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德007”指點江山

大千世界，人海茫茫，是誰獨具慧眼？看中一個女人？

發(fā)現(xiàn)貝蒂·索普這一間諜人才的人，叫威廉·斯蒂芬森。

那么，這個威廉·斯蒂芬森何許人也？何以擔當一個后來譽滿全球的女諜“千里馬”伯樂？

威廉·斯蒂芬森，1896年1月23日生于加拿大溫尼伯湖地區(qū)，家境殷實，父親身居高位，母親善解人意。

斯蒂芬森受過“上流社會正規(guī)基礎(chǔ)教育”，由于家鄉(xiāng)地區(qū)移民種族多，中小學國際化色彩濃，從小通曉多國語言。他自幼愛好體育，經(jīng)常獲學校競跑冠亞軍，又長期堅持健身，在鐵餅、標槍、鉛球等田賽項目也多有建樹。大學畢業(yè)時，斯蒂芬森是一個膀大腰圓的帥小伙。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爆發(fā)，年滿18歲的斯蒂芬森志愿加入加拿大陸軍。戰(zhàn)場上，他虎虎生威，作戰(zhàn)勇敢，幾次受傷，屢建戰(zhàn)功，獲得軍團“英勇騎士”榮譽稱號。此后他學會飛行，被調(diào)到英國皇家航空隊。從地面轉(zhuǎn)天空，他依然是令敵人畏懼的一員猛將，常率先駕機出擊，多次在極端惡劣條件下?lián)袈鋽硻C，俯沖敵陣，戰(zhàn)友們敬重地送他一個雅號——“膽兒王”。

1919年一戰(zhàn)結(jié)束，斯蒂芬森以中校軍銜退役，受聘于英國海軍部設(shè)備企業(yè)工作，并作為英日同盟合作英方代表赴日本工作近兩年，回國后辭職，開始下海經(jīng)商。

像在戰(zhàn)場上雄威一樣，斯蒂芬森在商海中也以“膽兒王”著稱。他謝絕家族企業(yè)資金和設(shè)備扶持，對父親說：“您永遠是我賴以依靠但輕易不會依靠的靠山?！彼沟俜疑运麘玫囊环菁易遑敭a(chǎn)為基礎(chǔ)，獨立創(chuàng)業(yè)，以聰穎智慧的頭腦和膽大心細的魄力，抓商機看得準、下手快、力度大、后勁足，僅一兩年就迅速成為加拿大富翁。由于經(jīng)濟業(yè)務關(guān)系，他在許多國家廣結(jié)朋友，私交甚密，這些人脈資源成為他日后重要的情報來源基礎(chǔ)。

20世紀20年代中期，在有望走向個人財富更高巔峰時，斯蒂芬森的經(jīng)商快車在暢通路上來了個急剎車，他做出一個令身邊人震驚的決定——棄商從諜。

他對父親說：“我把所有資產(chǎn)交給您，請允許我到另一個天地再創(chuàng)一番大業(yè)?！备赣H說：“你可以隨時回家，你的資產(chǎn)和我的財產(chǎn)永遠等著你?！?/p>

斯蒂芬森加入英國秘密情報局，起初從事無線電監(jiān)聽工作，對密碼情報業(yè)務積累寶貴經(jīng)驗。后來領(lǐng)導大概覺得讓這樣一個身手不凡的“膽兒王”整天蹲在枯燥的電波數(shù)據(jù)堆里，似乎有些 “龍困江湖”，大材小用，于是一紙“不屈才”調(diào)令，把他從電訊后方遣到諜戰(zhàn)前線。

如同斯蒂芬森挖掘辛西婭這個間諜人才一樣，上級果然沒埋沒斯蒂芬森的才能。他被派到海外潛伏，從小特務干起漸成老手，直到擔任駐荷蘭情報站長。他既有當間諜經(jīng)歷，也有經(jīng)營秘密情報網(wǎng)經(jīng)驗，成為諜報一線實力型領(lǐng)軍人物。

