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節(jié) 率祖制,復(fù)舊章

少年康熙 作者:南宮不凡 著


第三章 四臣輔政 臥薪嘗膽

四臣輔政,恢復(fù)舊時制度,加重滿漢之間的矛盾,引發(fā)明史案;他們四人互不服氣,各自為政,打著維護各自旗屬的名義擴大勢力,互相攻擊,朝政危機四伏;少年玄燁不甘心受制于人,意欲打擊四臣;太皇太后出面干涉,頓時,朝廷內(nèi)憂外患,風(fēng)云暗涌,少年天子究竟該如何穩(wěn)固當(dāng)下局勢?

第一節(jié) 率祖制,復(fù)舊章

順治歸天,遺詔四臣輔政。四臣都是滿族貴族,他們分別是索尼、蘇克薩哈、遏必隆和鰲拜。順治在位時,認為采用漢族的制度,汲取漢族的文化才能使清朝長治久安,所以他崇文興教,傾心漢化,重用漢人,可是這些措施妨礙了滿族貴族的利益,遭到他們的反對和排斥,于是,滿漢矛盾加深。順治擬定遺詔時,曾經(jīng)無奈地說:“祖制漢臣不能輔政,只好委托他們四人了?!?/p>

四臣都是跟隨順治入關(guān)的功臣,各有優(yōu)缺點,順治也是考慮再三,才決定他們共同輔政的,他評價四人:“索尼資歷威望深厚,德才兼?zhèn)?,只是年歲大了;蘇克薩哈才能出眾,忠心可嘉,有勇有謀,只是資歷不夠深;遏必隆聰明機智,做事委婉,只是不夠剛毅,太柔順了;鰲拜文武雙全,果斷剛猛,只是有些暴躁?!笨磥?,順治對于四人非常了解,也希望他們能夠截長補短,相輔相成,輔佐好幼主,治理好天下。

現(xiàn)在,順治已經(jīng)走了,玄燁順利即位,四輔臣順理成章開始了輔政生涯。誠如順治所說,四人在處理政務(wù)時很快顯露出各自的特點,將入關(guān)不足二十年的清廷又推向了一個至關(guān)重要的關(guān)頭。

玄燁繼位時,四輔臣立下重誓,表示一定效忠朝廷和皇上,絕不懷有二心。他們輔政之初,確實遵循這一誓約,盡心盡力,各盡其責(zé),并且很快就開始實施他們的第一個目標,這就是反對漢化,排斥漢臣。

下面先詳細介紹一下四位輔臣。

索尼,正黃旗人,四朝元老,從清朝第一位皇帝努爾哈赤時,他就隨從父親、兄長為國效力,在清朝入關(guān)之前,更是跟隨順治的父親——清朝第二位皇帝皇太極,出生入死,處處征戰(zhàn),立下了赫赫戰(zhàn)功。他曾經(jīng)只身入科爾沁部,收服了一支強大的蒙古部落,受到皇太極夸贊,地位也迅速提高。索尼雖然地位顯赫,卻忠心護主,絕無二心,尤其是皇太極死后,皇位之爭異常激烈,貴卿們在權(quán)衡利弊之下,推舉只有六歲的福臨,也就是后來的順治皇帝繼位,這時索尼堅決地支持了順治。后來,索尼又幫助順治鏟除攝政王多爾袞,輔助順治順利親政,收回皇權(quán),因此在順治的眼里,他更不是一般的大臣,也就有了現(xiàn)在的首輔之位。

蘇克薩哈是額附子,皇親貴戚,地位不言自明。他是正白旗人,最早依附多爾袞。后來,順治親政,他揭發(fā)多爾袞有功,地位也得以提升。

遏必隆為名門之后,父親是皇太極的重臣之一,母親是公主,鑲黃旗人。

鰲拜像

輔臣最末一位是鰲拜,他也是鑲黃旗人,雖是武將出身,卻很有謀略,順治稱他文武雙全。他為人膽大心細,對待皇太極和順治可謂忠心耿耿,深得他們賞識,位列輔臣,也是情理之內(nèi)的事情??墒蔷褪沁@樣一位忠臣,輔政之后,受到權(quán)力誘惑,一步步走向另一個極端,制造了許多冤案,打擊與他意見相左的輔臣,一度挾制幼帝,獨霸朝綱,最終與玄燁勢不兩立,遭到了擒拿而死于非命。

