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一
眉黛淺處的哀憐與歌
在這個嘈雜的年代,有一本清心的書捧在手心,也是一種幸福。
李清照這個名字對很多人來說都不陌生,不過人們對她的印象也許只是寥寥數(shù)首如《聲聲慢》《一剪梅》《武陵春》《醉花陰》之類的名作,或者還有“婉約之宗”,以及“男中李后主,女中李易安”之類的贊譽。的確,她完全配得上人們贈予的這些桂冠。但是,這并不是她的全部。她不只是一個多愁善感的小女子,她的人與她的詞一樣,讓人且迷戀,且哀憐。
她靈秀聰慧,少有才名,備受時人的嘉許。她亦率真果決,敢愛亦敢言,但這卻為她帶來了生前身后的種種忌恨與詆毀。她愛花,愛酒,愛這春光般爛漫的人生。但命運只在她手上放了一半的幸福。她的人生,前一半是美滿甜蜜,后一半只留給她苦澀流離。
盡管她多才又博學(xué),現(xiàn)實依然如此殘酷。她對于太多太多的事情,亦是無能為力。那些眉黛淺處的哀憐與歌,只被她輕輕地別在詩箋之上,留給我們一個簾卷西風(fēng)時的婉約背影。
從中學(xué)時代起,我就為她那些靈動婉轉(zhuǎn)的詞所深深折服。但在很久以后,再一次讀到她的詞時,心中有了別樣的感受。原來,初次讀到《漱玉詞》時的那份驚艷,終究還是膚淺的。
且掬一捧心香,與這不息流轉(zhuǎn)的時光。今天我們來讀她的詞,應(yīng)該不只是讀那些絕美的詞句與意象,更要讀的,是她的心。
每每讀易安詞,總有一種優(yōu)雅而嫻靜的印象。在她的詞里,幾乎看不到生僻的字眼,大多是簡單的字句,甚至連口語俗語都被她信手拈來。在她的筆下,這些不起眼的文字仿佛忽然有了生命,有了情感,就如在水一方的伊人,讓人傾倒且迷戀。即便是精思巧構(gòu),也從不留任何痕跡,她的詞,宛如寫于水上。千百年來,唯獨她有這樣的情思與文采,亦只有她才配得上“千古第一才女”的美譽。
點墨,即是她的寸心。易安詞里的每一個字,都自有深意。我們不應(yīng)該只是看到花的美,卻忘卻了花的香,以及深藏其中生生不息的生命力。我想要探尋的,就是在這些絕妙華章的背后,是怎樣的柔婉與多情,又藏著一顆怎樣的玲瓏詞心。
臨到要寫完這些文字,我終究還是有微微的惶惑與不安。我不知道自己生澀的筆,能否勾勒出她的嫣然輕笑,或是淺黛凝愁;亦不知能否拂開歷史的迷霧,窺見她那顆至真至純的心。
我只是希望,所寫下的每一個字,都能傳遞溫暖的感覺吧。
此為序。
衛(wèi)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