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這本小冊子是我繼《元曲與人生》（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和《書林驛語》（東南大學出版社，2004）之后，又一本散文隨筆集。我曾在《書林驛語》的小序中說過，古之驛站，是人與車、馬休整待發(fā)的場所，唐制三十里置驛。讀書如同行路，少不了也要休整。閱讀是一生一世的事體，有如長途之旅，亦須在驛站中憩息一時，放松一番。此時免不了說些閑話，看看閑書，悠然自得。于是便偶獲靈感，有了些信手隨心的閑散文字。又，驛字通“繹”，有連續(xù)不斷之義，閑書不閑，總還要讀下去，故閑文碎語，零札片紙終歸是絡繹不絕、驛驛相牽了。

收在這里的文章，悉數在報刊上發(fā)表過，此番整理，搜集起來頗費周折。有些發(fā)在報紙上的短文曾剪貼下來，而發(fā)在書刊上長些的文章，一時無法找到，就設法去找手稿，都尋摭不到的，只能付之闕如了。移居金陵近40年了，搬了六次家，找件東西太難。好在有朋友幫忙，又有我的學生們一道尋索，總算搜羅到近30萬字。然一套叢書中的每一種均有規(guī)模和字數限制，此書不僅不必求全，還要大幅刪減，撤下來的文字只能以后再找機會發(fā)落了，反正文字是爛不掉的。

本書析作四輯。“遠足之什”，是近年來跑了好些地方，隨行隨寫的游記。這里選了些自認為較有意趣的篇什。讀書行路，乃人生意義之雙輪，雖已悠然過了古稀，趁腿腳尚好，還是想多跑跑的?！耙棺x零札”，為閱讀時的筆記。我讀書很雜，猶同飲食，雜糧有益，雜食養(yǎng)人。讀書不作筆記，久后容易淡忘?！肮嗜送隆?，選了幾篇追憶懷人之短文。人生有代謝，世事多無常。此等文字，悵惘是難免的，過度哀傷卻是不必要的。最后是“序跋摭輯”。

整理這些零散文字，感慨頗多。歲月流逝，夢痕猶在。閱讀之美，游蹤行在，追懷故人，往事歷歷，皆拜文字所存。一切都值得珍惜。陸放翁有云：“遺簪見取終安用，敝帚雖微亦自珍。”（《秋思》）些許菲薄文字，豈可棄之？

是為小序。

2019年10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