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王子變狗尋妃記

德訣桑布又來到大樹跟前，唱道：

魯珠年波是大師佛祖，

我是王子德訣桑布。

寶劍鋒利斷石削鐵，

繩網(wǎng)結(jié)實(shí)如甲片九目；

環(huán)扣套索變化多端，

木锏本是紫檀香木；

吃的“瑪?！庇弥槐M，

是你下來還是砍樹？

邊說邊用寶劍“嚓嚓”地砍了幾下，那老尸精從樹上跳下來，用木锏打了之后，把它裝進(jìn)網(wǎng)里，用套索捆緊，背上往回走。剛走了十幾步，老尸精又喊了起來：“王子！王子！”王子因?yàn)橛辛私逃?xùn)，頭左擺右擺沒有理睬它。老尸精說：“薄命的王子，像你這樣人的嘴里是掏不出一句話的。還是我講個故事吧！你聽著！”

在一個大山溝里，有一個國王。那國王臣民財富享用齊全，雖然有人向他選送門當(dāng)戶對的后妃，那國王都沒有看中。

在另一個地方，老兩口有三個很美麗的姑娘，只要國王開口，他們是會給的。雖然姐仨都很美麗，但國王還是要看一看誰更賢惠一些。于是國王變化成一只狗前往察看。這只狗背上一克上等的青稞來到了老兩口的家門口，正碰上老太婆在背水，狗對老太婆說：

“老阿媽！我的這克青稞請您保存一下。”

老太婆說：“可以的。”

狗又說：“我的這青稞不管什么時候來取，都要給我原物。”

老太婆問：“什么時候來取呢？”

狗說：“什么時候來取還不一定?！闭f完便走了。

幾年過去了，還不見狗來取青稞。老太婆說：“老頭！過去寄存青稞的那條狗倒是條獅子狗，狗的壽命一般只有九年，說不定那條狗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過去雖說過要原物，現(xiàn)在看來不會要什么原物了。家具不夠用，把它做成青稞酒喝了吧！”

老頭說：“原先說是要原物，還是放著好?！?/p>

老太婆說：“青稞質(zhì)量很好，加倍還它也值得。”于是老太婆把狗的上等青稞做成酒喝了。

過了幾天，那狗來到了水泉邊，正碰上大姑娘來背水。

狗對姑娘說：“汪汪汪！姑娘，請你對阿媽說，請把我過去存放的那克青稞，還給我吧！”

姑娘跑回家對阿媽說：“那條狗來取青稞了。”

老阿媽說：“你怎么不把它喊進(jìn)來？”于是老阿媽把狗請到家里說：“狗大哥！這幾年一直在等著您，但總不見來。因?yàn)橐眉揖?，那青稞和我家的青稞摻在一起了?！?/p>

狗說：“摻了也可以，把我的青稞一粒粒地揀出來嘛！”

狗又說：“我的青稞是上等的，沒有原物，就是加倍還我也沒有用。”

老太婆說：“那您為什么不早些來取呢？”

狗說：“當(dāng)時我給你說了，哪天來不一定，請你保留著?，F(xiàn)在你沒有原物還我，那就給我一個姑娘吧！”

老太婆說：“要是賠青稞不要，就給你一個姑娘吧！”于是就把大姑娘給了它。

狗領(lǐng)著大姑娘往回走。半路上有條大河，狗說：“姑娘！我可以背你過河。”那姑娘騎在狗背上過了河。狗心想，這姑娘不會是個賢惠的女子。

他們來到了一個朋友家里，那家鋪的、墊的、吃的、喝的要什么有什么。狗對姑娘說：“這些酥油和肉，姑娘你吃，也給我吃，并且把墊子墊得舒服些?！惫媚锵耄航o這個老狗做妻子，很不錯呀！她吃得飽飽的，給老狗喂狗食；她墊了三層墊子，給狗鋪了一個有大窟窿的破墊子。狗心想：這姑娘雖然長得很美，但笨得出奇，能賢惠一些就好了。于是，狗又對姑娘說：“你準(zhǔn)備一下，我們?nèi)タ赐??！彼麄兙捅沉艘磺谎蛉?，看望阿媽去了?/p>

