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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80后不能承受之重

這一代人的怕與愛:80后的自畫像 作者:黃偉芳 編著


一畢業(yè)就失業(yè)

對80后來說,這個社會對于他們實在是太過殘忍。他們出生在比父輩幸福的溫室里,在父母親人的寵愛中成長,卻要在成年后忍受比父輩們殘酷許多倍的激烈競爭。80后所面臨的眾多困境已經(jīng)有專業(yè)名詞來概述——“獨生子女”、“就業(yè)難”、“剩男剩女”、“啃老族”……每個問題都難以避免地延伸成為巨大的社會問題。

而當代80后所面臨的最大難題,莫過于“就業(yè)難”,一畢業(yè)就失業(yè)。

自從2008年金融危機爆發(fā)以來,在中國的大學畢業(yè)生中流行著一首網(wǎng)絡歌曲,短短幾句歌詞就唱出了他們在找工作的時候所遭遇的尷尬處境:為了找到好工作,精心制作了簡歷,卻被招聘方隨手扔掉。隨著國際金融危機的加劇,并且逐漸影響到了中國的實體經(jīng)濟,中國就業(yè)大軍中的一大主力——80后大學畢業(yè)生的就業(yè)之路就變得愈發(fā)艱難了起來。

在中國,“大學生”曾經(jīng)是“天之驕子”的代名詞。然而等到80后大學生畢業(yè)的時候,卻已經(jīng)是風光不再。他們驀然間發(fā)現(xiàn),社會上并沒有想象中的高薪和令人艷羨的職位在等待著他們,特別是在金融危機的沖擊之下,許多企業(yè)甚至減少了招聘需求。對于很多人來說,畢業(yè)并不意味著一個輝煌的開始,相反,畢業(yè)就等于失業(yè),前方并不光明。

從2009年的9月份開始至今,畢業(yè)于廣州某大學軟件工程專業(yè)的劉佳妮一直忙于找工作,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投入到其中。然而卻始終未找到滿意的工作,她也看不到什么出路,不知道自己的“歸宿”到底在哪里。

之前為了找到能夠和自己專業(yè)對口的工作,劉佳妮放棄了家人給她介紹的在本地的一家廣告公司做文案的工作,選擇自己出來找工作。在上千份簡歷石沉大海之后,僅有數(shù)十個企業(yè)向她拋出了橄欖枝,在這些企業(yè)中,只有一家深圳的私營企業(yè)讓她覺得有一點希望。然而,要想進入這家企業(yè),需要經(jīng)過3輪培訓和考試。

企業(yè)組織的培訓耗去了她整整一個月的時間,連春節(jié)也只放了3天假,在別人還沉浸在節(jié)假日的愉悅氣氛中時,她就投入到了緊張的備考當中?!斑@份工作對我很重要,現(xiàn)在我覺得自己就像沙漠里的駱駝,已經(jīng)耗盡了儲存在駝峰里的水,急于找到水源補充水分??荚囍暗哪菐滋煳覜]日沒夜地復習,終于通過了第一次考試。”說起備考的艱辛,劉佳妮依然“心有余悸”。然而接下來的考試還沒有開始,她就聽說了一個壞消息——這家企業(yè)的招收名額將會大幅度消減,她又開始擔心“霉運”會降臨到她的頭上。

過度地擔憂、緊張和對于未來的不確定讓劉佳妮寢食難安,她甚至后悔自己放棄了家里人給安排的工作,而選擇單槍匹馬在社會上闖蕩了。

劉佳妮并不是個案。和她一樣,千千萬萬在招聘會現(xiàn)場奔波忙碌的80后畢業(yè)生,都面臨著同樣棘手的難題。

早在2007年10月底教育部就曾經(jīng)發(fā)布消息說,截止2007年9月1日,有351萬高校畢業(yè)生實現(xiàn)就業(yè),盡管比上一年同期增加了54萬,但仍然有144萬的應屆高校畢業(yè)生未能如期就業(yè)。而2008年全國高校畢業(yè)生人數(shù),再創(chuàng)歷史新高——達到559萬人,比2007年增加了64萬人。2009年,等待就業(yè)的中國應屆大學畢業(yè)生有611萬,當年就業(yè)率為68%,待業(yè)人數(shù)196萬。到了2010年,這個數(shù)字還在攀升,成了630萬。如果加上前幾年沒有就業(yè)的大學生,2010年人才市場上大約有1000萬左右的大學生在尋找合適的工作崗位。古代李白有詩云“蜀道難,難于上青天”,而到了現(xiàn)代,很多80后們也不得不哀嘆“就業(yè)難,難于上青天”了。

面對嚴峻的就業(yè)形勢,許多80后畢業(yè)生們開始降低自己的就業(yè)起點。他們認為,“現(xiàn)在如果不找,以后也不一定能找得到,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腳踏實地好好努力?!毕染蜆I(yè)后擇業(yè),成為了許多80后做出的現(xiàn)實選擇。

“如果再找不到工作,我就只能回安徽老家了?!眮碜园不找粋€小城市的賀楠因為找工作的事已經(jīng)犯愁了很長時間。由于是外地生源加上畢業(yè)于非“211”的大學,直到2010年6月15日他還沒有簽署就業(yè)協(xié)議。他心急如焚,家里更是覺得不可思議,認為“一個堂堂大學生怎么能連個工作都找不到呢?”因此,或多或少地施加給他一些壓力,讓他心里的石頭又加重了一些。而在學校里,輔導員找他談過很多次話,催他趕緊找個單位簽約,先就業(yè)再擇業(yè),因為他再不簽就業(yè)協(xié)議就會影響到班里的就業(yè)率。

