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旗東討西征
有一天晚上,朱元璋帶領(lǐng)貼身護衛(wèi)小先鋒張煥夜間巡視,被巡邏哨兵阻攔盤問,張煥忙上前解釋說:“這是大人?!币s快放行。
哨兵說:“我不管你們是什么大人,只知道犯夜的人一律捉拿?!睆垷ê谜f歹說才算放行。朱元璋見晚間秩序良好,巡哨也是非常地認真,很是高興。
第二天,朱元璋派人給了那個哨兵二石米的獎賞。在飽經(jīng)戰(zhàn)亂和洗劫之后,婺州士紳百姓能夠見到這樣紀律嚴明的軍隊,感到十分慶幸。隨后,朱元璋又開倉賑濟,下令禁酒,更是遠近傳頌。
投奔義軍郭子興
那是至正十二年閏三月初一,當(dāng)朱元璋帶著他的兩位師弟抵達濠州城的城門時,門卒和巡卒疑心他們是敵人的暗探細作,便不由分說就把他們綁了,朱元璋掙扎嚷著說要見大帥。
見到郭子興后,朱元璋并不畏縮,好像比任何時候都更加氣足更加自信。當(dāng)這個25歲長面修身的粗壯漢子戳在郭元帥面前的時候,倒有一副威武奪人之概;當(dāng)郭子興看到朱元璋拎著12對元兵的耳朵來做見面禮時,就更加喜歡朱元璋了。
郭子興并沒有什么超人的才能,可是,當(dāng)他見到朱元璋的那一刻時,卻表現(xiàn)出了與眾不同的慧眼。郭子興從朱元璋非凡的相貌上,看出了這個飽經(jīng)憂患的年輕人絕非等閑之輩。后來,通過和朱元璋的一番對話,他看到了朱元璋寬廣的胸懷以及對時事評論的準確性,因而他更加認為朱元璋是一位難得的可用之才。
朱元璋當(dāng)了兵,他被人領(lǐng)到了小隊長那里,脫去一身的和尚裝束,戴上了紅頭巾,又領(lǐng)了一套作戰(zhàn)服裝,然后又拿起棍棒跟著眾人一起到操場上練武去了。
朱元璋在跟著高彬住持的時候,也曾學(xué)過一些拳腳功夫,會念經(jīng),識得字,而且在外游歷多年,也見過好多世面,悟性又好,比起那些純粹的鄉(xiāng)下漢子,當(dāng)然是多了不少的計謀。
朱元璋自己非常明白,要想出人頭地,就必須拼命努力。所以他總是比別人練得刻苦,練得認真,到這里沒有幾天的時間,他便在小隊里成了拔尖兒的人物。
在出城探哨時,朱元璋表現(xiàn)得沉著冷靜,隨機應(yīng)變,每次都能立些小功回來。隊里的兵卒也因此在心中暗暗地佩服他,就連小隊長遇事時也常常會找他進行商量。有時,小隊長還會把操兵練武的任務(wù)交給朱元璋。
那是在兩個多月后的一天,大帥郭子興帶著兵出來進行巡查,在經(jīng)過營房時,他見全隊排成了“一”字向主帥行禮,農(nóng)民軍中哪有過這般禮節(jié)陣勢,郭子興見了十分高興,便問是誰在此領(lǐng)兵操練。朱元璋站出來回答說:“報告大帥,是小人?!?/p>
郭子興當(dāng)即就認出了面前的這個人就是那個和尚,兩個月不見,和尚的頭上已經(jīng)長出了齊齊的短發(fā),只見朱元璋身著粗布戰(zhàn)袍,手持長槍,越發(fā)顯得威武了。
朱元璋入伍后,因為作戰(zhàn)勇敢,而且機智靈活、粗通文墨,很快就得到了郭子興的賞識。于是,郭子興當(dāng)即就決定把朱元璋留在身邊,作為親兵。郭子興還給他起了“朱元璋”這個名字,這件事對朱元璋的前途具有決定性的意義。以至于后來,朱元璋在回憶郭子興時就會說這一安排令他“再生之恩,終世難忘”。
從此,朱元璋在郭子興的身邊鞍前馬后,也因此得以展現(xiàn)自己的才能和智慧。朱元璋有勇有謀,身先士卒,武藝又好,在一年的時間里立下了不少的戰(zhàn)功。
朱元璋在軍中的所作所為他贏得了很高的聲譽,他在元帥府小心辦事,有功不居,不僅得到上級的垂青,而且也得到了同輩弟兄們的擁護。朱元璋非常努力,他以出色的才能讓郭子興堅信自己并未看錯人。
郭子興非常喜歡朱元璋,每次領(lǐng)兵出擊都會把他帶在身邊。而朱元璋也總是小心地護衛(wèi)著郭子興,作戰(zhàn)十分勇猛,斬殺、俘獲過不少敵人。遇上事情,郭子興也總不忘征求一下朱元璋的意見,每次他都盡力謀劃,使郭子興越來越覺得他有膽有識,有勇有謀,是個將才。
由于作戰(zhàn)技術(shù)的逐漸成熟,郭子興便派朱元璋單獨領(lǐng)兵作戰(zhàn)。每次打仗,朱元璋總是身先士卒,沖殺在最前面,得到戰(zhàn)利品,他又分毫不取,全部分給部下,使得部下都非常擁護他,每一次出戰(zhàn),大家都齊心協(xié)力所向披靡。
郭子興見朱元璋帶領(lǐng)的部隊凝聚力空前增強,戰(zhàn)斗力也大為提高,于是比以前更加器重他了,特別想把他收為心腹,讓他死心塌地地跟著自己干。
精明能干的朱元璋的確為人所稱道,可是令郭子興感到困惑的是應(yīng)該怎樣才能更好地利用朱元璋,后來,他想到了裙帶關(guān)系是結(jié)交心腹的最好手段。
有一天,有位姑娘朝朱元璋走了過來,姑娘的臉稍微長了些,皮膚也有點黑,但是那雙眼睛卻透出萬分的豁達與聰慧,令朱元璋非常動心。姑娘見朱元璋在注視著她,卻沒有絲毫的扭捏和害羞,她禮貌地一笑,以老朋友似的口氣說道:“你一定要盡力幫助郭元帥呀!”
