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官宦小姐

多年來，在野史筆記中流傳著一個古怪的說法，說慈禧家里非常貧窮。貧窮到什么程度呢？貧窮到?jīng)]有衣穿，無以為生，甚至連少女時的慈禧，都得去當號喪女子來養(yǎng)家糊口。慈禧家里真的很窮嗎？慈禧真的當過喪娘嗎？此外，慈禧的出生地也是眾說紛紜，各執(zhí)一詞。那么，慈禧到底出生在哪里呢？

慈禧實際誕生于北京。道光十五年十月初十日(1835年11月29日)，深秋的北京。陽光溫馨，略有寒意。在西單牌樓北劈柴(辟才)胡同，在一個中上等滿族官員的家庭中，人們沉浸在喜慶的氛圍里。因為剛剛呱呱墜地了一個俊美的小格格，姓葉赫那拉氏。這可不是一個平常人，而是后來統(tǒng)治中國幾達半個世紀的慈禧太后。

關于慈禧少時家庭的經(jīng)濟狀況，野史稗乘有不少道聽途說的記載。這些記載的主題，旨在渲染慈禧少時家里是非常貧窮的。筆者現(xiàn)將這些記載翻譯成白話文，摘引于下。

《清朝野史大觀》記道：

聽說西后少女時，非常喜愛化妝。她的父親原做正黃旗參領的官，因犯事被罷官，家里貧窮無法生活。他只和候補知縣吳棠是好朋友，經(jīng)常靠吳棠周濟。當時，西后身體剛剛長成，聰明伶俐過人。于是，西后認吳棠為義父，想要讓吳棠支付一些果餌脂粉等零花錢。吳棠果然經(jīng)常破費，為干女兒點綴些釵環(huán)衣鞋。因此，西后每一上街，道路兩邊看熱鬧的人都嘖嘖稱贊，說是天仙化身也不過如此。有一次，西后攜帶菜筐到東城某油鹽店買食品，店主某甲竟然用他粗笨的手，戲弄夾持西后的鼻子。像這種做法，某甲習以為常。不意天生麗質(zhì)難自棄，一朝選在君王側(cè)。不幾年，西后竟被選進皇宮，不久又垂簾聽政。那個油鹽店的某甲，依然在店里賣貨。西后有一次偶然同他的弟弟桂祥談及家里事時，隨口問到某甲。某甲聽到西后打聽他，竟然嚇得投井而死，全家逃走。大概害怕西后報復當年夾持鼻子之怨恨吧。嗚呼，賤日豈殊眾，貴來方悟稀。某甲死時，當自后悔其粗笨之手，大不該闖下了滔天大禍。吳棠后來由知縣升至四川總督，皇太后恩遇，未有超過他的。(《清朝野史大觀》，第1冊，《清宮遺聞》，上海書店1981年版，第4輯，第34頁)

這是說，慈禧太后其父因為當官犯事，被罷官了，家里生活艱難，“家里貧窮無法生活”。此時其父得到候補知縣吳棠的照顧，吳棠認慈禧為“干女兒”，自然成為慈禧的“義父”?！傲x父”吳棠時常給她購買化妝品和新衣鞋。而慈禧經(jīng)常到某油鹽店買食物，店主某甲看到慈禧美貌，不懷好意，竟用他粗笨之手，戲弄夾持慈禧的鼻子。后來慈禧入宮，當上了太后，偶然問起這個店主某甲，某甲驚恐萬狀，“竟然嚇得投井而死，全家逃走”。而吳棠后來官運亨通，一直做到四川總督。這個里坊傳言，意在說明慈禧少時家境貧寒。

有的書為了丑化慈禧，還編造了她上街買菜被店員侮慢和當號喪女子的情節(jié)。如《四朝佚聞》有一段望風捕影的記載：

慈禧太后的父親惠征，任安徽(徽)寧池太(廣)道員。他因為虧欠公款被罷官，死在路上。慈禧陪伴母親，扶持父親的棺槨回家。她們非常貧困，無法生活。北京的民俗，死人的喪家經(jīng)常雇用婦女擅長哭泣的人來助哀，稱她們?yōu)樘枂逝?。相傳慈禧不僅擅長唱歌，還擅長哭泣。于是，慈禧就依靠這個特長養(yǎng)家糊口。慈禧的哭聲凄切動人，來憑吊的人都非常感動。這個事在北京居住的人都知道。(金梁：《四朝佚聞》，“慈禧微時”條)