1936年4月，斯蒂芬森得到可靠情報，“希特勒秘密儲備8億英鎊用于擴軍開支”，這嚴重違反《凡爾賽條約》，對歐洲安全構(gòu)成極大威脅。斯蒂芬森迅速將情況提供給當時的反對黨議員溫斯頓·丘吉爾，受到后者高度重視。丘吉爾以此情報為“重磅炮彈”，在議會辯論中炮轟張伯倫首相政府的綏靖政策，有理有據(jù)，獲得極大政治效應，成為打響進軍首相官邸的開門炮。從此，丘吉爾與斯蒂芬森結(jié)下深交。

丘吉爾出任英國戰(zhàn)時內(nèi)閣首相，斯蒂芬森成為他私人顧問。丘吉爾指派他以“英國官方和首相個人雙重代表身份”出使美國，同羅斯福總統(tǒng)商討兩國情報合作，并授命其在美籌組情報機構(gòu)。1940年6 月斯蒂芬森在紐約建立“英國情報與安全協(xié)調(diào)局”，任局長，代號“勇士”，成為戰(zhàn)時同盟國重要特務頭目。

“情報與安全協(xié)調(diào)局”（BSC），又稱“安全協(xié)調(diào)局”，是英國在歐洲原有情報網(wǎng)遭到重大破壞、為加強與盟國針對德國情報活動協(xié)作，應運而生，屬秘密情報局分支機構(gòu)，主要職能“以北美為基地策劃實施對納粹軸心集團情報戰(zhàn)和特別行動”，代表英國與美國進行情報合作。該局從小到大，秘密力量幾百人，觸角遍及世界，兼具“MI6”“MI5”“SOE”三大情報業(yè)務功能。

“MI6”——軍情六處，建于1909年，原“特別情報局”，后“秘密情報局”，從事境外諜報活動，搜集情報，是英國情報系統(tǒng)主體，西方最大情報機構(gòu)之一。

“MI5”——軍情五處，與“MI6”業(yè)務相反，負責反間諜工作，兼具情報搜集職能。

“SOE”——特別行動署（處），主要承擔綁架、暗殺、顛覆、破壞等特殊秘密任務。

辛西婭是斯蒂芬森招募從事“MI6”業(yè)務職能的秘密情報人員。

事實上，“安全協(xié)調(diào)局”是英國秘密情報局在本土以外“總代理”，對外稱“總辦事處”，紐約是“大本營”，斯蒂芬森正式頭銜是“英國護照監(jiān)控官”，私下代表丘吉爾與羅斯福溝通，與美情報合作，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FBI）為他提供一臺發(fā)報機，便于直聯(lián)倫敦。斯蒂芬森需要在美國郵政系統(tǒng)截獲信件，美方特工便從郵局給他偷出來，還把從德國間諜奪來的文件轉(zhuǎn)給他。斯蒂芬森為防止英國船舶在美國港口遭受德國人破壞立下大功。合作是雙向的，美方發(fā)現(xiàn)英國同行善于偷拆別人信件且不留痕跡，專門派人飛到英國學習這方面技術(shù)。斯蒂芬森把英方收集的有關(guān)情報交給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一年中提供多達10萬件。

歐洲戰(zhàn)火彌漫，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局長胡佛忙于擴大勢力范圍，部門間的爭吵讓白宮感到厭煩，總統(tǒng)羅斯福決定建立一個新的情報機構(gòu)，并任命約瑟夫·多諾萬擔任總頭目。多諾萬和斯蒂芬森私交甚好，稱兄道弟。英國人很快對胡佛的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失望，認為多諾萬是理想伙伴。1941年6月，多諾萬被任命為情報協(xié)調(diào)官，英美開始新合作。不久，多諾萬成立“戰(zhàn)略情報局”，后發(fā)展為大名鼎鼎的“中央情報局”（CIA）。因此，威廉·斯蒂芬森被認為是美國中央情報局具有創(chuàng)始人意義的“開山始祖”。

