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回

劍俠奇中奇全傳 作者:佚名


  不言莫家父子送小姐往湖廣。再表郝鸞自開封府與鮑剛分別,得了司馬傲柬帖,往浙江而來。想到司馬先生,叫我到杭訪得好漢,方可救孫兄弟。況杭州文風(fēng)所在,那有好漢?一日到了杭州,天色已晚,想道我母舅是好興頭的,今晚去恐不恭,不若下了寓所,明日再去。只在前面掛著燈上寫公文寓所,郝生走進(jìn)問里面有人否?小二忙來答應(yīng):“爺可是下店的?”郝生道:“是?!北惆研欣罱慌c小二,小二掌燈引郝生進(jìn)門。只見柜上坐著一人,面如靛染,唇似朱砂,頭扎花布手巾。此時二三月天氣微熱,身穿青布戰(zhàn)衣,大紅裙褲,旁立一個小使斟酒。

  那漢子見了郝鸞并不起身,郝鸞思想道:這個狗頭無禮,忍了氣,同小二上樓來。小二將行李放下,點了燈跑下樓,取盆熱水洗面,郝生洗了。小二又拿茶來,放了一個破碗,郝生又忍了氣。小二拿了號簿筆墨上來,請問:“爺尊姓大名,那里人氏?”郝生道:“問怎的?”小二道:“奉上司行文,開飯店來往客商,俱要上號,每月初一十五,到縣內(nèi)去對??钟衼須v不明,店家俱有干系,所以要開姓名?!焙律娝f到有禮,道:“我乃洛陽人,胡士信?!毙《恢湟?,寫丁送付那大漢去了。便送飯上來,郝生見是大米飯,一碗豆腐,罵道:“這個該死的,爺?shù)酱嗽撝蟀酌罪?,大魚大肉,好酒,難道爺不把錢與你?”小二笑道:“說差了,東有店,西有店,那些店才有魚肉好酒、白米飯。我店內(nèi)只是這樣,明日算賬還要白銀一兩,才可放你出門。”郝鸞聽了就將這些丟將下去,把小二打了一頓。小二負(fù)痛下樓,喊叫:“我去把大爺請來。”郝生道:“就請金剛來也不怕?!毙《苤了{(lán)面大漢前,說:“小人被惡漢打傷,請爺出氣?!蹦菨h問道:“他因何事打你?”小二道:“他要白米飯、大魚大肉,小人回沒有,他就大怒,損了物件,打了小人,不說連你都罵了。”那漢聞言大怒道:“這個狗才大膽?!彼熳咧翗窍拢R道:“那里來的野漢,在此胡行,敢下來打?”郝生已知是藍(lán)面大漢,把衣角扎好,挺立樓門,那漢道:“你敢下來!”郝生道:“我便下來?!睂⒎鍪钟昧σ煌?,認(rèn)定那漢打來,那漢側(cè)過,郝鸞乘空跑下,那漢搶一步照郝生面上一拳打來,郝鸞側(cè)過,舉右手照那漢頭上一下,那漢翻身跌倒,郝生正要趕上再打,那漢搖手道:“莫打,小弟得罪,兄果是洛陽人?”郝生住手,那漢陪笑說:“請到后面少敘。”郝生說道:“你想誘我進(jìn)去,添些打手,我也不怕。”

  那漢道:“豈有此禮?!本屯菨h走到后面,卻是三間大房子收拾干凈,擺了許多軍器、桌椅。那漢換了衣服,與郝生見禮,已畢,問道:“尊姓大名,弟望見教?!焙蔓[道:“在下洛陽人氏,姓郝名鸞字跨鳳?!蹦菨h說;“原來孟嘗君,小弟得罪?!焙蔓[道:“足下姓甚名誰?請教?!蹦菨h道:“小弟姓陳名雷,字霓霞,山東東昌府人,世人見小弟粗俗,起了一個名號“值年太歲”,不知兄到此何事?”郝鸞道:“父母雙亡家業(yè)凋零,前日母舅著人喚弟,今日到此?!标惱椎溃骸傲罹舜笕?,高姓?”郝鸞道:“曾做經(jīng)略大元帥,因老告假。”陳雷道:“莫非吳羅漢老爺。”郝鸞道:“正是?!标惱椎溃骸靶〉芫媚酱竺?,未曾會過,”就喚小二取些酒肴,二人暢飲。郝生言道:“只因小弟接鳳老爺家眷上山之后,才到杭州開店,訪好漢是實?!币院蟾餮孕氖?,一宿已過。