“請問小姐,你是什么人?”朱元璋問道。
“我叫馬秀英,父母早亡,因家父生前曾與郭元帥是好朋友,所以郭元帥就收養(yǎng)了我?!?/p>
“郭元帥真是大仁大義,姑娘請放心,我一定會盡心盡力效忠元帥的?!?/p>
“我在這里替郭元帥感謝你?!?/p>
“姑娘快別這么說,我只是個當(dāng)兵的,怎能消受得了你的感謝?!?/p>
“我看人是沒錯的,人這一生是講不清的,在我小的時候,家里很窮,可是到了12歲那年,家里卻突然變富了,富了母親拿錢去接濟窮人。可是還沒到3年,父母就雙雙慘遭殺身之禍,我一下子就變成了孤兒?!惫媚镏v到這里,便有些傷感了。
朱元璋正奇怪郭府怎么會有這般充滿智慧、善解人意的女子時,女子的訴說卻讓朱元璋想到原來她也有著痛苦的經(jīng)歷,頓時生出許多好感。朱元璋充滿感情地說:“姑娘,你別傷心!”相同的命運,將這兩個素昧平生的男女突然拉得很近,他們似乎有許多說不完的話想要說給對方聽。
送走馬秀英后,朱元璋在回營的路上心情顯得非常舒暢。他回到兵營后便把軍裝穿在了身上,他左顧右盼地自己瞧自己,感覺自己精神了許多。
在一次探察元軍時,朱元璋為了保護郭子興受了點輕傷。這一天,郭子興因五河縣求援一事要與孫德崖等商議,朱元璋趁空又來到了那座小院門前。真巧,這個時候馬姑娘正好從里面走了出來。倆人相繼停下了腳步,馬姑娘關(guān)心地問朱元璋,說道:“聽說你受傷了,你好些了嗎?”
朱元璋不覺心頭一驚,這么多年以來,他已經(jīng)很久都沒有聽到這么溫馨的問候,一時竟愣在了那里。原來,那天視察元軍時,他們認出了郭元帥便來襲擊,朱元璋拼死保護右臂被刺了一刀,如今傷早已經(jīng)痊愈了,沒想到馬姑娘竟是如此地關(guān)心他。
“一點小傷,早好了,感謝馬姑娘掛念?!敝煸罢嬲\地回答。
“小傷也要注意調(diào)養(yǎng)好?!?/p>
“已經(jīng)好了,請馬姑娘放心?!闭f著,朱元璋便彎起左手使勁地搖了搖。
馬姑娘笑了笑,又輕聲問道:“聽說你們是在城南五里處遇上元軍的?”
“是的。元軍近期可能要撤兵,他們在城南三十里外扎營這么久,卻又不來攻城,肯定是心里害怕,派人來看,是擔(dān)心我們?nèi)ゴ蛩麄儭!?/p>
朱元璋回答道?!霸娍隙ㄊ且纷叩?,他們最擔(dān)心的是背后的張士誠?!瘪R姑娘頗有主見地說道。朱元璋不由得打心眼里佩服她的判斷。“你怎么不將這些想法跟郭元帥講講?”“我,一個女流之輩。”馬姑娘淡淡一笑,說,“如果你也是這么看的,還麻煩你給郭元帥講一講?!薄拔乙欢▽ⅠR姑娘的看法轉(zhuǎn)報給郭元帥,我們不要花精力去對付南面的元軍,有張士誠在背后牽扯著他們?!敝煸靶χf道?!奥犝f元軍在圍困五河縣?”馬姑娘又問?!拔乙彩莿倓偮犝f的,現(xiàn)在郭元帥正在與孫副帥他們商量救援五河縣的事?!薄霸娫趺磿搴涌h?我看這中間一定有鬼,你能不能冒險去探聽一下真實情況?!瘪R姑娘說道?!爸慌鹿獛洸蛔屓?,他們正在商量救援的事情?!薄拔襾硐雮€辦法,就說我有事找你去辦。至于這兒的事,我看郭元帥他們?nèi)逄熘畠?nèi)是不會拿定主意的。”朱元璋既敬佩又感激地看著馬秀英,有一種心心相印的感覺。朱元璋心里想:天下竟然會有如此聰明的女人!
就在郭子興舉義于濠州時,臨近的五河縣與永豐縣也先后有人舉義成功。雖然說都是紅巾軍,但是彼此間也有吃掉對方的念頭。正因為如此,五河縣義軍首領(lǐng)常遇春派人來求援,郭子興也拿不定主意到底是救還是不救。幾天下來,郭子興與他的文臣武將們都在商討這件事情。
此時,文臣武將也分成了兩派。主張救援的主要是武將,以大將郭彪為首;主張不救的,主要是文臣,以謀士張超為首。孫德崖對戰(zhàn)爭一無所知,因此很少提出自己的看法,郭子興也拿不定主意,時間一拖又過去了一日。郭子興手下的文臣武將還是爭不出高下,郭子興正在傷腦筋時,朱元璋卻押來個瘦弱的元兵。
“快將實情說給我們元帥聽。”朱元璋拉著腰上的佩劍,對元兵呵斥道。
“將軍饒命,小人實說。”俘虜哭喪著臉,說道,“小人是鐵木乎手下的探子,奉命前來探聽濠州的軍情,鐵木乎將軍說,只要濠州派兵去支援五河,我們就乘虛出兵攻取濠州?!?/p>
情況既然如此,不救五河縣便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帥府中,主張不援助的文臣一個個似有先見之明的樣子,而主張援助的幾員武將干瞪著眼睛,一時也無話可說。
“拉下去,給我砍了?!惫优d指著下面跪著的俘虜,一揮手說道。隨后,郭子興因朱元璋捉了元軍的探子有功,把他升為副將。
“感謝元帥提拔?!敝煸肮Ь吹卣f,“不過,小人有些看法,不知能不能說?”