斯蒂芬森作為英國情報機構(gòu)在西半球最高代表，深受丘吉爾信任和重托，也發(fā)揮個人私交渠道，代辦英美戰(zhàn)時秘密事項或首腦私事。在英國急需美國參與北非戰(zhàn)事階段，丘吉爾親自遙控斯蒂芬森游說美國高層，要求他啟動所有屬下諜報力量，想方設(shè)法獲取“對美國認識出兵北非必要性”具有“足夠說服力”的情報，高度授權(quán)他“可自主決定與美國和加拿大交換情報”。斯蒂芬森率領(lǐng)“安全協(xié)調(diào)局”策動美國媒體輿論，收買知名專欄作家發(fā)表親英反德文章，大大促進美國“轉(zhuǎn)向北非戰(zhàn)場”決心；他是辛西婭頂頭上司，指揮她一系列重大諜報活動；他策劃完成“探明挪威重水廠”特別行動、獲取“納粹滅絕猶太人最后解決方案”；他是百萬富翁，不拿英國政府報酬，雇用數(shù)百人，大多自掏腰包開支。戰(zhàn)時斯蒂芬森另一大貢獻是在加拿大建立“X訓練營”，這是北美地區(qū)第一所秘密人員培訓基地。1941年至1945年約有2000名英美和加拿大等國特工，包括后來的5位美國中央情報局局長，從營地走出，活躍于各大洲敵后戰(zhàn)場，為盟軍勝利做出巨大貢獻。

舉世聞名的“007”系列作品風靡全球，塑造出一個神乎其神的特工間諜形象。作者伊恩·弗萊明也進過“X訓練營”，他曾是路透社記者，后當英國海軍情報處長秘書，又轉(zhuǎn)為特工，曾獲取西西里島防御工事和雷區(qū)完整分布圖。從情報機關(guān)退休后，弗萊明在一個偏僻的熱帶小島上創(chuàng)造“一個英籍特工編號007間諜”故事，生活中熟悉的間諜朋友一一回歸他筆下，異國鉤心斗角、幫派爾虞我詐、孤膽英雄驚心動魄、性感女郎生死相依、超級壞蛋刻骨銘心，既懲惡揚善匡扶正義，又鐵骨柔腸擁抱甜蜜愛情，一個有血有肉的特工大英諜蓋世無雙……當14部構(gòu)思快脫稿時，主人公名字還定不下來。一天，弗萊明盯著打字機冥思苦想發(fā)呆，無意中看到桌上一本他最喜歡的書，書作者叫詹姆斯·邦德，從此007便有了自己的“戶口”名字。

而“007”又是誰呢？

面對世界范圍內(nèi)“誰是007”的猜測，弗萊明一直不置可否，唯一一次表態(tài)是1962年10月在英國《泰晤士報》撰文：“詹姆斯·邦德是一位真實間諜的傳奇版本，那個人也許就是——威廉·斯蒂芬森?！?/p>

007小說《金手指》中有一個搶劫諾克斯堡金庫的情節(jié)，弗萊明的靈感素材正是來自斯蒂芬森的一個大膽計劃：盟軍派遣特工潛入法屬殖民地馬提尼克島，盜取法國傀儡維希政府儲藏在那里的巨額黃金儲備，由此展開一場驚心動魄的諜戰(zhàn)較量。但事實上，這個計劃由于種種原因并未實施。