在這之前,賀楠面試了幾十家企業(yè),其中有國企,有外企,也有私營企業(yè),然而幾乎沒有一家是雙方相互滿意的,“當然,看不上我的比我看不上的要多?!辟R楠坦誠地說。缺乏相關的工作經(jīng)驗,對專業(yè)知識的理解程度不夠,對營銷業(yè)務也不太了解,這些是賀楠遭到拒絕的主要原因。

在中國青年報社會調查中心近期對全國1044家用人單位的調查中,“缺少實習經(jīng)驗”以51.7%的比例排在用人單位拒絕應聘大學生的第一大原因,其次是“專業(yè)技能水平低或學習能力不強”(43.3%),第三是“專業(yè)不對口”(40.4%)。

根據(jù)國內較權威的教育咨詢公司麥可思所做的《2009屆大學畢業(yè)生求職與工作能力調查》顯示,大學生離校時掌握的能力的提高幅度低于工作要求達到的水平的升高幅度,“211”院校畢業(yè)生離校時掌握的工作能力水平為53%,非“211”本科院校為52%,高職高專為51%。

從這些數(shù)據(jù)中也不難看出,80后畢業(yè)生之所以會“就業(yè)難”,與其自身、與中國的大學教育也是不無關系的。

然而,盡管困難重重,矛盾也不少,社會上“大學生就業(yè)寒冬”也已經(jīng)叫喊了好幾年,可是年年“冬天”年年“過”,最后依然還是能迎來和煦的春天。實事求是地說,80后大學生想要找到一個工作其實并不是一件難事,難的是找到一個理想的、稱心如意的工作。面對“一畢業(yè)就失業(yè)”的窘?jīng)r,首先要做的便是調整自己的擇業(yè)心態(tài),否則,“就業(yè)難”就成了老大難。

北漂族的夢想與未來

漂,從字面上看,就是“在水面上浮動的票”。或許古代的人在造字之初就已經(jīng)深刻體會了漂泊終究只是生命的一個過程,最終還是要沉淀歸根。

這也是北漂一族的真實寫照。

“北漂”,是一個既溫暖而又無比殘酷的詞匯。溫暖的是無數(shù)個北漂人為個人的理想而努力拼搏,希望在這個不屬于自己的城市里打拼出一片天地。殘酷的是這個城市所帶來的非同一般的生存壓力。北京是一個閃光的名詞,是無數(shù)人心中的夢想圣殿。在很多北漂者的心里,北京永遠是充滿了成功傳奇的舞臺,是證明他們能力的最好舞臺;北京代表著一種充滿了挑戰(zhàn)性的生活,是北漂者不愿意沉迷于安逸生活的最好出路;北京也是一個能夠承擔寂寞的城市,因為這里沒有觀眾,是舒緩生存壓力的出口。對他們而言,北京不僅僅是一個地理上的概念,它還是一個溫暖的心理詞匯,北京是方向、目標和翅膀。

北漂一詞來源于一個小故事:在水下的魚類都有魚鰾,通過魚鰾魚類才得以調節(jié)身體比重上升或者下降,唯一有一種魚沒有魚鰾——鯊魚,為了不讓自己沉入海底,鯊魚每時每刻都在不停地游動。那些北漂族,他們就像是沒有魚鰾的鯊魚,在北京這深不可測的大海中起起伏伏,為了能夠生存下來,不沉入海底的最深處,他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每時每刻地游動,這海上時有風浪,他們依然乘風破浪勇往直前。即使生活漂泊不安,但這些沒有“魚鰾”的人們,依然在通過不斷的努力而獲取在北京的生存。他們漂泊動蕩,他們不斷努力,希望得到這城市的認可,最終在這里找到屬于自己的天地。

每一天,都有很多人懷揣著美麗的夢想來到這個城市;每一天,都有很多人捧著一顆被現(xiàn)實摔得粉碎的心離開這個城市。北漂一族,是這個世界上夢想與現(xiàn)實之間的巨大鴻溝的最形象的體現(xiàn),是都市背景下最具戲劇色彩的變幻人生。也許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在努力尋找著自己的歸宿,北漂的人也不例外,然而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卻往往在尋找的過程中,悵然若失。

是什么讓他們依然堅持了下來?是什么吸引著越來越多的人漂到北京?

是夢想!