  次日,郝鸞起身別了陳雷,離子店門,往吳府而來。到了吳府門首,看了府門高大,對面照壁八字墻門內(nèi),放二張大凳,坐了十多個家人,真正威武。郝鸞上前問道:“這里可是吳老爺府中?”家丁答道:“正是?!眴査醯??郝生道:“煩你們通報一聲,說我是洛陽人,特來拜望老爺?!眱?nèi)中有一個老家人曉得,郝相公是老爺?shù)耐馍?,卻不曾會過,便起身說道:“莫非是姑太太的公子么?”郝生道:“正是?!北娂叶∫积R站起來說道:“小人們不知大爺?shù)?,恕罪?!焙孪喙溃骸八∧銈儫o罪。”老家丁道:“請大爺?shù)綇d上少坐片時,老爺出來再請相見。”那家丁進(jìn)內(nèi)一會說:“老爺請公子后堂相見。”郝生便走至后堂,只見母舅、舅母俱在堂上,便搶步上前雙膝跪下,“二位大人在上,愚甥拜見?!眳枪p手扶起道:“一路風(fēng)霜,只行常禮。”夫人道:“幾年不見,如今長大成人了?!焙律峙c表見禮,坐下,說道:“愚甥自幼父母雙亡,家業(yè)凋零,少來問安,望乞恕罪?!狈蛉说溃骸白砸荒钢螅形胰杖账枷?,今日你方到此,不要回去,在我這里。況且我與你母舅,年紀(jì)已老,將來無人倚靠,你是外甥,也同兒子一樣?!?br/>
  郝生點頭說:“遵命?!苯辛藡D女捧茶來,又?jǐn)[飯用過。郝生叫家丁到陳雷飯店限取行李。當(dāng)晚飲酒談些些家務(wù),吳公夫人書房收拾牀帳,請郝公子安歇。原來吳公夫婦所生一女,名若蘭,年方十六尚未字人。因他容貌端莊,詩詞歌賦,又件件過人。吳公夫愛如真寶,要擇個乘龍方好。

  吳公郝生正在書房談話,忽有家人報道:“常柳二位公子到來?!眳枪溃骸罢埶诉M(jìn)來?!睂律溃骸岸辉谕庥螌W(xué),今日方回,二生頗有才能,去歲入了學(xué)?!辈灰粫r二人進(jìn)來,前面一人,頭帶方巾,身穿大藍(lán),足下朱履,面如涂粉,年不過二十。后面一人,頭帶武巾,身穿大紅,足下朱履面貌彷佛,笑容而進(jìn)。笑道:“老年伯在上,小侄特來候”吳公道:“二位賢侄常禮罷?!倍Y畢,問:此位是誰?”吳公答道:“一賢侄常禮罷。”禮畢,問:“此位是誰?”吳公答道:“舍甥,姓郝名鸞?!背A擞峙c郝鸞見禮,方才坐下。吳公指道:“此位姓常,名讓號支仍,乃吏部侍郎如春之子。這位姓柳,名緒號貴之,乃兵部左侍郎逢春之子?!备魅苏劻艘粫?。只見家丁稟道:“相公來了?!眳枪溃骸罢埶M(jìn)來?!睂律溃骸耙蛩杂自谖壹襾硗缃癫缓米杷?。”常讓道:“幼時同窗還尊重,目下隨門下客,習(xí)了滿口流言?!绷w道:“我們談得正興厭物又來了?!闭f不了,史通從外叫道:“老伯,小侄史通來了?!焙蔓[把史通一看,只見頭帶逍遙巾,身穿元色,足下朱履,與柳緒相彷佛。后跟一個門客,頭帶鴨皤巾,身穿青藍(lán),卻也不俗。

  史通見常柳二人笑道:“原來二兄在此,不知何時到的,就瞞我到伯府上?!绷w道:“小弟二人才來,尚未拜府。”史通與吳公見禮,問道:“此位是何人?”常讓道:“乃是老伯的外甥?!?br/>
  史通亦與郝生見禮。那門下客姓劉,名棟,亦各見禮已畢。史通老著臉坐下,說道:“小侄忝在老伯教下,非止一日,今日難得常柳二兄在此,況且郝兄又是初會,不論殘酒殘肴,愿領(lǐng)一杯。”當(dāng)時與劉棟坐下。酒至數(shù)巡,史通道:“二兄游學(xué),不如小弟訪得游妓。”常讓道:“小弟尋師訪友,學(xué)習(xí)正道,這些小弟不知。”史通道:“你二人又推托子,想是老伯在此,你裝老實?!闭f道:“小弟已訪得有名之妓,生得千嬌百媚,兩眼令人魂銷,明日小弟作東,請郝兄與二位同樂一番,有何不可?”

  郝生想母舅之言,果然不差。這史通真不成人,與他交而無益。

  吳公見史通出言不遜,又不好當(dāng)面說他,便起身有些不樂,要去后堂安歇?!澳銈冊诖松僮瑫r。”史通大喜道:“既然如此,老伯請便?!笔吠ㄒ妳枪ズ螅銓⑺忻钐?,長長短短說個不了。常柳二人不耐煩了,說道:“小弟今日方回,恐后母在家懸望,不能奉陪。”史通見他二人告辭,便掃了興,又不好留他,只得起身同去。郝生送他們出府,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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