“既有看法,不妨說出來,大家都聽聽?!?/p>
“小人請求元帥,暫緩砍那元軍探子的頭,待小人把話說完,元帥要砍再砍?!?/p>
“本帥答應(yīng)你?!惫优d點頭說完,旁有侍從忙趕出去喊:“刀下留人!”
“小人認為,元軍攻打五河縣城的目的是為了圍之打援,意在取我濠州,我們既明這個情況,更應(yīng)前去救五河縣之圍。”
郭子興不解地望著朱元璋,朱元璋接著說:“原因有這么三條,其一,元軍既然是圍敵打援之計,圍困五河的元軍一定很弱,我們只需一支千人輕騎便可取勝;其二,五河紅巾軍與我們雖說是素?zé)o往來,但這次若救了他們,今后必然成為友鄰,等到元軍北退時,我們在擴展地盤時也多個幫手;其三,元軍此次圍困五河,本意就是要奪我濠州,派一支輕騎速去速歸,既解五河城之圍,又使元軍一時不敢急攻濠州。只要元軍稍待半月,劉福通的紅巾軍就能打到開封,元軍便再無能力取我濠州。到那時,我們便可放手擴展地盤啦!”
一席話,說得帥府肅然,郭子興眼珠轉(zhuǎn)動,哈哈大笑:“說得好,各位將軍,你們誰去援救五河縣?”
眾人面面相覷,就是不說話。這時,朱元璋站出來說道:“如果元帥允許,給小人一千兵馬,小人愿意去救五河縣之圍?!惫优d同意了,朱元璋也立下了軍令狀。
天快要亮?xí)r,朱元璋帶領(lǐng)著一千精兵到了離元軍營帳只有兩里的山坳里。在這次的救援過程中,朱元璋是異常小心謹慎的。因為元軍有三萬多人,而他們只有千人,要以一當(dāng)三十,他不僅需要一個好的謀略,需要武功一等的精兵,更需要一位良友,現(xiàn)在的朱元璋已經(jīng)將湯和當(dāng)成了自己的親兄弟。
湯和是個極其忠義又寬厚之人,面對此去兇多吉少,他還是義無反顧,欣然前來助他的老鄉(xiāng)一臂之力。朱元璋看到湯和前來心里非常高興,如今兩人就要去并肩作戰(zhàn),去打一場險惡的戰(zhàn)爭,不免生出許多感嘆,也有許多說不完的話語。
然而,還沒有來得及交談幾句,就有探馬來報告:元軍營中靜悄悄的,并無半點動靜。朱元璋看著湯和,想先聽聽他的看法。
“現(xiàn)在元軍睡得太死,崗哨也在打瞌睡,我們可以一面率軍沖進敵營殺敵,一面派人進城通知五河縣的兵傾城出來接應(yīng)。這樣一來,等到元軍回過神來時,五河縣的兵也到了,我們再聯(lián)合起來也有近萬人了,先圍殲他二千,只要有一營人被我們打跑,其余人就會跟著跑。這樣,我們必然是勝券在握?!睖驼f道。
朱元璋又補充說道:“如果我們現(xiàn)在馬上派人進城,告訴五河縣守將常遇春郭元帥已派出三萬精兵,要他們配合行動,這樣一來他們一定勇氣倍增。我們隱蔽在這里,等到天明時元軍攻城快破時,再去放火將元軍營帳燒個精光,然后向前擊殺后撤的元軍,這樣一來,元軍一定會驚慌失措,失去戰(zhàn)斗意志。這么打,把握就又多了好幾成?!甭牭竭@里,湯和佩服得五體投地。
不久,天剛微亮,吳良來報:“稟將軍,元兵軍營人動馬嘶,像是要去攻打五河城了?!?/p>
朱元璋對湯和一笑,讓湯和去把他的意思告訴士兵們。等到湯和走后,朱元璋又派花云去五河城內(nèi)報信。盡管血戰(zhàn)在即,朱元璋還是要趁隙休息一下,養(yǎng)精蓄銳,以應(yīng)對即將到來的慘烈戰(zhàn)斗。
圍攻五河城的將軍叫海呼兒,是元朝的名將,這個人不但作戰(zhàn)勇猛,而且很有謀略。昨天晚上,海呼兒得知濠州郭子興已捉住了他們的探子,弄清了他們虛圍五河城實打濠州的計劃,便即刻召集手下,來商議如何應(yīng)對這件事情。
商議了好一會兒,大家最后一致認為:既然郭子興已經(jīng)知道了他們的用意,一定做了很好的準備,那干脆先不打濠州,直接去攻打張士誠,一旦消滅了張士誠,濠州也會不攻自破。聽完大家的意見,海呼兒皺著眉頭說道:“可如今我軍已經(jīng)圍了幾天了,倘若要是再攻不下就撤了兵,這樣會大挫軍心。所以,我決定,在去攻打張士誠之前,一定要拿下五河城?!?/p>
于是,海呼兒下令:拂曉前,全軍出動,太陽出來后攻占五河城,把常遇春活捉捆了去攻打張士誠。這個時候,五河城的守軍,在海呼兒強大的攻勢之下,已經(jīng)死傷過半。眼見五河城危在旦夕了,就在這個時候,只聽遠處大聲喊著:“元帥,軍營被燒了?!?/p>
海呼兒回頭一看,只見自己的軍營烈煙騰騰,一片火海。于是,海呼兒趕忙命令撤兵。兵敗如山倒,海呼兒一馬當(dāng)先沖回自己的軍營,熊熊燃燒的營帳驚得他目瞪口呆,心里那點怒氣漸為膽怯所替代,正不知怎么辦才好,只見朱元璋、湯和領(lǐng)著一隊軍馬直向他殺來,海呼兒帶著剩余的兩萬多人倉皇往北逃去。此時的海呼兒做夢也沒想到,來襲擊他的部隊,才僅有千人。
這次是朱元璋投身軍隊后指揮的第一場戰(zhàn)爭,以少勝多取得了巨大的勝利。朱元璋不但解救了五河城,還得到了大量的戰(zhàn)利品。
常遇春在城門口迎接朱元璋的隊伍,當(dāng)他知道朱元璋僅帶了千人來救他時,佩服得五體投地,當(dāng)眾夸獎了朱元璋。這個常遇春,相貌奇特,體態(tài)雄壯,勇力過人,因其生性豪放又知體恤百姓,所以深得軍心和民心。
朱元璋見常遇春神情激動,知道他是發(fā)自肺腑,于是便上前一步,緊握住常遇春的雙手,說道:“常將軍如此夸獎,朱元璋真是愧不敢當(dāng)。其實,朱元璋更佩服常將軍,如不是常將軍有勇有謀,膽識過人,又怎能孤軍守城如此之久,而且還能發(fā)起如此猛烈的沖鋒?”