不論是作家、畫家、歌手、演員、IT工作者,還是那些平凡而又普通的打工者,身為北漂一族他們都有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在北京尋夢,尋找個人理想和社會價值的最佳結合點。

在那些懷著明星夢漂在北京的80后年輕人心中,“北影廠”可以說是最接近夢想天堂的地方,在北影廠的門口總是有一大群人聚集著,他們等待著自己人生中的伯樂。從這群人中走出來并為大家所熟知的莫過于王寶強了。這個出生于1984年的憨厚少年,無疑是北漂一族的典型代表。他憑借著自己本色的表演打動了很多人,而他的北漂經(jīng)歷,也同樣令人動容。

1999年,王寶強揣著家里好不容易為他湊起的幾千塊錢來到了北京,那個時候,他的演員夢正酣。作為一個6歲學武,在少林寺學了不少拳腳功夫的年輕人,他渴望成為像李小龍那樣的“功夫之王”,然而,現(xiàn)實卻遠沒有這么一帆風順。他當過很多大牌明星的替身,當過淹沒在幾千人里的群眾演員,還當過武打演員,拍戲的時候身上受的傷不計其數(shù)。這些傷痛還不是最苦的,在這個追夢的少年心中,最大的痛苦莫過于自己的生活離著夢想漸行漸遠。北漂的日子里,他只能住在陰暗潮濕的地下室里,吃最便宜的飯菜,在連武打演員都沒機會做的時候,他不得不跑去當刷墻工和建筑工。

一個偶然的機會,他得知北影廠門口每天都會有人來挑演員,于是,王寶強開始起早摸黑地守候在北影廠門后,加入“等候大軍”,希望能夠被派到哪怕一個小小的角色。在日復一日、看不到希望的等待中,有些人絕望了、放棄了,然而他卻始終堅持著。

天道酬勤,命運終于開始青睞于他。他先后參演了李揚導演的《盲井》、馮小剛導演的《天下無賊》,直到在《士兵突擊》中擔綱男主角,王寶強的北漂生涯變得越來越順利。正是因為對夢想的不懈堅持,他最終獲得了成功。

然而,即使北京是如此光鮮亮麗的城市,也依然會有晦暗的角落,在那里依然生活著許許多多在北京“找不到北”的北漂一族,他們中,有些人找到了相對穩(wěn)定的工作,過著朝九晚五、日復一日的平淡生活,只是心中早已沒有了初闖北京時的激情和勇氣,夢想似乎已經(jīng)被枯燥的生活侵蝕得無影無蹤;也有些人在經(jīng)歷了生活的重重磨礪之后,依然居無定所,窮困潦倒,最初的夢想在現(xiàn)實的沖刷之下變得支離破碎,他們的奮斗、努力與殘酷的社會激烈地碰撞著,最終甘拜下風,消失得無影無蹤。當耗盡了所有的力量,他們所能做的,就只能是在這個城市的角落里獨自舔傷,或者離開這里,回到二線、三線城市。

在北影廠門口還有許許多多像王寶強一樣懷揣著明星夢的80后年輕人在那里日夜蹲點守候,他們期望著有一天能夠被某個大導演看中,從此平步青云,成為像周潤發(fā)、鞏俐那樣的大腕。然而,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像王寶強那樣幸運,生活中更多的是失意的人。北影廠承載了許多人的夢想,但是現(xiàn)實卻是冷酷無情的,這些失意的北漂們,過著艱辛的日子,甚至連基本的生活都無法維持下去。當走投無路的時候,他們甚至會選擇賣血來繼續(xù)維系自己的夢想,女孩子們甚至靠一些極端的方式來賺取生活費,為了夢想付出最為沉重的代價。

除了北影廠,還有一個北漂的中心詞匯就是“中關村”,這個號稱是中國“硅谷”的地方,吸引了來自全國的80后年輕人的目光。那些年輕人,把它作為一個絢麗的夢想,為目標不斷地奮斗著。然而中關村并不像人們想象中那么美好。隨著社會的發(fā)展,軟件、計算機等方面的人才逐漸出現(xiàn)了過剩的趨勢,許許多多懷抱著雄心壯志的年輕人一踏入這里就體會到了夢想和現(xiàn)實之間的巨大落差,找不到工作的他們?yōu)榱司S持生活甚至不得不去賣盜版碟,或者靠販賣手機、電腦等數(shù)碼產(chǎn)品為生,最初的夢想和銳氣被艱難的生活打磨得越來越淡薄,最終消失殆盡。

他們是漂在北京、渴望著真正融入這座城市的北漂人,他們心目中的北京,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像磁鐵一般吸引著他們前去,他們本以為只要來到這里,就能夠置身于光芒之中,感受到這座城市的脈搏,可是當他們走在北京的大街小巷中的時候,才明白那其實不過是別人的北京,那“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的無奈之痛,精神上四處漂泊、無以為家的孤寂感,是心中無法言喻的切膚之痛。

“如果說北漂是一艘船,當我們登上這艘船的同時,我們就開始了漫漫的漂泊之旅,或許是如鄭和下西洋那樣雖歷經(jīng)坎坷但滿載而歸,或許如同泰坦尼克那樣奏出一首悲壯之曲。當我們被推上浪尖的那一刻,不必因為可以極目眺望而歡呼,當我們被拋入浪底的深淵,也不必被兇險所嚇倒。因為無論如何,征途就是我們的財富,風浪就是我們的伴侶。”也許,每個人漂在北京的理由都不盡相同,但是,我們堅信,每一個人都是抱著理想漂在北京,每一個人都有落葉歸根的時候,每一個人都在耕耘著自己的無悔青春。只要還有理想,撤退與留守便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要一直堅持著理想。

蟻族的明天在哪里

在一本叫做《蟻族》的“大學畢業(yè)生聚居村實錄”面世之前,“蟻族”這個名詞基本上屬于動物學的概念。當年輕學者廉思帶領著他的團隊進行了兩年的社會調查之后,第一次把這個昆蟲的名字冠于一個年輕群體的頭上。