四輔臣資歷都不淺,作為滿族貴族,順治帝推行的滿漢一家策略自然也重重地損害了他們的利益。為此,他們輔政后,立刻提出“率祖制,復(fù)舊章”的建議,他們緬懷滿族的舊制度、舊習(xí)慣,主張退回到舊時代中,凡事都要“遵照太祖太宗例行”。改內(nèi)閣制度為三院制度,處理國家事務(wù),對漢族則施行高壓政策。

《清史稿·圣祖本紀》記載,順治末康熙初,江南就發(fā)生“奏銷案”,對漢族地主、知識分子不遺余力地打擊。大清重臣洪承疇也辭官退隱了。“奏銷案”期間,還發(fā)生了一件事情,引起民怨紛紛,產(chǎn)生了一句“探花不值一文錢”的俗語典故。

清入關(guān)后,照例要開科取士,為朝廷選拔人才。恰好,有一位學(xué)子名叫葉方靄,他是江南人,學(xué)富五車,進京趕考,竟然中了殿試一甲第三名——探花。照說,高中探花是件好事,莘莘學(xué)子,寒窗苦讀,十幾年來為了什么?不就是為了這個功名嘛。葉方靄考中后,喜氣洋洋,舉宴歡慶,招待一同進京趕考的同窗好友們。喝到高興處,諸位儒生吟詩作畫,借以表明心志,將客棧氣氛炒得熱鬧異常,一直到了深夜,客人們才一個個拱手離別,盡興而去。

葉方靄高考得中,實現(xiàn)了學(xué)子們求學(xué)晉官的夢想,高高興興地趕回家鄉(xiāng)。哪想得到這位學(xué)子生不逢時,他考中后,還沒有來得及等到朝廷旨令,還沒有求仕做官,就趕上了當(dāng)?shù)氐馁x稅風(fēng)波。

當(dāng)時朝廷下令,在各地征繳賦稅,以保證部隊軍需、保證國家穩(wěn)定。各地巡撫接到詔令,不敢違抗,命當(dāng)?shù)厝死U納糧稅,就是按照糧食的收入繳稅。四位輔臣想借機打擊漢臣儒生,讓他們明白朝廷是滿族貴族的,不是哪個人都能夠憑借儒學(xué)才識就可以左右的,于是又決定讓儒生學(xué)士們按照各自功名,繳納一定數(shù)額的金錢,否則就會受到懲罰。

葉方靄家境比較窮困,這次進京已經(jīng)耗盡了他家的積蓄,如今又要按照功名收取賦稅,這不是逼人嗎?可是,巡撫根本不買賬,他逮捕了幾百名儒生,說他們妖言惑眾,詆毀朝廷,判他們戴枷示眾,以示懲戒。眾多儒生被戴上木枷,沿街游行示眾,以此羞辱他們。新科探花葉方靄東湊西湊,好不容易將賦稅湊得差不多了,進巡撫衙門繳錢。說來也巧,管錢的先生極其認真,清點他繳的賦稅,發(fā)現(xiàn)少了一文錢,立刻說:“錢不夠,趕緊回去取錢?!比~方靄說:“怎么不夠?明明湊夠了的?!彼檎野胩?,才知道缺少一文錢,也許在半路上掉了。葉方靄請求說:“不就是少一文錢嗎?麻煩您高抬貴手,讓我通過了吧!”“什么?你還想蒙混過關(guān)!”管錢先生叫道,“少一文也不行!”葉方靄看對方冷冰冰、氣呼呼的樣子,生氣地說:“哪朝的制度要儒生繳賦稅?我是新科探花,難道少繳一文錢,還要判我受罰?”