到了家，阿媽見到姑娘說：“女兒回來了，還幸福吧？”

姑娘回答道：“還幸福?！?/p>

阿媽說：“狗大哥到哪里去了？”

姑娘說：“它在外邊?！?/p>

阿媽說：“沒有比你再不懂事的了。為什么不請到家里來？”說著走到外邊對狗說：“狗大哥，您來了！”

“汪汪汪！老阿媽貴體安康吧？”

老阿媽把狗請到家里，那狗對老兩口說：“請把您的二姑娘給我吧！”

阿媽說：“狗大哥討娶的話，當(dāng)然要給的?！?/p>

老兩口又把二姑娘給了狗。他倆一道往回走，又來到那條河邊。狗對二姑娘說：“汪汪汪！姑娘，我可以背你過河?！?/p>

二姑娘回答道：“大哥背我怎么能行呢？請大哥把我的衣服和靴子帶過去吧！”她把衣服靴子捆在一起給了它，老狗想：二姑娘比她姐姐好。

老狗又把二姑娘帶到了那個朋友家里，對她說：“姑娘，請吃酥油和肉，請鋪墊子，也要給我?！?/p>

二姑娘自己吃香的和肥的，把碎肉塊和骨頭給了狗。狗想：這姑娘比她姐姐強(qiáng)點(diǎn)。現(xiàn)在還有可以挑選的，要看一看那個小姑娘是否更賢惠些。

狗對二姑娘說道：“姑娘，你帶上一腔羊肉，我們?nèi)タ匆幌掳尣藕谩！庇谑嵌媚锖凸芬粔K回娘家了。

到了家門口，二姑娘進(jìn)家里去了。老兩口見到二姑娘說：“女兒回來了，過得幸福吧？狗大哥哪里去了？”

姑娘回答說：“我很幸福，老狗在路口。”

阿媽說：“我們這兩個姑娘都傻得很，為啥不請到家里來？”說完她就出門請去了。

“狗大哥駕到了！”

“汪汪汪！老阿媽身體好嗎？”

老阿媽把狗請到了家里。狗說：“請您把最小的姑娘送給我吧！”

老兩口說：“跟您是會幸福的，可以的?！庇职炎钚〉墓媚锝o了狗。

他倆一起回家，又來到了那條大河邊上。

狗對姑娘說：“我背你過河?！?/p>

小姑娘說：“我哪能叫您背呀！您雖然是一只狗，但阿媽已經(jīng)把我給了您，您是一家之主，按理應(yīng)該我背您，可是我力小背不動?！?/p>

狗從心眼里覺得滿意，便說：“如若不然，我可以把你的靴子背過去?！?/p>

小姑娘說：“靴子怎么能叫您背呀！”連靴子也沒有讓老狗背。

他們過了河，來到了朋友家里。那狗說：“姑娘，你吃酥油和肉，也給我吃?！?/p>

小姑娘把肉煮了，把酥油化了化。她和老狗一起吃了起來。狗很高興地對小姑娘說：“你的兩個姐姐都不給我吃這些東西，你為什么給我呀？”

小姑娘回答道：“給您吃的這些東西本來就是您自己的嘛！”

變化成狗的國王想：這姑娘長得和她兩個姐姐一樣美，但她比她倆更賢惠，做夫妻就要這樣的好。

當(dāng)晚小姑娘把那些厚墊子給狗墊上，那些薄的留給自己鋪。

第二天一早起來，她把狗屎和兩個姐姐弄臟了的地方都打掃干凈，把屋子收拾得清潔明亮。

他們在朋友家里住了很長時間。在此期間，那姑娘生了三只小狗。

有一天，那個變化成狗的國王對她說：“朋友家總不是長住的地方，咱們搬家吧！”