在《蟻族:大學畢業(yè)生聚居村實錄》中,是這樣描述“蟻族”的:該群體高知、弱小、聚居,是繼三大弱勢群體(農(nóng)民、農(nóng)民工、下崗職工)之后的第四大弱勢群體;他們人數(shù)眾多,大多聚居于城鄉(xiāng)結合部或近郊農(nóng)村,已經(jīng)形成了一個個自然村落。他們有的畢業(yè)于名牌高校,更多的來自地方院校和民辦高校;有的完全處于失業(yè)狀態(tài),更多的從事保險推銷、廣告營銷、電子器材銷售等低收入工作。他們生活條件差,缺乏社會保障,挫折感、焦慮感等心理問題較為嚴重。他們與外界的交往主要依靠互聯(lián)網(wǎng)并以此宣泄情緒。他們平均月收入低于兩千元,絕大多數(shù)沒有“三險”和勞動合同;他們平均年齡集中在22至29歲之間,九成屬于“80后”一代;他們主要聚居于城鄉(xiāng)結合部或近郊農(nóng)村,形成獨特的“聚居村”。

“‘天之驕子’的光環(huán)不再加諸他們頭上,他們比普通人有著更令人擔憂的現(xiàn)狀,年輕脆弱的心靈和無法釋懷的青春夢想。他們代表著我們這個社會不能忽視也不應忽視的群體,他們揭示了一代人的痛苦、無奈和彷徨。”廉思曾經(jīng)為蟻族的未來而深深擔憂,《蟻族》揭示了“80后”最真實的生活和奮斗狀態(tài),也讓我們帶著全新的目光去認識“80后”的堅強與擔當。

這些城市的邊緣人,不僅有著螞蟻一般群居和不被人關注的生活狀態(tài),而且有著螞蟻一般永不言棄、勤勤懇懇的人生態(tài)度。身居繁華都市的貧困角落,并沒有妨礙他們眺望并堅守自己的夢想。

“我想大家提起北京,印象中就會出現(xiàn)鳥巢,水立方,長城,西單,燈紅酒綠,大都市。而我的記憶里只有唐家?guī)X?!薄拔覀冎挥?00元的底薪,其他的都要和業(yè)務掛鉤。畢業(yè)的時候,我曾經(jīng)揣著創(chuàng)業(yè)的夢想來到北京。打拼兩年了,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自己變成了一個徹底的蟻族。”一組名為“蟻族女慌慌都市打拼記”的漫畫道出了不少蟻族網(wǎng)友們的心聲,辛酸的文字引發(fā)了不少蟻族們的共鳴。漫畫中的這位名為“慌慌”的女主人公留著可愛的娃娃頭,剛來北京的那份興奮、購買新衣時丟失錢包的沮喪,透過“慌慌”那夸張的神態(tài)表達得淋漓盡致。

漫畫作者小美來自山東濰坊,出生于1986年的她,在海淀區(qū)唐家?guī)X的一處小公寓里創(chuàng)作了這組漫畫。由于兩個多月前失業(yè),小美整天蝸居在與別人合租的幾平方米居室里,用陪伴她的電腦和大學里買的手繪板,每天堅持不懈地創(chuàng)作著漫畫。

其實早在2007年大四期間,她就來到了北京。大學期間,小美學的是繪畫雕塑,工作也是與此有關。但是后來,整日忙著修改圖稿,讓她對這份工作越來越彷徨?!捌鋵崳矣X得找個工作沒有那么難,難的是要找個適合自己,而且自己又喜歡的工作?!辈簧俸托∶烙兄瑯咏?jīng)歷的蟻族網(wǎng)友們都覺得小美道出了他們的心聲:“在那兒住了一年,擠了一年的365,運通205,時光如水,生命如歌,跟唐家?guī)X能扯上關系的人,在北京太多了?!薄靶∶赖穆嫞N近生活,也能從中看到咱們80后的北漂生活的影子,在壓力重重的生活中,看看這樣的小漫畫,心里很輕松舒服的?!?/p>

唐家?guī)X,這個距離天安門廣場20公里的地方,是北京最著名的“蟻族”聚集村之一。低生活成本和便利的交通,使唐家?guī)X成為許多大學生離開校園后的第一落腳地。來自全國各地約5萬名畢業(yè)生租住于農(nóng)民修建的五六層的民房中,通常來說,每層12間,每個房間將近10平方米,兩三個人擠在一間屋子里,甚至還有七八十人共用一個廁所和廚房的。生活垃圾隨處堆放,招工啟事、辦證和治病廣告貼滿了走廊。鞋子散發(fā)出的臭味、污水與垃圾桶的味道相互渲染,使得整個樓道都散發(fā)著一股股的惡臭,就像放置了很久的泔水桶,令人喘不過氣來。

推開一扇虛掩的門,這是一個8人住的合租宿舍。屋內的擺設很簡單,家具除了擺有落滿灰塵的飯盒的兩張桌子,就只有4張上下鋪了。其中的一張床上連被子都沒有,只有一個睡袋,床的主人叫劉松林。

