！捕承⒕盀樘訒r，召上左右飲，而綰稱病不行〔三〕。文帝且崩時，屬孝景曰：「綰長者，善遇之?！辜熬暗哿?，歲餘，不孰何綰，〔四〕綰日以謹力?！参濉?br />
〔一〕 服虔曰：「力士能扶戲車也?！箲吭唬骸改茏笥页??！箮煿旁唬骸付f皆非也。戲車，若今之弄車之技。」
〔二〕 師古曰：「無它餘志念也?！?br />
〔三〕 張晏曰：「恐文帝謂豫有二心事太子?！?br />
〔四〕 服虔曰：「不問也?！估钇嬖唬骸甘?，誰也。何，呵也?！箮煿旁唬骸负渭磫栆病２徽l何者，猶言不借問耳?！?br />
〔五〕 師古曰：「自勉力為謹慎，日日益甚?！?/em>
景帝幸上林，詔中郎將參乘，還而問曰：「君知所以得（驂）〔參〕乘乎？」〔一〕綰曰：「臣代戲車士，幸得功次遷，待罪中郎將，不知也?！股蠁栐唬骸肝釣樘訒r召君，君不肯來，何也？」〔二〕對曰：「死罪，病?！股腺n之劍，綰曰：「先帝賜臣劍凡六，不敢奉詔?！股显唬骸竸?，人之所施易，獨至今乎？」〔三〕綰曰：「具在?！股鲜谷×鶆?，劍常盛，未嘗服也?！菜摹?br />
〔一〕 師古曰：「言何以得參乘？」
〔二〕 師古曰：「言以此特識之。」
〔三〕 如淳曰：「施讀曰移。言劍者人所好，故多數(shù)移易貿(mào)換之也?！箮煿旁唬骸甘┳x曰貤。貤，延也，音弋豉反?！?br />
〔四〕 師古曰：「盛謂在削室之中也。盛音成。削音先召反。」
郎官有譴，常蒙其罪，〔一〕不與它將爭；有功，常讓它將。上以為廉，忠實無它腸，〔二〕乃拜綰為河間王太傅。吳楚反，詔綰為將，將河間兵擊吳楚有功，拜為中尉。三歲，以軍功封綰為建陵侯。
〔一〕 師古曰：「蒙謂覆蔽之?！?br />
〔二〕 師古曰：「心腸之內(nèi)無他惡?！?/em>
明年，上廢太子，誅栗卿之屬?！惨弧成弦跃U為長者，不忍，乃賜綰告歸，而使郅都治捕栗氏。既已，上立膠東王為太子，召綰拜為太子太傅，遷為御史大夫。五歲，代桃侯舍為丞相，〔二〕朝奏事如職所奏?！踩橙蛔猿趸乱灾料啵K無可言?！菜摹成弦詾槎睾窨上嗌僦?，尊寵之，賞賜甚多。
〔一〕 師古曰：「太子廢為臨江王，故誅其外家親屬。」
〔二〕 師古曰：「劉舍?！?br />
〔三〕 師古曰：「言守職分而已?！?br />
〔四〕 師古曰：「不能有所興建及廢罷?！?/em>
為丞相三歲，景帝崩，武帝立。建元中，丞相以景帝病時諸官囚多坐不辜者，而君不任職，〔一〕免之。後薨，諡曰哀侯。子信嗣，坐酎金，國除。
〔一〕 師古曰：「天子不親政，則丞相當理之，而綰不申其冤。」
直不疑，南陽人也。為郎，事文帝。其同舍有告歸，誤持其同舍郎金去。已而同舍郎覺，亡意不疑，〔一〕不疑謝有之，〔二〕買金償。後告歸者至而歸金，亡金郎大慚，以此稱為長者。稍遷至中大夫。朝，廷見，人或毀不疑〔三〕曰：「不疑狀貌甚美，然特毋柰其善盜嫂何也！」〔四〕不疑聞，曰：「我乃無兄?！谷唤K不自明也。
〔一〕 師古曰：「（諡）〔疑〕其盜取。」
〔二〕 師古曰：「告云實取。」
〔三〕 師古曰：「當於闕廷大朝見之時，而人毀之?！?br />
〔四〕 師古曰：「盜謂私之。」
吳楚反時，不疑以二千石將擊之。景帝後元年，拜為御史大夫。天子修吳楚時功，封不疑為塞侯?！惨弧澄涞奂次?，與丞相綰俱以過免。
〔一〕 師古曰：「塞音先代反。」
不疑學老子言。其所臨，為官如故，唯恐人之知其為吏跡也。不好立名，稱為長者。薨，諡曰信侯。傳子至孫彭祖，坐酎金，國除。
周仁，其先任城人也。以毉見?！惨弧尘暗蹫樘訒r，為舍人，積功遷至太中大夫。景帝初立，拜仁為郎中令。
