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公詠史

東坡《志林》云：“白樂天嘗為王涯所讒，貶江州司馬^①。甘露之禍^②，樂天有詩云：‘當(dāng)君白首同歸日，是我青山獨(dú)往時?！恢咭詷诽鞛樾抑?，樂天豈幸人之禍者哉？蓋悲之也。”予讀白集有《詠史》一篇，注云：“九年十一月作?！逼湓~曰：“秦磨利刃斬李斯，齊燒沸鼎烹酈其?？蓱z黃綺入商洛，閑臥白云歌紫芝。彼為葅醢機(jī)上盡，此作鸞凰天外飛。去者逍遙來者死，乃知禍福非天為。”正為甘露事而作，其悲之之意可見矣。

【注釋】

①司馬：西周始置，位次三公，與六卿相當(dāng)，與司徒、司空、司士、司寇并稱五官，掌軍政和軍賦。隋唐以后為兵部尚書的別稱。

②甘露之禍：即甘露之變，指發(fā)生在唐文宗大和九年（835）十一月的一次政變，宦官勢力得勢，本來意欲壓制宦官勢力的文宗反被掣肘，許多大臣被誅殺。

【譯文】

蘇東坡的《志林》說：“因?yàn)橥跹南蚧实圻M(jìn)讒言，白居易被貶到江州作司馬。甘露之變發(fā)生后，白居易作詩說：‘當(dāng)君自首同歸日，是我青山獨(dú)往時?！涣私獾娜艘詾榘拙右资窃趹c幸他們遭遇禍患。難道白居易是幸災(zāi)樂禍的人嗎？實(shí)際上是為他們的死而悲痛呀！”我讀白居易的作品，其中有《詠史》一篇，他自己作注說：太和九年（835）十一月所作。詩的內(nèi)容是：“秦磨利刃斬李斯，齊燒沸鼎烹酈其?？蓱z黃綺入商洛，閑臥白云歌紫芝。彼為葅醢機(jī)上盡，此作鸞凰天外飛。去者逍遙來者死，乃知禍福非天為?！边@詩正是為甘露之變而寫的，痛惜他們的悲傷之意已經(jīng)十分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