“睡袋便宜,而且很方便,晚上鉆進去就行,搬家的時候也容易?!眲⑺闪植]有把這個地方當做是自己的家。這個來自黑龍江的男孩子大學畢業(yè)以后,就和幾位同學擠住在這里,因為沒有穩(wěn)定的工作和收入來源,所以經(jīng)常搬來搬去。8個人一般都不吃早餐,中午和晚上則靠五六元的外賣充饑。一份兼職工作、一間狹小的合租房、一個睡袋一張床的漂泊生活,就是他們的現(xiàn)實。

劉松林暫居的唐家?guī)X只是北京眾多蟻族聚居村中的一個。除此之外,二里莊小月河、東北旺等鄉(xiāng)鎮(zhèn)也存在多個聚居村落,而在全國范圍內,類似的蟻域更是不勝枚舉。

在北京二里莊租房的張曉靜,已經(jīng)是在這個地方有著4年“宿齡”的“老人”了。她在一家以北京本地人為主的小型私營企業(yè)里做行政助理,屬于沒有北京戶口的少數(shù)派。剛參加工作的幾個月里,她多次在電話中失聲痛哭,告訴河南農(nóng)村的父母想回老家,可是爸爸嚴厲批評她不能回去,因為在北京工作是光耀門楣的事情。支持張曉靜在二里莊堅持下去的動力,是她身邊人的“成功案例”。

張曉靜有一個室友,通過兩年早出晚歸的刻苦學習、馬不停蹄地考證,最終順利地進了一家待遇良好的外資企業(yè)就業(yè)。張曉靜還一直對當紅演員王寶強的任何新聞都保持著高度關注和傳播熱情,因為據(jù)說王寶強曾經(jīng)和她一樣,擁有相同的“二里莊小月河人”身份。她也期待著自己有一天能夠像他們一樣,成為“成功”隊伍中的一員。

在眾多的蟻族成員中也確實有通過個人的努力奮斗而獲得成功的典范。幾年前,徐玉發(fā)還每天奔波在上下班的路上,每天精打細算著一個月一百塊錢的伙食費應該怎樣花才合理,后來他憑借著自己的踏實肯干贏得了一家企業(yè)老板的信賴,時至當下,雖然還不到30歲,但他已經(jīng)作為這家公司的創(chuàng)業(yè)元老而備受大家的尊敬了。2009年他先后買了房子和私家車,結了婚,真正在北京這座城市有了一個屬于自己的家?;貞浧鹉嵌稳兆?,徐玉發(fā)仍然感慨萬千:“做蟻族確實很辛苦,但也正是因為曾經(jīng)有過這樣的一段經(jīng)歷,才讓自己懂得了什么是堅強,現(xiàn)在想來仍然彌足珍貴。一時的困難并不可怕,什么都可以放下,但唯獨不能丟棄的,就是希望?!?/p>

然而,這些星星點點的希望之光,相對于照亮整個蟻族的前行道路,只是杯水車薪而已。輾轉謀生的80后們想要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還要走很長的一段道路。有專家說,80后的尷尬在于面臨著一個充滿欲望的世界,想有卻不能擁有的窘困。當然這幾乎是每一代年輕人的共同問題。有媒體將之聯(lián)系到1980年《中國青年》雜志發(fā)起的一場人生觀大討論。當時雜志刊登了讀者潘曉的來信《人生的路呵,怎么越走越窄》,信中,潘曉說:“有人說,時代在前進,可我觸不到它有力的臂膀;也有人說,世上有一種寬廣的、偉大的事業(yè),可我不知道它在哪里。人生的路呵,怎么越走越窄?”

顯然,當下的蟻族也有類似的感慨。但80后其實更為現(xiàn)實。年年擴招使大學生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這一“去精英化的過程”早已在當代大學生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刻痕,畢竟現(xiàn)實的接受要比高亢的詠嘆要早得多。盡管現(xiàn)實如蟻,夢想成蝶,他們仍一路行色匆匆。他們在用自己的方式,書寫著窮困潦倒卻依然擁有激情的青春歷程,他們承擔著生活的苦與悲,在無處安放的青春歲月里堅韌頑強地成長,執(zhí)著地堅持自己的理想。

高房價壓彎了80后的脊梁

蜜蜂狂追蝴蝶,蝴蝶卻不喜歡它,最后嫁給了蝸牛。蜜蜂不解地問:“它到底哪里比我好?”蝴蝶回答:“人家好歹有自己的房子,哪像你,還住在集體宿舍里?!甭犨^這個笑話的人,大都是付之一笑,然而,不知道有沒有人想過,蜜蜂、蝴蝶、蝸牛之間的三角戀其實與80后的生活是何其相似。

“每天一睜開眼,就有一連串數(shù)字蹦出:房貸6000,吃穿用2500,人情往來600,交通費580,物業(yè)管理費340,手機電話費250,還有煤氣水電費200……也就是說,從我醒來的第一個呼吸起,我每天要至少進賬400,至少!這就是我活在這個城市的成本,這些數(shù)字逼得我一天都不敢懈怠?!边@是電視劇《蝸居》中的一段經(jīng)典臺詞,也是一個“房奴”的生活寫照。然而,在這部電視劇熱播的時候,身處上海的80后單身女孩朱珠一直沒敢看,她說在這樣的城市里買房對于自己本來就遙遙無期,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實現(xiàn),真怕看多了這樣的電視劇會讓自己對生活失去信心。