聽了這番話,常遇春佩服之余,又多了幾分親切,對朱元璋說道:“要說膽識過人,誰比得過你朱將軍?但是你這步棋也實在是危險了些。”
“危險,難道你怕危險么?”朱元璋說完,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兩人雙目對望時,都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后來,朱元璋又將湯和介紹給了常遇春,大家高興地談?wù)撝?/p>
五河之戰(zhàn)不僅讓朱元璋首建奇功,而且還讓他結(jié)識了一位后來幫他打天下的大將。常遇春把朱元璋迎到城內(nèi),設(shè)盛宴款待了他。宴后,兩人又徹夜長談。臨別時,常遇春傾其所有,湊足了3000兩銀子交給朱元璋。朱元璋與常遇春依依惜別后便離開了。
回到濠州后,朱元璋讓花云與吳良抬著3000兩白銀交給郭子興,特別申明這是常遇春將軍獻給元帥的。郭子興看到朱元璋打了勝仗,自己又得了這么多的白銀,自然是眉開眼笑,對朱元璋、湯和、花云和吳良都有所晉升,還大方地賞賜朱元璋1000兩銀子,作為修建“鎮(zhèn)撫府”之費用。
經(jīng)過長時間的接觸,郭子興覺得朱元璋處事沉穩(wěn),計慮周詳,好多事情都能從他那里討個分曉,因此很愿意同他交談。郭子興見朱元璋是個人才,便把養(yǎng)女馬姑娘嫁給了他。這位馬姑娘,也就是后來的馬皇后。朱元璋能與大元帥的女兒結(jié)親,自然是身價倍增,使得人們對這位小沙彌不得不刮目相看。
馬姑娘是一個謙虛和深明大義的人,對此,朱元璋也是非常地贊賞,他更以自己的夫人能有這樣的人品而自豪。自從馬姑娘與朱元璋結(jié)婚后,夫婦的感情一直都很好。此外,她對朱元璋的事業(yè)也是很有幫助的,她也是中國歷史上有名的皇后。
朱元璋是個有大志的人,注定要去開創(chuàng)大業(yè),如劉邦一樣“大丈夫當(dāng)如此也”??梢哉f,朱元璋白手起家的第一步便是從郭子興這里開始的,由于他的才能與拼搏,不久他便旗開得勝。
有了自己的“小家”,這成為了朱元璋在日后能夠定天下的跳板,他借攀鳳跳入了“龍”門。自從朱元璋做了郭子興的女婿后,郭子興更加信任他了。從此,郭子興才真正地放心讓他帶兵外出去攻城略地,而朱元璋也不負郭子興的期望,屢次取得輝煌的戰(zhàn)績。
其實,郭子興要網(wǎng)羅朱元璋也不是沒有目的的。那時,濠州城內(nèi)統(tǒng)帥之間也是矛盾重重,你爭我斗得相當(dāng)激烈。當(dāng)初,一起舉事的郭子興、孫德崖、俞某、魯某、潘某在占據(jù)濠州以后,便涉及到一個排座次的問題,五個人都是各不相讓,最后不得已就都稱為元帥。
郭子興為了顧全大局,還是讓出了第一把交椅,而屈居第五。可是,郭子興能打仗,也善于使用計謀,而孫德崖、俞某、魯某、潘某都是莊稼漢出身,他們不識字,性情粗獷,在遇到要處理的事情,四個人直瞪著眼張著嘴發(fā)呆。
這時,郭子興總是能說個頭頭是道,得意忘形之時還會奚落幾句,然后揚長而去,惹得那四個人十分羞怒。于是,那四個人便想聯(lián)合起來對付郭子興。
郭子興也是被氣得十分懊惱,他經(jīng)常在家里生悶氣。如果遇到了公事,四個人也不等郭子興便自行處理了。此時的五個人,雖然彼此還都按捺著,隱忍著,但是,實際上他們相互猜疑、提防,已經(jīng)形同水火。而就在這個時候,徐州城的彭大、趙君用等戰(zhàn)敗逃亡而來的人,使濠州城的形勢變得更加復(fù)雜了。
那是至正十二年九月,攻打徐州失敗的義軍,以彭大、趙君用為首率余部來濠州投靠,在增強了濠州的軍事實力的同時也使原有的緊張關(guān)系更加復(fù)雜了。
在彭大、趙君用得志于濠州之后,他們也相互撕咬起來。彭大處事果斷又有心計,趙君用不是對手,他只好唯命是從。這時,郭子興看出了這個端倪,便主動結(jié)交彭大而冷落趙君用,從而使趙君用大為憤恨。于是,趙君用就同孫德崖等人結(jié)黨。自此以后,在濠州城內(nèi)兩派勢力重新組合,爭斗進一步發(fā)展,以至于導(dǎo)致了公開的沖突。最終,竟鬧到孫德崖一伙綁架郭子興的地步。