葉方靄哪里知道,此次逮捕儒生,為的就是打擊江南士子集團的勢力,鞏固當(dāng)時滿清貴族的政權(quán)。他少繳了一文錢,當(dāng)然逃脫不了關(guān)系,被巡撫抓起來,同樣戴上枷,沿街示眾。

這下子,葉方靄因為欠繳一文錢稅金慘遭逮捕和懲罰,轟動了江南各地,人們議論紛紛,對朝廷表示不滿,因此民間流傳一句諺語:“探花不值一文錢?!?/p>

本來,清入關(guān)執(zhí)政就遭到漢人的強烈抵制,順治多年努力,緩和了民族沖突,社會剛剛開始呈現(xiàn)復(fù)蘇狀態(tài),如今在四位元老輔臣“率祖制,復(fù)舊章”的思想指導(dǎo)下,矛盾進一步深化,讓這個還沒有完全穩(wěn)固的政權(quán)又面臨著一場尖銳的沖突。四位輔臣采取強權(quán)政策,試圖借此穩(wěn)固滿清貴族特權(quán),讓漢人永久處于下層地位。

接下來發(fā)生的一件大事,更是充滿了血腥味道,成為見證民族沖突的一面鏡子。

第二節(jié) 明史案

這是發(fā)生在康熙二年(1663年)的明史案。

康熙二年,浙江湖州府南潯鎮(zhèn)人士莊廷鑨因私修《明史》,被人誣告,因此引起一場牽涉數(shù)百人的大屠殺。

莊廷鑨家境富裕,幼年時熟讀詩書,滿腹經(jīng)綸,是個才子,十五歲入國子監(jiān),中選拔。不幸的是,他成年后,因患病雙目失明,什么也看不見了。眼睛看不見了,無法讀書、寫字,他非常痛苦,為了打發(fā)苦悶的時間,便常常讓隨從讀書給他聽。有一次,一位鄰居借給他一本關(guān)于講述明朝歷史的書——《明史》。莊廷鑨聽了以后,想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的故事,心想,左丘失明了,卻能撰寫一部傳世大作,我如今與他一樣,為什么不能奮起有為,也創(chuàng)作一部歷史巨著呢?

想到做到,莊廷鑨立即開始行動,他購買下由朱國楨撰寫的《明史》書稿,仔細揣摩研讀,發(fā)現(xiàn)朱國楨所撰《明史》稿本涉及國務(wù)活動及高官傳記、朝廷文件等,共計數(shù)十本,內(nèi)容繁多,但崇禎朝及南明史事卻沒有寫。

于是莊廷鑨決定續(xù)纂崇禎和南明的歷史,請來了江浙名士以及有志于纂修明史的史家如茅元銘、吳之銘、唐元樓等十余人,對書稿重新編輯。缺少的史傳部分,就采用茅瑞征的《五芝紀事》和《明末啟禎遺事》,加以編纂成書。在他們看來,一部完整的關(guān)于明朝的史書完成了,于是重新命名為“明史輯略”。順治十二年(1655年),莊廷鑨病逝,他的父親莊允誠決定刊印此書。為了順利出版,他邀請當(dāng)時名士李令皙為書作序,由莊廷鑨的岳父、當(dāng)?shù)馗缓乐煊用鞒鲑Y贊助,在南潯鎮(zhèn)北圓通庵刻印,并且在順治十七年冬天刊印發(fā)行。

修繕史書,刊印發(fā)行,本來是件好事,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此事卻招來了滅門之災(zāi)。因為《明史輯略》后續(xù)的崇禎朝和南明歷史,涉及了滿族人發(fā)跡、興起、入關(guān)、執(zhí)政等事件,自然觸動當(dāng)朝敏感的神經(jīng)。有一部分人借此為由,不斷地揭發(fā)告密,妄圖達到個人目的。

時任知府吳之榮就看到了其中的可乘之利。原來,《明史輯略》以明朝為正統(tǒng),按照明朝序號書寫歷史,尤其是滿族入關(guān)后,依然采用南明朝代稱號,而沒有用順治年號。照說,此等史書,重在講述歷史事實,用何人的稱號并不是多重要,可是他們忽略了當(dāng)時的政局,忘記了當(dāng)時的滿族親貴對前明的耿耿于懷。