朱珠在一家文化傳播公司做企宣,每月的收入大概是4000元。在許多同齡人中間,她屬于比上不足不下有余的類型——跟她一起來上海闖蕩的同學,現(xiàn)在還在一家小型私營企業(yè)里拿著每月2000元的微薄收入。

朱珠與朋友合租了一套小兩居,她每月要交租金1200元,再除去伙食費、交通費、應酬交際的費用,偶爾買買衣服、生活用品等,每月收入基本所剩無幾??粗磉叺呐笥鸭娂娫诙?、三線城市定居買房,朱珠總是會在心里矛盾一番:回到二線城市,事業(yè)發(fā)展空間變小,但生活相對輕松;留在上海的話,事業(yè)上會有更多機遇,但房價高昂,看著在上海咬緊牙關也要做房奴的朋友,朱珠打心眼里替人家覺得辛苦。

買房?租房?回到二線城市?還是繼續(xù)漂在大城市打拼自己的天地?與朱珠境遇基本相同,許多80后普遍面臨著這樣的矛盾。日益升高的房價、沉重的生活壓力,拉開了他們與房子以及穩(wěn)定生活的距離。

“如果在20年前的今天,你問一個北大學子的抱負,他一定會回答你‘我將為祖國強大而奮斗終生’;如果你問10年前的北大學生,他會回答‘我將成立中國的微軟公司,一定會超越世界首富比爾·蓋茨’;今天的北大學子,其抱負卻轉變成為盡早擁有自己在北京的房子,這樣父母來京自己就不會太囧?!边@是一個題為《悲哀:房子讓80后成為垮掉的一代》的帖子,再次掀起了人們關于高房價的熱烈討論。

帖子說,80后本是時代的幸運兒,但因為遭遇到了高房價,而顯得生不逢時?!叭绻麤]有高房價,如果我們可以用3~5年的收入買套房,那么80后的生活將會輕松很多。但實際情況是,如今的大部分人不吃不喝需要大概15~20年的時間才能買套房。因為房子,我們害怕失業(yè);因為房子,我們不敢創(chuàng)業(yè);因為房子,我們被迫啃老;因為房子,我們不敢養(yǎng)育下一代。這就是作為我們社會棟梁80后們的真實寫照?!碧幼髡咦詈蟛粺o擔憂地說,“當80后人人為房子奮斗終生時,這個國家只會生產(chǎn)房奴?!边@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鳴。

正如一首打油詩所說,面對著日漸升溫的房市,80后們開始遭遇到了人生的難題?!爱斘覀儾坏浇Y婚的年齡的時候,騎單車就能娶媳婦;當我們到了結婚年齡的時候,沒有洋房汽車娶不了媳婦;當我們不能掙錢的時候,房子是分配的;當我們能掙錢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房子已經(jīng)買不起了……”中國老百姓習慣把房子看做“家”,沒房子的人往往感覺自己是沒有根的浮萍。如果沒有房子,孩子將來在哪里上學?如果沒有“蝸居”,如何能讓父母享天倫之樂?就算負債累累,也要獲得一片屬于自己的屋檐。然而當越來越多的80后處在成家立業(yè)階段,儼然成為置業(yè)主力軍的時候,這一真實卻又無奈的寫照,又讓越來越多的80后雙目迷茫,望而卻步……

瘋狂的房價像坐上云霄飛車一樣一路飆升,百姓的幸福指數(shù)也隨著房價的攀高逐漸走低。直面三十而立的80后們卻難以承受高房價之重。高房價正如安裝了消聲器的手槍一般低調謀殺了80后的美好生活?!胺颗薄粋€閃現(xiàn)著智慧光芒,也透露著辛酸的新詞匯開始在社會上流傳了起來。如果說2005年中國通過“超級女聲”制造了“PK”一詞,那么2006年之后最流行的一詞應該叫“房奴”。

根據(jù)字面來解釋,房奴就是房子的奴隸,工作賺的錢不是為養(yǎng)老婆、孩子,而是為了養(yǎng)房子。面對高不可攀的房價,相對過低的產(chǎn)業(yè)收入,很多工薪勞動者被拴到了金融市場的戰(zhàn)車上,成為給銀行、開發(fā)商拉車的“房奴”。最初開始使用于何時已不可考,估計在2003年以后。在房價不斷攀升的2005年到2006年第一季度,市場上已經(jīng)無法找到中低價格的房地產(chǎn),很多購房者背上了沉重的還貸負擔;同時中國人民銀行2004年、2006年先后宣布的加息進一步加重了人們對房貸負擔進一步提升的擔憂。高房價和對高利率的雙重擔憂導致人們擔心會像奴隸一樣為銀行工作。

在這個社會,不是每個人都能買得起房的,尤其是剛剛畢業(yè)或畢業(yè)不久的80后。80后為了能夠在大城市立足,心甘情愿地當起了“房奴”,靠著自己賣命打拼和父母一輩子的積蓄完成了首付,而后就開始了長達幾十年的還債日子,生活狀態(tài)永遠是向生活消費最低點看齊。當然,同樣在這個城市,也并不是每個人都必須買房。但是處在奔三的年齡,面臨著結婚生子等一系列人生大事,對于80后來說,房子就成了一件必需品。