這一天,孫德崖、趙君用指派的人看到郭子興正單獨行走在大街上,便一擁而上將他綁架了。然后,他們把郭子興放到了孫德崖家的地窖中。
這時,朱元璋正在淮北前線作戰(zhàn),得到消息后便立刻決定趕回來。朱元璋知道郭子興的存亡,直接關(guān)系著他的家庭、他的前程還有他的生死。這個時候,有的朋友勸朱元璋說:“你這個時候回去,豈不是白白送死嗎?”朱元璋并沒有聽從朋友的勸告,因為他始終都記著郭子興對他的恩德,于是,他決定去搭救郭子興。
朱元璋趁著夜色摸到了郭家并問清了詳情,然后,小張夫人叫來了郭氏兄弟。朱元璋說:“此時,要救出元帥,就必須請老彭出面?!贝蠹矣X得有理,即讓朱元璋帶天敘他們馬上活動。朱元璋夜見彭大,陳說利害,并說道:“濠州城里誰不知道我們元帥佩服彭大帥有勇有謀,料事高人一等。這遇事自然就向大帥多請教多商量些,關(guān)系更親密些,可誰想到因此就得罪了人。他們這樣干明明是拔大帥的羽翼,拆大帥的臺。自古來多少事都被這幫嫉賢妒能的人給攪了?!?/p>
彭大本來就喜歡元璋,聽了他這一席話,便想起了對趙君用、孫德崖一伙人素日的厭惡與怨恨。于是,他立即站起身,隨即喝令左右,集合隊伍,兵圍孫德崖家。朱元璋等人也一同前往。
到了孫家后,還沒有進行交涉,朱元璋就跳墻而入。他找到了幽禁郭子興的地窖,砸破械枷鎖鏈,把郭子興救了出來。救郭子興一事無疑是朱元璋的一個義舉,這件事對朱元璋來說是頗有意義的,不僅鍛煉了他在處理突發(fā)事件時的能力,而且也增加了他在應(yīng)對政治斗爭時的經(jīng)驗,同時還體現(xiàn)了朱元璋作為一名前途遠大的青年將領(lǐng)的責(zé)任心和道德情操,從而奠定了他在軍中的威望。雖然這次火拼被暫時制止了,但是將帥們之間的仇恨卻日益加劇了。
此時,進攻徐州的元軍乘其鋒銳對淮西紅巾軍發(fā)動了猛烈的攻擊,城內(nèi)將士避開前嫌共同抗敵。后來,元將中書左丞賈魯再次發(fā)動總攻時,跌下馬后死于軍中,元軍不得不撤了回去。
然而,濠州城中愈發(fā)艱難且混亂了。在幾個月的困守中,糧食吃用殆盡,兵員損失嚴重,將士們都出城劫掠去了。與此同時,朱元璋又回到了家鄉(xiāng)去招兵。就在快要到東鄉(xiāng)的時候,朱元璋看見前面有位老人像是跌倒了,旁邊還有一個小孩正在努力地將他攙扶起來。
朱元璋立即勒住了韁繩,他下了馬走到老人跟前將他扶了起來。當(dāng)他看到老人、小孩手上的破碗時,就知道他們這是要去沿街乞討。頓時,朱元璋覺得心里憋得慌,他摸摸身上還有些碎銀,全部拿了出來塞給了老人。
老人驚得目瞪口呆,他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么多的銀子,感激地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他們交談了一陣便一同上路了。
當(dāng)他們走進村口時,周圍已經(jīng)圍了不少人。朱元璋對眾人高興地說:“我也是窮人的兒子,這次是來招兵的,希望可以擴大我們窮人自己的軍隊?!?/p>
“我相信你,我信!”老人捧起手上的銀子,“他是我們的救星,窮人的救星來啦!”老人這一喊叫,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
“這不是前寨孤莊村朱家的……”一個中年人仔細地打量著朱元璋。
“是的,我叫朱重八,誰要是信得過我,就跟我一起去打仗吧?!敝煸俺錆M激情地說著。
“你們還猶豫什么,快跟朱重八去!”老人喊起來。
在這個鄉(xiāng)村里,人們更愿意去相信老人的話。比起年輕人來,他們更有號召力。聽了老人的喊叫,青年人都跟著吼起來:“我們跟朱重八走!我們跟朱重八走!”
年輕人有的回去準備,有的仍然跟著。沿路走去,越來越多的人跟上了,其中有些是認識朱元璋的,他們互相轉(zhuǎn)告著,當(dāng)走進村時,已經(jīng)有一大群人了。
有一個聽到了呼喊聲的壯實漢子,握了把砍柴刀,走到朱元璋面前,激動地說道:“重八哥,你還認得我么?”