吳之榮詳細地看了《明史輯略》,找出其中的悖逆語言,也就是被清政府所忌諱的言詞,以此要挾莊允誠,訛詐他的錢財。莊允誠低估了此事的嚴重性,他一面賄賂上級官府,一面聲明絕無叛逆之心。結(jié)果吳之榮遭到地方長官申斥,不但沒有訛詐到錢財,反而降了官職。惱羞成怒的吳之榮豈肯善罷罷休,他摘錄《明史輯略》,攜帶進京,尋求告狀門路。

當(dāng)時正是玄燁繼位第二年,四位輔臣執(zhí)政,他們大規(guī)模打擊漢臣,排斥漢文化,世人皆知。葉方靄一事才剛了,又傳來《明史》之事,吳之榮早就清楚其中隱情,所以他孤注一擲,掌握機會,在京城大肆活動。終于,他結(jié)識了鰲拜的弟弟穆里瑪,獻上《明史輯略》摘要,并且加油添醋敘述此書在江南的影響,聲言江南人士備受此書蠱惑,蔑視清廷,意欲謀反,大有天下將亂之勢。

穆里瑪一介武夫,沒有學(xué)識,憑借鰲拜的關(guān)系才升官發(fā)財,平素,鰲拜經(jīng)常責(zé)罵他不學(xué)無術(shù)、一事無成,非常瞧不起他。他有心做件大事,讓鰲拜高興,進而重視自己,聽了吳之榮告發(fā)莊家一事,他覺得此事可以利用,就把這些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鰲拜。

鰲拜輔政后,一度借用吳良輔在后宮的優(yōu)勢,除掉了倭赫等人,顯示了他的野心和殘暴,沒想到玄燁年少志高,不肯受制于人,很快就除掉了吳良輔。內(nèi)線斷了,鰲拜曾經(jīng)消沉了一段日子,這時,突然出現(xiàn)這樣的事情,他敏感地感覺到機會來了,又是他大顯身手的時候了。于是,他立即命令忠于他的滿族大臣去浙江調(diào)查此事。

很快,莊允誠和朱佑明都被押赴京城受審。兩人遭受了嚴酷的刑罰,在獄中不幸身亡。到了第二年,也就是康熙二年五月,四位輔臣經(jīng)過商量,請示玄燁,打算處決牽涉明史一案的所有人員。

由于此案是鰲拜一手操辦,所以他很得意,進宮時,走在四臣最前面,來到了乾清宮拜見玄燁。此時玄燁已經(jīng)九歲了,對于明史案也略有耳聞。

鰲拜跪倒說:“江南學(xué)子圖謀不軌,多虧我們及時出手才將其制止了,明史案影響深遠,牽動江山穩(wěn)固,我們議定,應(yīng)該大規(guī)模捕殺,震懾漢人?!?/p>

玄燁看看索尼,問道:“索尼大人是什么意見?”

索尼年紀大了,一副老態(tài)龍鐘的樣子,咳嗽幾聲說:“臣也是這個意見。”

既然首輔同意了,玄燁尚未親政,還能說什么呢?前番鰲拜不經(jīng)請示擅殺倭赫,玄燁不也是沒有辦法嗎?這次,他們能夠提前請示已經(jīng)不錯了。玄燁想想說道:“你們酌情辦理吧!朕同意你們的意見?!?/p>

清朝歷史上第一次文字獄就這么形成了。四輔臣奉旨,將莊允誠、朱佑明兩家,以及所有參與此書刊印、發(fā)行、編纂、作序的人員,家族中只要年滿十五歲的男丁全部處決,其中凌遲處死十八人,妻妾、女孫以及不滿十五歲的男丁被流放為奴,多達數(shù)百人。

四輔臣如此猖獗地處理漢人事務(wù),自然引起漢族臣民強烈不滿,他們不斷地采取行動,表示抗議。不少漢官辭職、儒生們罷考、名士們上書——眼看著民族沖突進一步加劇了。

第三節(jié) 帝師之爭

明史案對不足十歲的玄燁來說畢竟太遙遠了,他雖為皇帝,實則不過一個孩童,國家大事掌控在輔臣手中,他怎么能看清其中的奧妙呢?但是,接下來的事情,則直接關(guān)系到玄燁個人的利益,而且讓他無法忍受。