這是說，慈禧之父惠征死后，她們遷回北京，家里很窮，無法生活。恰逢北京的民俗，有號喪女子，也叫喪娘，喪家經(jīng)常雇她們助哀。慈禧既能歌，又善哭，就當上了號喪女子，以此養(yǎng)家糊口。說她的哭聲“凄切動人，來憑吊的人都非常感動”。這個記載顯然是編造的。

《慈禧太后演義》記道：

西太后的小名叫蘭兒。他的父親叫作惠征，曾做過安徽候補道員。只因為時運不濟，努力了好幾年，竟然不曾得到一個好職位。弄得囊底蕭澀，妙手空空，幾乎貧窮得不可言喻。虧得同寅中有個漢員，姓吳名棠，籍隸盱眙縣，與惠征是當官時的好朋友，平時見惠征窘狀，代為惋惜，有時或解囊相助?；菡鞣浅８屑ぃ?jīng)常和家里人說道：“咱們?nèi)缬腥粘鲱^，吳同寅的大德，不能忘記呀?！碧m兒聽了，牢記在心。(蔡東藩：《慈禧太后演義》，浙江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5頁)

《清宮十三朝》記道：

這個那拉氏小名叫蘭兒，父親叫作惠征，是安徽候補道員，窮苦得沒法言說。死后遺下一妻二女，回北京沒有路費。虧了個清江知縣吳棠，送他賻儀三百兩，才得以發(fā)喪回京。(王浩沅：《清宮十三朝》下，黑龍江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452頁)

這些記載，或筆記、或野史、或小說、或傳記，都認為慈禧少時家境十分窘迫。有說“家里貧窮無法生活”的，有說“貧甚，幾不能辦裝”的，有說“貧甚，無以為生”的，有說“貧苦得不可言狀”的。幾乎眾口一詞，都說慈禧少時家里很窮。

長期以來，關于慈禧的家世，坊間有許多離奇古怪的傳聞。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人們對慈禧的家世不甚了了，知之甚少?，F(xiàn)在，經(jīng)過學者的考證，慈禧的家世已經(jīng)完全清楚了。

慈禧的父親名惠征。

惠征，生于嘉慶十年(1805)。原是鑲藍旗滿洲人，后來抬入鑲黃旗。監(jiān)生出身。道光八年(1828)為筆帖式。十四年(1834)三十歲升為二等筆帖式。筆帖式是清朝文書官的稱謂，是部院等衙門的低級官員，做些文書的抄寫和擬稿的工作，相當于后來的文書。十九年(1839)升為八品筆帖式，后來連續(xù)升遷為正六品的吏部主事、從五品的吏部員外郎、正五品的吏部郎中。二十九年(1849)外升為山西歸綏道，任正四品的道員。道員是省以下府州以上的高級行政長官。道員是非正式官稱，公文直接以區(qū)域名為官名，習慣遂成為定制，習慣稱為某某道。道員除由知府升補外，也有由京察一等的郎中、御史、編修而升得的?；菡骶褪怯删┎煲坏鹊睦芍卸馍秊樯轿鳉w綏道的。咸豐二年(1852)二月，又調(diào)任富庶的安徽寧池太廣道。三年三月以逃避太平軍的追擊而被撤職罷官。三年六月初三日(1853年7月8日)，病死在江蘇鎮(zhèn)江，終年四十九歲。

慈禧的祖父名景瑞。

嘉慶十八年(1813)景瑞升為刑部主事。道光元年(1821)升任從五品的刑部員外郎。道光十一年(1831)又升為正五品的刑部郎中(正局長)。后曾一度入獄，但很快釋放。道光三十年(1850)退休。卒于咸豐六年(1856)至十一年(1861)之間，死時年近八十歲。

慈禧的曾祖父名吉郎阿。

此人字靄堂，乾隆時擔任內(nèi)閣中書。嘉慶六年(1801)升任六品中書。因表現(xiàn)突出，九年(1804)奉命進入軍機處任軍機章京。軍機章京是接觸中央機要的重要官職。吉郎阿擔任此職，說明他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后來調(diào)任從五品的戶部銀庫員外郎，這是管理銀庫的要職。吉郎阿大約在嘉慶十九年(1814)左右，死在戶部員外郎任上。

綜上，慈禧的上三代都是清朝的高級官員。家庭生活是很好的。景瑞雖曾一度入獄，但很快就被釋放，又官復原職，并沒有影響他們的家庭生活?；菡鞅涣T官是在慈禧入宮當貴人一年多之后。因此，對慈禧一家的生活也沒有造成多大的影響。

至于野史稗乘的那些記載，其目的是貶低慈禧。實際上，慈禧出生在三代為官的滿族官宦家庭之中。

關于慈禧的出生地，民間也有諸多說法。那么，慈禧究竟出生何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