“胡大海!你是胡大海吧?”朱元璋喊起來。沒想到小時候瘦弱的胡大海,如今這么壯實,只是那相貌卻還能分辨出來。
接著又來了二十多個人,朱元璋非常地高興,當(dāng)即擺了十多桌酒席,宴請鄉(xiāng)親們同飲。直到下午才帶了眾人,依依不舍地離開了村子。
這回招來的都是自己的鄉(xiāng)親,朱元璋對他們感到特別地親近,特別地放心。他仿佛是找到了自己的親人,心中充滿了一種溫馨的感情。朱元璋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地培養(yǎng)他們,讓他們一個個都當(dāng)上大將軍,成為自己今后進一步發(fā)展的主力軍。
在那樣一個兵荒馬亂的年月,有槍就是王。不管時局多么艱難,明天后天命運如何,憑手中的幾千幾萬兵馬,這方圓十里百里就是老子的天下。此時,濠州城里的將帥們都想過過王侯的癮頭。好在大家是分灶吃飯,各幫各伙,也就互相遷就,彼此容忍了。
可是,每個將領(lǐng)的處事方式也是不同的,正所謂官尊脾氣長,對下屬特別是對郭子興他們的軍官愈來愈加凌虐橫暴。朱元璋覺得再在這里委屈下去,只有招辱取禍。而濠州城里也沒有一個可以成得了氣候的,郭子興也是外剛內(nèi)柔,不能夠相托。于是,朱元璋經(jīng)過反復(fù)琢磨,他決定離開濠州,去開辟新的天地。
這一年,是朱元璋的關(guān)鍵時期,如果不能迅速崛起,就只能被他人所滅。經(jīng)過商議,朱元璋決定奪取滁州。于是,朱元璋從自己招募的新兵中挑選了心腹徐達、湯和等24人離開了濠州,南略定遠。
在南略定遠的途中,朱元璋先招撫了張家堡驢牌寨民兵3000人,后又招降了豁鼻子秦把頭的800人。朱元璋統(tǒng)率著這支隊伍向東進發(fā),他們乘夜攻破了定遠橫澗山的元軍營地,元帥繆大亨投降。朱元璋從降軍中挑選了精壯漢人20000人編入了自己的隊伍,并南下滁州。
其實,朱元璋在定遠的一舉一動,正被一個讀書人密切關(guān)注著,他就是李善長。李善長的祖籍是安徽歙縣,他比朱元璋大14歲,小時候曾在歙縣靈金山閉門苦讀。
李善長喜歡讀兵家、法家著作,喜歡探求里面的計謀權(quán)變??墒?,他的學(xué)識并沒有得到元朝政府的青睞,元朝政府并沒有給他提供任何升官做吏的機會。
后來,李善長決定棄文經(jīng)商,來往于徽州、定遠之間。果然,他的才能在這里得到充分施展,因而很快發(fā)了財。財大氣粗的李善長,再加上他的計謀遠略,成為了遠近知名的人物。
在元末的荒亂中,李善長時刻都在等待著讓他大顯身手的機會。眼下,朱元璋的膽識和智慧,使他隱約看到了希望。后來,馮氏兄弟的主動投靠使他最后下定了決心。于是,李善長把家稍作安排,就去追趕朱元璋的隊伍了。
那是在1354年,已經(jīng)42歲的李善長身著儒生服,在朱元璋去滁州途中歇腳處請求召見。當(dāng)朱元璋聽到來訪者是定遠名人李善長時,心中不禁大喜。李善長以自己的老謀深算,深深知道應(yīng)該如何去打動這個野心勃勃的青年人的心。
李善長與朱元璋見面后,他一言不發(fā),卻對著朱元璋的相貌審視起來,隨后,他忽然興奮地說道:“總算天有日民有主了?!本瓦@么一句話就把朱元璋的心給抓住了。
朱元璋作為三萬大軍的統(tǒng)帥,他急于想問個明白,李善長也有好多話要當(dāng)面陳述,于是兩個人越談越投機。你問我答,整整談了一天。晚飯后,他們二人繼續(xù)秉燭對坐,談興更加濃厚了,蠟燭換了一支又一支,不知不覺東方便露出了晨光。
在徹夜的談話中,朱元璋感覺自己與李善長一見如故,一席長談不但鼓起了朱元璋的雄心,而且對他今后的事業(yè)產(chǎn)生了極其深遠的影響。在朱元璋看來,李善長的到來很可能就是蕭何轉(zhuǎn)世。
朱元璋任命李善長做記室,與此同時,一切機密謀議都會認真聽取李善長的意見。朱元璋還希望李善長擔(dān)負起協(xié)調(diào)諸將的任務(wù)。從此以后,李善長成了朱元璋的臂膀和心腹,擔(dān)負起了軍師和后方供給的任務(wù)。朱元璋不斷囑咐他要好好協(xié)調(diào)將領(lǐng)之間的關(guān)系,以便更好地共創(chuàng)大業(yè)。朱元璋攻下滁州后,他的侄兒朱文正、姐夫李貞帶著外甥保兒前來投靠。后來,朱元璋又收養(yǎng)了二十幾個義子。
這時,濠州城中的郭子興也正在經(jīng)受著煎熬。彭大戰(zhàn)死后他的兒子彭早住當(dāng)了魯淮王,但也只不過是徒有虛名。而趙君用卻成了天,他在控制了彭早住的同時,又要消滅郭子興。趙君用把郭子興挾持到泗州,準備在這里將他除掉。
朱元璋知道后,覺得必須要去救郭子興,因為郭子興是他的恩人??墒?,朱元璋不能發(fā)兵泗州,那樣就會中了趙君用的詭計。而此時,趙君用已經(jīng)發(fā)來讓他駐守泗州的命令,其險惡用心是很明顯的。
朱元璋決定采用外交方式與趙君用進行斗爭,他派了一個人到濠州面見趙君用,陳說大義,曉以利害。朱元璋又以實力做后盾,再挑開濠州內(nèi)部矛盾,此時趙君用不能不再三斟酌。朱元璋又命人給趙君用的左右都送了大禮,郭子興才將他一萬多人馬帶了出來,并轉(zhuǎn)移到滁州城。
在郭子興入城時,他受到了朱元璋隆重的歡迎,朱元璋并無眷戀立即交出了兵權(quán)。只見三萬軍馬整齊劃一,嚴明號令,使郭子興十分高興。可是,當(dāng)他再看看自己松松垮垮的部隊,不由得心中產(chǎn)生了不快,一種油然而生的自慚形穢之感填滿內(nèi)心。況且,這次還是被人驅(qū)趕才來到此地的,像是在寄居別人的屋檐下。郭子興不由得神經(jīng)緊張起來,他擔(dān)心此時的朱元璋心里會怎么看他。