如果說，007故事有許多神奇特工間諜的影子交織在一起，那么，整體007“形象與特質(zhì)”無疑有一個基本原型——

威廉·斯蒂芬森，身高183厘米，體重76公斤，藍眼睛，黑頭發(fā)，右臉頰、左肩、右臂有疤痕，膚色較黑，喜歡魚子醬和不甜馬提尼，討厭房間里擺鮮花，愛散步，好幽默，擅長射擊、飛刀、格斗、賭術(shù)、駕駛、沖浪、滑雪，精通法、德、西班牙語，“儀表堂堂，智力超群，與人相處融洽，討人喜歡，擁有出色的觀察、分析和評價能力及完美的判斷力，能夠隨時保持頭腦清醒，對情報事業(yè)有獻身精神和廣博的生活經(jīng)歷”，所有這些斯蒂芬森的“特征、特點、特長、特技、特色、特質(zhì)”都與46年期間拍攝了22部電影的邦德007人物角色如出一轍……

正是這個富有傳奇色彩的“007”威廉·斯蒂芬森，以透視眼光的洞察力，開發(fā)了一塊間諜璞玉，一手把貝蒂·索普從男人堆里拉出來，反手將她投入秘密戰(zhàn)線大熔爐，千錘百煉，最終打造成一個與他同樣具有傳奇色彩的世界級女間諜——辛西婭。

也許是命運造化機緣巧合，斯蒂芬森家鄉(xiāng)加拿大溫尼伯湖地區(qū)與辛西婭家鄉(xiāng)美國明尼蘇達州跨境相連，這兩個后來的上下級，兩位世界級諜報巨星，竟是一條邊界線為隔的同寒帶地區(qū)老鄉(xiāng)。

早在二戰(zhàn)爆發(fā)前幾年，斯蒂芬森就聽說過許多有關(guān)貝蒂·索普這位美艷女人的傳聞故事，有些傳說雖然帶有演繹色彩，但還是引起他興趣和注意，并留意向饒舌者們適當打聽，如：多大了、哪里人、什么學校的等。斯蒂芬森認為，一個被津津樂道的人不會是一個不值得一提的庸人。況且，人們傳也好，議也罷，似乎除了咂咂舌、感嘆感嘆，也無甚貶損，倒是多為“行，人家真行”或“真沒法跟人比”之類說法，就差點說“這個貝蒂真了不起”。所以，這些傳說和議論非但沒讓斯蒂芬森反感，還多少引出些許好感。而且，從家鄉(xiāng)溫尼伯與明尼蘇達地域相連的角度，他對這個比自己小15歲的“女同鄉(xiāng)”，還有幾分人種和地緣文化上“似曾相識”的近緣感。

在聽說貝蒂·索普這個女人之初，斯蒂芬森并沒有打算去接近她，也沒有一開始就處心積慮打她當間諜的主意。因為他知道，由于貌美出眾和風流韻事，當時在英國外交界和國外某些社交圈子中，貝蒂的知名度遠比他要高得多，這種情況下去做某種“高攀”，恐怕會被人家的心高氣傲賞個“閉門羹”。因此，他能做的只有從隨便打聽開始轉(zhuǎn)為有意識打探，準備適當時候看情況再說。于是，斯蒂芬森通過個人關(guān)系和諜報組織有關(guān)渠道，就貝蒂的家庭、親戚、同學朋友等資源情況做了一些摸底考察，掌握了她叔叔一方親戚因脾氣暴躁“得理不讓人”而打人傷人吃官司的全部細節(jié)。經(jīng)過一番不露任何聲色的情況了解后，斯蒂芬森得出斷定，貝蒂這樣的人應該是諜報隊伍中不可或缺的一員。

菲利普斯是一名職業(yè)特工間諜，具有常年在海外從事秘密工作經(jīng)驗，親自或協(xié)助招募多名情報人員，既能自己搞情報，又能指揮他人搜集情報，還受過無線電技術(shù)培訓，可以獨立使用電臺發(fā)報，是斯蒂芬森手下主力人員。菲利普斯聰明智慧，身手敏捷，行事低調(diào)，語言能力極強，有圖書出版商公開合法身份掩護，正常業(yè)務遍及歐美多國，經(jīng)常飛來飛去，穿梭于各國，廣泛結(jié)交各界朋友，具有“腿勤”“手長”“耳朵靈”三大特點。