明史案牽涉面極廣,影響非常大,在漢人中造成了嚴重的負面影響;而在滿族貴族中,卻是另外一幅景象,通過明史案,鰲拜的地位大大提高了,他雖然位于四輔臣之末,卻敢與其他輔臣平起平坐了。

近日來,索尼病重,不能上朝議事,只剩下鰲拜三人暫時輔政。一天早朝,他們處理完正常的國務(wù)事件,鰲拜首先提議說:“如今,漢人儒生們勾結(jié)叛逆,不得不防;明史案雖然處理完畢,實際上遠遠沒有結(jié)束,漢人不會善罷罷休!我們應(yīng)該多加防范,以防他們形成氣候?!?/p>

蘇克薩哈見鰲拜自恃功高,大有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陣勢,心里一陣反感,他想,我蘇克薩哈名列第二輔臣,索尼不在,當(dāng)然是我說了算,你鰲拜怎么就這么狂傲?于是,他頭也沒抬頂了一句:“明史案已經(jīng)牽動了漢人的神經(jīng),讓他們非常驚恐,再鬧下去,只會增加滿漢之間的矛盾,依我之見,適可而止吧!不要得寸進尺?!?/p>

鰲拜哼了一聲,心想,怎么?索尼不在,你蘇克薩哈自稱老大了?好,那就較量較量看看!他轉(zhuǎn)身問遏必?。骸岸舯芈〈笕耍阍趺纯??”

遏必隆是個墻頭草,隨風(fēng)倒,他個性軟弱,少有主張,總是傾向于勢力較大的一方。以前,索尼能夠統(tǒng)御全局,他聽信索尼的,現(xiàn)在,索尼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漸漸不能控制局面,而鰲拜與蘇克薩哈互相不服氣,爭權(quán)奪利,他也就被夾在了中間。

聽到鰲拜問話,遏必隆緊張地擠了幾下眼睛,清清嗓子才說:“這個……打擊漢人是我們共同的目標嗎?不知道鰲拜大人還要怎么做?”

鰲拜圓睜鷹隼般的雙眼,投射出一股凜冽的殺氣,他一字一句地說:“怎么做?大家沒有注意到嗎?漢人正在教授皇帝!要是培養(yǎng)出一位偏向漢人的皇帝,我們不是又受制于漢人了?我們今天的努力豈不是要付諸東流?”

遏必隆恍然大悟,他不由得更加緊張,嘴唇都有些哆嗦了,像是要說什么,卻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蘇克薩哈聽了鰲拜的話,先是一驚,接著很快鎮(zhèn)靜下來,有些不屑地說:“難道鰲拜大人要為皇上挑選老師?”

“蘇克薩哈大人果真聰明,我正是這個意思,既然你也猜到了,我就沒什么可擔(dān)心的了。我的計劃是清理皇上身邊的漢人老師,為他推舉德才兼?zhèn)?、文武全才的滿人老師?!?/p>

“這——你——”蘇克薩哈氣得一時語結(jié),他手指遏必隆,意思是問:難道你也是這么想的?

遏必隆強迫自己不要慌張,他看看眼前兩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說道:“皇上的老師是先帝挑選的,我們?yōu)樗鼡Q合適嗎?不如先請示太皇太后?!?/p>

蘇克薩哈也恢復(fù)常態(tài),急切地說:“為皇上挑選老師當(dāng)然要請示太皇太后,哪是我們這些臣子說了算的?我可不愿意背負欺君罔上的罪名!遏必隆大人,你愿意為皇上換老師你去換吧!與我無關(guān)!”

他這句話當(dāng)然是說給鰲拜聽的,以此表明自己絕不與他同流合污。

哪想得到,鰲拜冷冷說道:“既然蘇克薩哈大人不愿意為皇上費心,遏必隆大人,看來只好我們兩人為皇上效力了,你樂意嗎?”

