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外
秀梅
一
春天,當新汴河河灘里的土地變得暄軟了的時候,我從河堤上下來,走在河灘里。
雁正落在遠處的麥地里叫喚著。陽光照著發(fā)青的刺槐林。老遠的地方有一輛架子車從堤外翻了過來,一個扎紅圍巾的女孩子拉著車,一個大男人跟在車后頭走。他的頭臉前冒出一陣陣青煙,他一定是吸的煙袋,煙袋一定是一直叼在嘴上的。遠遠地望去,河床上有很小的一只渡船,渡船上有一個很小的撐著船的人,正把船撐過來。因為離得遠了些,水聲半點都沒有——聽不見。西邊不太遠的地方,還有一個年輕的男人,吆著一頭黃牛,耕河灘里的地。新鮮的土氣隨著風飄過來,是一種很熟悉、很親切的感覺。我不想馬上就回到村子里去。我在陽光充足的發(fā)青的地頭坐下來,點著一根煙吸。太陽曬得我身上暖暖的。我一邊吸著煙,一邊看著遠處的一切。
風把很遠很遠的地方的氣味都運送了過來。
又一點一點地運送過去。
還有打號子的聲音,曲里拐彎的,半聽見半聽不見的。草芽拱地的氣味都能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