斯蒂芬森派菲利普斯去實施對貝蒂的招募行動，正是依靠他善于隨機應變的智能和巧舌如簧的本領(lǐng)。這種事，看似簡單，不就是向?qū)Ψ綌倐€牌嘛，其實恰恰是攤牌最難。成功則無妨，皆大歡喜，失敗呢？則意味著先前的一切思路、對未來工作的一切考慮和設(shè)計前功盡棄，這不是“忙乎半天瞎耽誤工夫”這么簡單，而可能是因此“與千載難逢機會失之交臂”的莫大損失。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招募行動所有前期的摸底、考察、打算都系于最后這“一哆嗦”——攤牌，即“揭蓋子”，行話“突破”。

從菲利普斯在具體行動中對招募對象實施“突破”這一角度來看，利用“對方親戚的事”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一方面使初次見面的“唐突性”大大消減，使之合乎情理；另一方面從一開始“給對方一個好消息”，就等于“給對方一個好心情”，對主動約見的“被接受感”和“揭蓋子攤牌”所需的“易接受氣氛”大為有利。這是斯蒂芬森經(jīng)過調(diào)查研究后抓住并利用的良好契機。

此外，斯蒂芬森強調(diào)“以個人名義”而不必打大牌子，也是一種策略。它在于給對方一個“寬松度”，不必因某種組織“程序和約束”而顧慮“自由”或“回旋余地”問題，實際上是給對方交個“來去自主”的底，特別還有一點是：以“兼職”用語來襯托此意，與“個人名義”前后相應，給人以“為私家打短工”的輕松感。這正是斯蒂芬森根據(jù)了解對方“風流”而常有“無拘無束”特點所針對的。

還有一個重要問題，即“兼職”報酬。斯蒂芬森在菲利普斯行前做了這樣交代：如果涉及錢的問題，可明確表明“按勞取酬、按質(zhì)論價”。這是招募兼職間諜的基本樣式。同時斯蒂芬森還對菲利普斯說：“她這樣的人不干則已，要干也不是為錢干。”事實上，菲利普斯與辛西婭確實在未涉及任何經(jīng)濟利益條件下達成共識的。不過，當辛西婭正式步入間諜軌道后，斯蒂芬森基本每月給她250英鎊“兼職費”。

在帝王酒店與貝蒂談過之后，菲利普斯馬上動身前去面見上司。在斯蒂芬森辦公室，他把全部情況一五一十做了詳細匯報。最后菲利普斯對上司說：“這個女人讓您花了一筆數(shù)目不小的錢。當然，您的這筆錢也不算白花，它不僅讓我有幸跟一個美女吃了一頓很不錯的便飯，而且也讓我有機會了解一些您感興趣的情況。至少有一點，老板，說實話，她看上去嘴巴不大，身材苗條，想必胃口大不到哪去，但事實上她可比跟她一起用餐的那個幸運男人吃得多得多，您的錢起碼有三分之二是被她吃掉的。”菲利普斯盡量不遺漏每一個細節(jié)，隨后結(jié)束自己“一言堂”的匯報。

斯蒂芬森一邊看手頭文件，一邊非常認真地聽，其間偶爾抬下頭，看一下菲利普斯，表示一種鼓勵他繼續(xù)講下去的意思，但自始至終沒有打斷對方半句，直到匯報者說完，他仍沒放下手中的活兒，只是若有所思地、略帶啟發(fā)地說：“請菲利普斯先生談談你的感覺，或者印象，或者想法，或者評頭論足一番，都可以，只要不重復講過的廢話就行。”菲利普斯怔了一下，問：“您是想聽實話還是想聽虛話？”斯蒂芬森沒有抬頭：“那就先說點國會里和報紙上的語言吧?！狈评账挂宦柤纾骸斑@是誰干的？跟我沒關(guān)系！都是他們?nèi)堑牡?！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斯蒂芬森：“夠了，這回該說人話了吧？”其實他很想從下屬嘴里佐證一下自己的看法。這時，菲利普斯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準備告辭，就在要邁腿的時刻，咽了一下口水，望著天花板，說：