當婚姻隨著房價的一路攀升而開始水漲船高,“昂貴”逐漸成為了80后對婚姻新的詮釋。面對著高燒不退的房價,一些80后迫不得已地將買房計劃無限期推遲,“緩婚”一時成為他們面對這一切壓力的上上策。80后們努力工作但仍然難以追趕房價上漲的速度,從不關心政治的他們開始關心國家政策,試圖撥開政策的迷霧,從中尋找到規(guī)避高房價風險的救命稻草。

麥田房產(chǎn)曾經(jīng)專門為80后們算了一筆賬:假設一對80后情侶,月收入共為8000元,如果要在北京望京某社區(qū)購買一套60平米左右的一居室二手房,總價約在165萬,首付則需要40萬左右,如果按照貸款30年來計算,月供將達到4500元。首付40萬,對于絕大多數(shù)80后,這已然是個天文數(shù)字,即便有家人的資助,對于許多家庭來說也基本要花掉兩代人所有積蓄,再加上月供更是花去了月收入的一半,勒緊褲腰帶已經(jīng)是“必須的”了。

《蝸居》中,女主角海萍的一段話道出了房奴們的心聲“如果我的生活像一卷錄影帶一樣,我要找到我22歲時的那段帶子,重新播一遍。那時我就會選擇和我的愛人回到老家,買一套不大的小房子,和我的孩子、我的爸爸媽媽在一起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日子……”可見,房奴生活將給80后造成了多大的生活壓力,高房價已經(jīng)壓彎了80后的脊梁。

啃老,無法言說之痛

在“崛起”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的當代,年輕的80后們原本應該像“早晨八九點鐘太陽”一樣生機勃勃、充滿活力,然而卻被太多的人貼上了太多的標簽,難以活出自我的真風采。在茁壯成長的少年時代,80后不得不接受“思想叛逆、個性另類、性格跋扈、嬌生慣養(yǎng)”等評語。在初入社會的時候,80后“天之驕子”的高帽早就已經(jīng)變成了“劉邦的夜壺”,根本就不值一提。在到了結婚生子的年齡時候,80后們?yōu)榱速I房又不得不搜刮父母血汗錢,像蝸牛一樣做“房奴”,被人輕視。80后“糞土當年萬戶侯、指點江山”的豪情壯志,不得不被生活的艱難和現(xiàn)實的殘酷所消磨,開始品嘗著油米柴鹽的心酸與苦楚。

有這樣一幅漫畫:一位老人,瘦骨嶙峋、步履蹣跚地背負著自己的孩子,苦不堪言。孩子的身上背滿了沙袋,大沙袋上分別寫著大學、就業(yè)、買房、結婚以及育子,小沙袋則不計其數(shù)。這就是正在流行的一種特殊家庭的真實寫照,有人用“啃老”來形容這個群落的狀態(tài),并戲謔地稱這些人為“啃老族”,嘲諷輕蔑之意不言而喻。而在“啃老族”中80后成了主力軍,也因此,在世人的眼中,80后似乎就是一些不文不武的假秀才,即便讀了再多書、學了再多知識,回到社會仍然是一大堆無用的包袱,仍然需要躺在父母的懷抱里終老。

“啃老族”也叫“吃老族”或“傍老族”。社會學家稱之為“新失業(yè)群體”?!翱欣献濉痹谖覈莻€新名詞,也是個舶來品。它的前身是法國的“袋鼠族”,最早出現(xiàn)在1998年法國的《快報》上,比喻大學畢業(yè)以后,到了就業(yè)年齡,卻以薪金太少為由躲避工作,仍舊依賴父母過活的年輕人。在歐美發(fā)達國家和東方的日本、韓國,我國的臺灣等地,“啃老”、“傍老”也是一種常見的社會現(xiàn)象,此類人又被冠以“NEET族”的稱號?!癗EET”一詞(Not in Education,Employment,Or Training)發(fā)源自英國,專指那些在義務教育結束之后,不升學、不工作、不參加職業(yè)培訓的年輕人。由此可見,“NEET”所體現(xiàn)的內涵就是長大不成人,仍然依賴父母生活。

2009年的就業(yè)藍皮書《中國大學畢業(yè)生就業(yè)報告(2009)》顯示,2008年的高校畢業(yè)生中,有16.51萬“無工作無學業(yè)沒有求職和求學行為者”,報告中稱之為待定族。這里的待定族,就是“啃老族”。

我國目前的“啃老”方式主要有6類:第一類是完全依賴父母的人,這一類人由于父母長期過分關愛,不主動就業(yè),不從事其他勞動,好吃懶做,純粹依附于老人;第二類是高校畢業(yè)生,他們對就業(yè)崗位期望值過高,過于挑剔,最后索性不就業(yè);第三類是頻頻跳槽者,這類人不停地變換工作崗位,形成習慣性跳槽,跳來跳去,最后“漂”到無事可做只能呆在家里;第四類是學歷低、技能不占優(yōu)勢的青年人,他們只能在中低端勞動力市場上找崗位,但又嫌工作苦、收入低而不愿就業(yè);第五類是在單位下崗的年輕人,總習慣用過去輕松的工作與如今緊張繁忙的工作相對比,越比越不如意,干脆不就業(yè),而賴在家里靠父母供養(yǎng);第六類是“創(chuàng)業(yè)幻想型”的年輕人,他們有強烈的創(chuàng)業(yè)愿望,但沒有目標,沒有項目,結果創(chuàng)業(yè)不成功也不愿意給別人“打工”,索性躺在家中“啃”父母。