〔一〕 師古曰：「見於天子?！?/em>
仁為人陰重不泄?！惨弧吵Ｒ卤籽a衣溺袴，期為不潔清，〔二〕以是得幸，入臥內(nèi)。於後宮祕戲，仁常在旁，終無所言?！踩成蠒r問人，〔四〕仁曰：「上自察之?！谷灰酂o所毀，如此?！参濉尘暗墼僮孕移浼?。家徙陽陵。上所賜甚多，然終常讓，不敢受也。諸侯群臣賂遺，終無所受。武帝立，為先帝臣重之。〔六〕仁乃病免，以二千石祿歸老，子孫咸至大官。
〔一〕 服虔曰：「質(zhì)重不泄人之陰謀也?！箯堦淘唬骸戈幹夭恍?，下溼，故溺袴，是以得比宦者，得入後宮也。仁有子孫，先未得此疾時所生也?！箮煿旁唬骸笍?、服二說皆非也。陰，密也。為性密重不泄人言也?；羧ゲ∩傺圆恍梗嗥漕愐??！?br />
〔二〕 師古曰：「故為不絜清之事而弊敗其衣服也。溺讀曰尿。尿袴者，為小袴。以藉其尿?！?br />
〔三〕 師古曰：「是不泄也?！?br />
〔四〕 師古曰：「問以他人之善惡。」
〔五〕 師古曰：「雖知其惡，不欲言毀之，故云上自察之?！?br />
〔六〕 師古曰：「重謂敬難之?！?/em>
張敺字叔，〔一〕高祖功臣安丘侯說少子也?！捕硵沸⑽臅r以治刑名侍太子，〔三〕然其人長者。景帝時尊重，常為九卿。至武帝元朔中，代韓安國為御史大夫。敺為吏，未嘗言按人，剸以誠長者處官?！菜摹彻賹僖詾殚L者，亦不敢大欺。上具獄事，有可卻，卻之；〔五〕不可者，不得已，為涕泣，面而封之?！擦称鋹廴巳绱恕?br />
〔一〕 孟康曰：「敺音驅(qū)?！?br />
〔二〕 師古曰：「說讀曰悅?！?br />
〔三〕 師古曰：「劉向別錄云申子學號曰刑名。刑名者，循名以責實，其尊君卑臣，崇上抑下，合於六經(jīng)。說者云，刑，刑家，名，名家也，即太史公所論六家之（一）〔二〕也。此說非?！?br />
〔四〕 師古曰：「剸與專同，又音之兗反?！?br />
〔五〕 師古曰：「退令更平番之?！?br />
〔六〕 如淳曰：「不正視，若不見者也。」晉灼曰：「面對囚讀而封之，使其聞見，死而無恨也?！箮煿旁唬骸付f皆非也。面謂偝之也，言不忍視之，與呂馬童面之同義。」
老篤，請免，天子亦寵以上大夫祿，歸老于家。家陽陵。子孫咸至大官。
贊曰：仲尼有言「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一〕其萬石君、建陵侯、塞侯、張叔之謂與？〔二〕是以其教不肅而成，不嚴而治。至石建之澣衣，周仁為垢汙，君子譏之。
〔一〕 師古曰：「論語載孔子之言也。訥，遲也。敏，疾也?！?br />
〔二〕 師古曰：「與讀曰歟?！?br />
校勘記
二一九四頁 九行 子孫（謂）〔為〕小吏， 景祐、殿、局本都作「為」。
二一九七頁一三行 治所忠及咸宣（三）〔二〕人?！【暗v、殿本都作「二」，此誤。
二一九九頁一六行 懷此（志）〔心〕?！【暗v、殿本都作「心」。
二二０一頁 二行 君知所以得（驂）〔參〕乘乎？ 殿本作「參」。王先謙說作「參」是。
二二０二頁一四行 （諡）〔疑〕其盜取?！【暗v、殿本都作「疑」，此誤。
二二０五頁 一行 即太史公所論六家之（一）〔二〕也?！【暗v、殿本都作「二」。王先謙說作「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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