看著鰲拜咄咄逼人的氣勢,遏必隆不敢反抗,囁嚅著說了幾句,誰也沒有聽清。鰲拜卻哈哈笑起來:“遏必隆大人不愧名門之后,看得清,說得好,我們一定為皇上清除所有漢人老師,更換成地地道道的滿人老師?!?/p>

康熙讀書圖

蘇克薩哈見此,拂袖而出。自此,他與鰲拜的矛盾漸深。

鰲拜并不理會蘇克薩哈,他與遏必隆簡單商量后,推舉好幾位滿人做皇上的老師,將原來的漢人老師一并趕走。安排完畢,遏必隆提醒鰲拜說:“此等大事,必須稟明太皇太后定奪?!宾棸菹肓讼?,與他一起進宮,拜見太皇太后,言說為皇上換師的事情。

孝莊聽了他們的來意,半晌無語。她心中明白,明史案已經(jīng)搞得沸沸揚揚,再趕走皇上的漢人老師,這樣做行得通嗎?再說,皇上會同意更換老師嗎?搞不好,君臣矛盾、君民矛盾,一系列問題就都出來了。

鰲拜見太皇太后遲疑,近前說道:“帝師之位顯貴,能夠影響和左右皇上的成長,臣等效力朝廷,得罪了漢人,如果將來有一天,皇上聽信漢人挑撥,臣等可就死無葬身之地了!愿太皇太后不要猶豫,給臣等一條活路?!闭f完,跪倒在地,久久不抬起頭來。

孝莊看著鰲拜,突然輕聲笑著說:“鰲拜大人多慮了,你們是輔臣,是忠臣,皇上向來都尊敬你們,聽從你們的安排,怎么會出現(xiàn)那種情況呢?既然你認為開除漢人老師更好,那就聽你的,把他們攆走,換上你舉薦的老師?!?/p>

事情如此順利,鰲拜和遏必隆都松了口氣。遏必隆甚至偷偷想,看來這次站在鰲拜這邊是對的,太皇太后都允許了,不會有太大問題了。

但他哪能猜透太皇太后的心思。孝莊看鰲拜態(tài)度堅決,如果強行阻攔,必定招致他們反抗和不服,造成君臣間不和睦,而單單換幾個老師,反正也無礙于皇上的學(xué)習(xí),可以讓皇上多接觸外人,這有何不妥呢?

鰲拜得到孝莊允許,立即著手實施他的計劃。他以四輔臣的名義趕走了皇上的漢人老師,換上好幾位滿人老師。

第二天,玄燁照例來到書房讀書,發(fā)現(xiàn)老師換了,不由得大吃一驚,他責(zé)問書房管事太監(jiān):“這是怎么回事?朕的老師呢?”

太監(jiān)回道:“萬歲爺,奴才聽說鰲拜大人稟明太皇太后,為您挑選了一批新老師,他們都是忠心耿耿的滿人,不會有差錯的?!?/p>

玄燁一臉不高興,半是納悶半是責(zé)備地說:“老師就是老師,與滿漢有什么關(guān)系?朕的幾位老師學(xué)識淵博,深諳圣賢之道,憑什么無緣無故就攆走了?”

太監(jiān)不敢回話,半垂著腦袋一言不發(fā)。

玄燁越想越氣,怒氣沖沖來到孝莊的宮中。此時,太皇太后正與玄燁的乳母孫嬤嬤說話呢!蘇麻喇姑服侍一旁,看見玄燁沖進來,幾個人急忙關(guān)切地圍攏過來。孫嬤嬤心疼地說:“主子不是讀書去了嗎?這是怎么啦?”

蘇麻喇姑也問:“萬歲爺,有什么不開心的事嗎?”

玄燁來到太皇太后面前,生氣地問:“皇祖母,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換了玄燁的老師?他們做錯什么了嗎?”

孝莊早就料到玄燁是為了此事而來的。見他滿臉怒色,話語強硬,知道他生氣了,想了一想說道:“原來皇上為了這件事情生氣,對不對?”

“對,”玄燁堅決地回答,“帝師是教授朕學(xué)問的,要想更換也要朕同意?,F(xiàn)在老師換了,朕卻毫不知情,朕能不生氣嗎?”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

Copyright ? 讀書網(wǎng) m.ranfinancial.com 2005-2020, All Rights Reserved.
鄂ICP備15019699號 鄂公網(wǎng)安備 4201030200161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