“她的個性就像美貌一樣，猶如一閃一閃的探照燈，讓人迷惘而不知所措。”

“沒聽清，再說一遍！”斯蒂芬森仍看文件說。

“她的美貌就像個性一樣，猶如探照燈的一閃一閃，讓人不知所措而迷惘?！狈评账构室獍言掝嵉沽苏f。

斯蒂芬森終于把手上的活兒全部放下，抬頭直身，與菲利普斯一起，凝望著天花板上的枝形吊燈。

兩人又重新落座，談話由聽取匯報轉(zhuǎn)為研究工作。

斯蒂芬森鄭重地說：“從現(xiàn)在起，你，菲利普斯先生，將是我與她之間，唯一的聯(lián)絡人。”

“我很榮幸，老板，”菲利普斯真誠地說。“那你我之間該怎么叫她呢？”

“辛西婭！”

“辛西婭？”

“是的，就是辛西婭?！彼沟俜疑瓘霓k公桌抽屜里拿出一本書。“喏，去看看吧，興許有點意思。”

菲利普斯接過書，看了眼封皮?！班蓿夷赣H、老婆、女兒、姐妹，連左鄰右舍的人，個個都喜歡神話傳說故事，不過，這本希臘的，我不會給她們?nèi)魏我粋€人看?！彼穆殬I(yè)保密觀念很強。

“這個女人，不，辛西婭，不會讓我們失望?！彼沟俜疑瓏烂C地說?！耙弧⑸系圩屗齻ゴ蟮母改附o了她絕妙的相貌和身體；二、她的腦袋又讓她能夠絕妙地對得起自己的相貌和身體，請注意，不取決于男人得到與否；三、明尼蘇達人跟我那幫可愛的鄰居一樣，都是一群犟驢，哦，對不起，好像不該這樣影射一個心目中的美女；四、她老家那地方，講法語沒問題，像我一樣從小就得跟那些拿破侖后代一起玩嘛！她小時候在古巴就學會了講西班牙語，而且，我查過，日內(nèi)瓦那個女校，寫作是必修課；五、也許她父親的官位，升得越高越好，我們樂觀其成；六、外交圈兒里大有對胃口的上等食物，你不是說我的錢讓一個女人比一個男人吃得還多嗎？那就讓她吃吧！”

斯蒂芬森呷了口水，盯著下屬的眼睛?！白钪匾氖?，哦，對了，剛才那話是怎么說的來著？請再重復一遍，尊敬的菲利普斯先生。”

“她的個性像美貌一樣，猶如一閃一閃的探照燈，讓人迷惘而不知所措?！?/p>

“這就是問題的焦點！”斯蒂芬森以高度贊賞對方的口氣和表情，用拳頭砸了一下桌面?！拔覀兙褪且屗?，在應該的地方，一閃一閃！讓我們的對手，在她面前，迷惘而不知所措！”

“謝謝老板，謝謝您引用我不是在國會聽到也不是在報紙上看到的話?！狈评账褂悬c誠惶誠恐。

“記住，親愛的菲利普斯，我們現(xiàn)在有了一個辛西婭！”斯蒂芬森總結(jié)道，“我們要讓這個辛西婭，也相信這個辛西婭一定能做到，像上帝在那書里給人間送來的女神一樣，宛若一輪明月照亮夜空！恰似一個狩獵者在捕獲獵物！”

威廉·斯蒂芬森，不愧是“詹姆斯·邦德——007”，他把貝蒂·索普所具備的一切條件全部采納，為辛西婭亮麗的人生在一條秘密通道上指出一片光明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