郭子興手下的將領(lǐng)也充滿妒意,有時郭子興當(dāng)著朱元璋面責(zé)罵他們無能,進一步增加了他們對朱元璋的忌恨。于是,他們串通一氣向郭子興進讒言,說朱元璋作戰(zhàn)不利,說他背后對元帥有怨氣。
于是,郭興對朱元璋越來越疑慮,越來越刻薄。重要的戰(zhàn)斗不再派朱元璋做統(tǒng)軍,實際上剝奪了他的兵權(quán)。接著,郭子興又把朱元璋的屬員一個個調(diào)到元帥帳下。眼下又要把他的智囊李善長拉過去,朱元璋也只得由他。李善長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面對目前的局勢他早就有了細致的分析,因為他了解郭子興,更加了解朱元璋。
時間一長,郭子興對朱元璋的不滿越來越多。由于郭子興的刻意刁難,朱元璋夫婦在生活上的處境也變得十分困難。郭子興以糧餉緊張為借口,對他們夫婦的伙食摳得很緊。
夫人為了保障朱元璋能夠吃飽,只能自己忍饑挨餓。有一天,家里實在沒東西吃了,夫人就到郭子興那邊廚房去幫忙,趁人不備,她將一張剛剛出鍋的烙餅貼在身上,用衣襟掩飾起來,并帶給了朱元璋。
等到她從懷中取出烙餅時,身上已經(jīng)燙出了一個焦疤。夫人聽朱元璋說要去打點,便急將自己的一點私蓄拿了出來,統(tǒng)統(tǒng)孝敬了兩位張夫人。錢真是能通神,兩位張夫人果然十分歡喜,不斷在郭子興的面前說好話。于是,郭子興對他們的態(tài)度也漸漸有了新的改變。再說李善長那邊,他憑借著伶俐與狡黠,使他們的臉色也慢慢地友善了起來。
郭子興恢復(fù)了對朱元璋的信任后,這一年下半年,元軍以百萬大軍在高郵大敗張士誠后,又分兵圍六合。這時,守將孫德崖、趙君用的勢力危在旦夕,向郭子興求救,郭子興因之前的事情而拒不發(fā)兵相救。
這時,朱元璋高瞻遠矚勸說大家,他認為六合與滁州唇齒相依,不救則自斃;六合失守,滁州必然不保。所以,不能因小失大。郭子興聽了心服口服,同意發(fā)兵救助孫德崖和趙君用。
朱元璋率部隊東下六合,搶占瓦梁壘要塞。無奈寡不敵眾,好幾次都險些被捉。由此可以看出,在對敵上不能硬拼,只能靠智取了。于是,朱元璋斂兵入壘,他派出一些婦女對著元兵大罵,元兵被這種突如其來的場面弄得舉足無措。
后來,元兵又見壘內(nèi)放出了一些牛,婦女們在中間追趕,而壯丁們則在兩旁護衛(wèi)。元兵不敢近前,眼見她們大搖大擺退回營中并向滁州方面撤退。元將方才覺得是受了奚落,于是急追。這時,耿再成進行邊打邊退的策略,他把元軍引到滁州城外的山澗。頓時,伏兵四起,城中將士也吶喊而出,元兵大敗而逃。
這一場滁州保衛(wèi)戰(zhàn)考驗了朱元璋的勇敢與智謀,對此,將領(lǐng)們對朱元璋沒有不服氣的,就連郭子興對他也是刮目相看。
在這次援救六合的戰(zhàn)役中,從開始到勝利都充分顯示了朱元璋的遠見卓識、臨危不懼、顧全大局的氣概,從而贏得了這支紅巾軍官兵的敬佩和信服;同時也回擊了郭子興的偏見和淺薄,使郭子興充分認識了朱元璋的為人和軍事才能。
1355年,朱元璋一舉攻克了和縣,郭子興立即任命朱元璋為總兵官鎮(zhèn)守和州。朱元璋知道這個總兵并不是好做的,這些將領(lǐng)大多都是郭子興的舊部,他們一向驕橫放縱,總是憑借著老資格不把朱元璋放在眼里。如果此時立即宣布郭子興的命令,拿出總兵的氣勢來升堂議事,反倒會搞砸了。
于是,朱元璋想了個辦法,他命令將議事廳的公座撤掉,一律都換成小木椅。每天五鼓議事,諸將先到,就把右首上座依次占據(jù)了,留給朱元璋的是左下首的末座。
朱元璋款款就座,每次在商議軍政大事時,將領(lǐng)們一個個呆頭呆腦,不能置一詞。朱元璋卻能剖決如流,處理得恰當(dāng)妥帖。為了加強防御,決定修筑和州甕城,各將領(lǐng)分段包干,并且限期完工。
將領(lǐng)們根本就不把這件事當(dāng)回事,等到驗工時,只有朱元璋負責(zé)的一段完好竣工。于是,朱元璋便把臉沉下來,在議事廳正中南向落座,把郭子興的委任狀擺在桌子上,命諸將上前觀看,隨即又說道:“你們違約失期,該當(dāng)何罪?”將領(lǐng)們臉都嚇白了,不敢仰視。
朱元璋又稍稍緩和了一下口氣,說道:“念大家都是初犯,這次就免了。從今天起,如果再有違抗命令的人,一定軍法從事!”諸將連連稱是,這時,他們才知道這個一向謙恭和善的年輕人不可戲侮。
朱元璋在做總兵時還發(fā)生過一件事情。當(dāng)上總兵的朱元璋不僅領(lǐng)兵打仗,還很注意用紀律來約束軍隊,其中“和州立約”便是一例。
當(dāng)朱元璋在駐守和州時,有一天,雄雞剛剛叫過兩遍,朱元璋便起了床。這時,東方才微露光亮,全城百姓、軍兵都還在沉睡之中,只有幾家炸油條、炕燒餅、磨豆腐的店里透出了燈光。朱元璋起床后就朝城外走去了,一來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二來也是練練武藝。
朱元璋來到北城口,守兵連忙打開城門,時值冬天,天氣嚴寒,朱元璋緊了緊戰(zhàn)袍,大步跨出城門。這時,在城門墻腳下,朱元璋看到一個面黃肌瘦的小男孩正蜷縮在稻草里,旁邊還放著一只要飯的籃子。
朱元璋觸景生情,想起了自己逃荒要飯時的苦難經(jīng)歷,不禁一陣心酸。于是,朱元璋便上前喊道:“小兄弟,小兄弟!”他把那個小男孩喊醒后,便問道,“小兄弟,你有家嗎?”小男孩點了點頭。
朱元璋又問道:“你的爹娘在哪里?你為什么不跟著他們呢?”