然而,實際上大多數(shù)80后主觀上并不想做“啃老族”,他們希望憑借自己的能力,實現(xiàn)經(jīng)濟上的獨立。但是,由于就業(yè)、生活壓力及家庭觀念等多種原因,許多80后被動陷入“啃老”的境地。

2008年畢業(yè)的陳熙榮在2009年終于如愿考上了國內一所知名大學的研究生。畢業(yè)的那年,正值全球金融危機開始蔓延,面對著巨大的就業(yè)壓力,陳熙榮選擇了考研,然而,由于準備不充分,結果名落孫山。無奈之下,他開始找工作,給很多公司投了簡歷,也面試過很多次,然而最終卻沒有成功。于是,陳熙榮果斷地決定:再次考研。2008年7月,畢業(yè)生紛紛離校之際,陳熙榮留在了學校,因為他已經(jīng)習慣了學校里的環(huán)境,而且在學校自習室學習更有氛圍。

陳熙榮在學校里和其他人合租了一間教師公寓,每月的租金是五百塊錢?!捌鋵嵕褪且粋€睡覺的地方,大部分時間都在自習室、圖書館了”。

每年畢業(yè)生離校的時候,高校周圍的房租都會大漲。很多像陳熙榮一樣的“校漂”不得不從學校搬到附近的民居,面對著越來越大的就業(yè)壓力,他們希望通過進一步深造提升自己的就業(yè)平臺。因為沒有工作,他們不可避免地要伸手向父母尋求幫助?!胺孔?、生活費,只能向家里要?!标愇鯓s很無奈地說。“我還算好,有人考兩年甚至三年,家里的負擔就更大了。”

不僅如此,研究生在讀的兩年或三年內,相當一部分學生仍然需要父母來支付生活費。經(jīng)濟上遲遲不能獨立讓這些80后無奈“啃老”。

那畢業(yè)以后順利就業(yè)的大學生情況又是怎樣的呢?

在“安家落戶”、“結婚購房”等中國傳統(tǒng)觀念左右下,80后畢業(yè)生即使已經(jīng)工作,也有很多人需要父母“輸血”。劉家輝2007年畢業(yè)于濟南某大學,之后在當?shù)匾患宜狡蠊ぷ鳌?006年劉家輝結婚了,遠在湖南農(nóng)村的父母傾盡所有,為他付首付買了一套房,劉家輝夫妻倆則負責償還每月貸款?!拔耶厴I(yè)一年,月薪才2500元,哪里有積蓄買房!”

事實證明,像劉家輝一樣買房需要父母支持的,占大部分或絕大部分。焦點房地產(chǎn)網(wǎng)日前推出了一個關于年輕人買房要不要“啃老”的調查,在參加網(wǎng)絡投票的近萬人中,有7成多的投票者認為年輕人買房只能伸手找父母,不到3成人持反對意見,認為年輕人應該自力更生,不能動父母的養(yǎng)老錢。

一些被訪者稱,他們在計算自己的買房首付時,都會算上父母存折里的錢數(shù)。北京的一位剛剛買房結婚的IT白領抱怨說:“按目前北京大多數(shù)年輕人每月兩三千元的平均收入水平來算,從開始工作到湊夠一套房的首付,不偷不搶不賣假藥不中彩票的話,至少要5年,多的10年也不夸張,等攢夠首付,老婆早跑了?!?/p>

這位抱怨者的話事實上道出了相當一部分年輕人買房啃老的原因。目前大部分的80后適婚青年都只有四五年的工作經(jīng)歷,即便在北京,大部分工齡在這個年限的,工資也就兩三千元左右,加上北京很高的生活成本,準備結婚的小兩口即便加上公積金也不夠首付。

作為一個社會現(xiàn)象,“啃老族”已經(jīng)不是一個新鮮名詞,但關于它的話題一直持續(xù)不斷?!翱欣献濉笨械袅烁改傅男?。一邊是白發(fā)蒼蒼、奔波勞碌的父母,一邊是賴在父母懷里不“斷乳”的子女。他們有自食其力的能力,卻眼睜睜地聽任父母為生計而奔波?!翱偛荒懿还馨桑仓荒茈S他了……”一聲長嘆,幾多無奈?面對父母日漸斑白的兩鬢、日益蒼老、不堪重負的雙肩,如何“啃”得心安理得?

“啃老族”啃掉的是自己的生存能力。就業(yè)壓力大,崗位不理想,不能成為“啃老族”理由。一個連自己都養(yǎng)活不了的人將來能干什么呢?而且,對社會就業(yè)群體的長期游離,其結果必然會使自己邊緣化,隨著年齡的增長,會更加鈍化自身的生存嗅覺,最終成為無根的浮萍。

“啃老族”啃掉的是社會的期望。它是一種社會之痛,從社會責任感而言,就業(yè)是成年人的基本特征之一,也是建立個人信用的基礎。在精神上無法“斷奶”、經(jīng)濟上不能獨立的人,永遠無從談起其作為“人”的社會意義,更不可能承擔起推進社會發(fā)展的應盡義務。人總是要長大的,無論他情愿與否。年輕人應該學會“自我斷奶”、自我生存。路,在自己腳下,“有志之人立長志,無志之人常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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