小姑娘說：“這些小狗還不能自理，搬到其他地方不一定過得幸福，還是不搬的好?！?/p>

狗說：“在這里住久了并不舒服，還是搬走吧！”

小姑娘說：“這些墊子灶具怎么辦呢？”

狗說：“墊子灶具朋友會收拾的?！鄙塘亢煤笏麄兙统霭l(fā)了。

他們離開了朋友家，走了一段路程后，在一個山溝里看到了很多牧民。

狗說：“我到上邊牧場里討點(diǎn)吃的來?！?/p>

姑娘說：“還是我們一起去的好，牧場的狗很多，要是合伙把你咬死，這些小狗又小，回娘家去又太丟人，我們母子該怎么辦呢？”

狗說：“沒關(guān)系。你帶著小狗們慢慢地來吧！”說完它到前面去了。姑娘在后面走著，沒走多遠(yuǎn)就被山遮住，看不見狗了。姑娘到高處一看，地面上有清晰的腳印，她順著腳印找去，在一個山坳里，看到了一張狗皮被撕得一塊一塊的，鮮血淅淅瀝瀝。她根本沒有料到會出這樣的事，心想，在朋友家里住得好好的，是什么鬼給引出來，跑到這里來送死？現(xiàn)在回娘家吧，已經(jīng)生了狗崽子，多害臊！討飯去吧，惹人笑話。越想越難過，她把那破碎的狗皮摟在懷里痛哭起來。

正在這時，一群騎馬的人，老遠(yuǎn)就喊著：“本姆啦（主母、夫人）！本姆啦！”飛奔而來。姑娘心想：這地方除我以外沒有一個女人，他們是在喊誰呢？于是她擦了擦眼淚抬頭一看，那些騎士來到她跟前說道：“本姆啦！請起來！”她對騎馬的人說：“官長們，弄錯人了吧！我有個男人是條狗，它被牧場的狗合伙咬死在這里了?！彬T馬的人說：“沒有錯，請起來吧！”說著用手去扶她。姑娘想：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狗男人已經(jīng)死了呀！她站了起來，奴仆們給她著上盛裝，恭敬地問道：“少爺公主現(xiàn)在哪里？”她說：“我只有這三個狗娃，你們到底把我當(dāng)成誰了？”人們說：“就是要這三個。”隨即將他們抱在懷里，騎上馬往王宮的方向跑去。

宮殿里，國王坐在金寶座上，大臣們排列在兩邊，一個個穿著華麗。他們請姑娘坐在玉寶座上面。姑娘想：我只有一個狗丈夫，而現(xiàn)在我面前是個英俊而且紅光滿面的國王。她不知說什么好，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

國王問道：“幾個孩子在哪里？”衛(wèi)士們趕快把三只小狗送到國王手里。國王照三個小狗的囟門上輕輕一彈，小狗皮便“簌嚕嚕”地滑了下來，眼前出現(xiàn)了兩個英俊的王子和一個美麗的公主。國王說：“他們長得很像我?！庇謱媚镎f：“這些都是我變的，姑娘！請坐在玉寶座上吧！”那姑娘又驚又喜，合十頂禮后坐上了玉寶座，當(dāng)了王后。后來又把老阿爸和老阿媽請到了宮里，過上了舒適的晚年。從此國泰民安、繁榮昌盛。

講到這里，老尸精贊嘆道：“那姑娘確實(shí)是一個很有福氣的人呵！”

王子德訣桑布不由得也贊嘆了一句：“那姑娘比她兩位姐姐賢惠，福分不淺?！崩鲜f：“給尸說話，尸就要飛?！焙莺莸卮蛄送踝尤齻€火辣辣的耳光，它就像灰塵飛揚(yáng)一樣地逃跑了。王子德訣桑布想，大師說過不要給尸精說話，我還是跟它說話了?，F(xiàn)在沒有背上尸精，不能去見大師，去了會遭到訓(xùn)斥的。又往大墳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