小孩子哭了一會兒才說道:“我爹爹在城里的軍營中喂馬,我娘也在軍營里,她在一個當(dāng)官的人家?!?/p>
朱元璋聽說小男孩的爹娘都在他的軍營里,頓時吃了一驚,這就像一個拳頭猛地打在了自己胸口上。他強忍住憤怒說道:“小兄弟,別害怕,跟我進城去,我?guī)湍阏业剿麄??!彪S后,朱元璋便帶著小男孩來到了軍營的馬棚,果然找到了孩子的父親。
朱元璋又問馬夫說:“孩子他娘在哪里呢?”
只見馬夫搖了搖頭,默不作聲。朱元璋此時已經(jīng)明白了究竟,便對馬夫說道:“等會兒,你到我的住處去,我有話要跟你說?!闭f罷,他又拉著小男孩走了。
朱元璋拉著小男孩來到了軍營將士的駐地,在一個小將士的家里,找到了孩子的娘。那婦女30多歲,一看到自己的孩子便哭了。
朱元璋又領(lǐng)著那婦女回到了自己的住處,當(dāng)見到自家男人時,女人頓時眼圈一紅禁不住地哭了起來,哭著哭著那婦女“撲通”一聲跪到地上,只見她邊哭邊說道:“總兵老爺呀,你救救我們吧,我們是十幾年的夫妻了,那回城破了,我丈夫就被抓來養(yǎng)馬了,我被那官……從那天起,我們有家不敢歸,有子不敢認,夫妻不敢稱。求求總兵大人,你可要給我們做主呀!”
那婦女哭著連連磕頭,又拉過小男孩,叫他也跪下一起磕頭。朱元璋本是個硬漢子,但見了這個情景,也不免鼻子一酸、眼圈一紅落下淚來。朱元璋當(dāng)下決定傳令各路將領(lǐng)到他的軍帳訓(xùn)話。
此時的朱元璋已經(jīng)意識到,部隊的軍紀存在著嚴重的問題,他們攻破城池后,發(fā)生了擾民滋事、擄掠婦女的事件,如果再繼續(xù)這樣下去的話,部隊將會失去民心。
當(dāng)朱元璋把所有軍官召集在一起時,他對大家說道:“大家從滁州來到這里,有一些人擄人家的妻女,使百姓夫婦離散,敢怒不敢言。軍隊沒有紀律,只能擾民,怎么能安眾?今天,你們能夠把所擄的婦女交出來,咱們?nèi)f事皆休,倘若霸占隱瞞,決不輕饒!”
俗話說“軍令如山”,總兵既然已經(jīng)下了命令,誰還敢不遵從?當(dāng)即,將領(lǐng)們就將全部搶來的婦女送到了總兵部。
第二天,朱元璋召集全城百姓在兵營集合。朱元璋命令城中男子集中站立在兩旁,讓婦女們一個個去相認。同時,朱元璋還宣布:“果真是夫婦,就相認;不是夫婦,不得隨便相認?!庇谑欠驄D攜手而歸,家庭得以團聚。部隊在百姓們心中的形象也有了改變。此事廣為傳頌,朱元璋也更加深得民心。
后來,孫德崖借郭子興到和陽的機會,施計謀挾持了朱元璋。孫德崖之弟給朱元璋套上了鐵鎖欲加害,幸遇一位姓張的友人救了性命。郭子興自從聽到朱元璋被擒去,驚疑致疾,一病不起,3月卒于和陽,歸葬滁州。明朝建立后,洪武三年,也就是1370年,郭子興被追封為滁陽王,并建廟奉祀。
看著朱元璋的勢力越來越大,同時也是為了化解與朱元璋的矛盾,郭子興的小張夫人把自己的女兒嫁給朱元璋做了第二夫人,也就是后來的郭惠妃,很顯然此目的是為了得到朱元璋更好的保護。不久,郭興、郭英兩將軍遵其父郭山甫的囑托,又把妹妹送給朱元璋做了第三夫人,這也就是后來得寵的郭寧妃。由此不難看出,朱元璋的影響正在一步步地擴散,實力也在一步步地增強。
大舉攻占集慶
朱元璋一直都在郭子興的手下忍辱負重,而郭子興又是個剛愎自用且心胸狹窄的人,朱元璋因此吃了不少的苦。
郭子興病逝后,小明王韓林兒任命郭子興的兒子郭天敘為都元帥,妻弟張?zhí)煊訛橛腋痹獛洠煸盀樽蟾痹獛?。名義上,都元帥是軍中之主,右副元帥的地位比左副元帥高。但是,滁州和和州的軍隊,多是由朱元璋招募收編的,而且朱元璋比郭天敘和張?zhí)煊佑杏掠兄\,并且手下又有人才,所以,在事實上朱元璋已經(jīng)成了這支隊伍的主帥。
郭子興死后,紅巾軍的內(nèi)部矛盾暫時得以平息。他的喪事辦得也是非常地隆重,全軍上下都替郭子興佩戴白紗,而二公子郭天敘卻在父親去世后的第三天才趕回來。
當(dāng)朱元璋與郭天敘四目相望時,郭天敘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從朱元璋投奔濠州城的第一天起,郭天敘就跟他較上了勁,開始是看不起他,后來便是十分忌詬,再后來在忌詬中不由得生出些害怕來。如今父親去世了,濠州城里就那么幾萬人馬,他朱元璋單是留守定遠的就有四萬余眾,還有那個常遇春、湯和、花云等一班生死弟兄。朱元璋能服從我嗎?郭天敘在心里問著自己。
隨后,朱元璋讓郭天敘去帥府議軍政大事,但卻被郭天敘給推托了,其實他是內(nèi)心因為害怕朱元璋,才有意避開的。郭天敘回到府里,心腹張和、趙青云正在等著他。郭天敘端坐帥椅問道:“如今孫德崖已死,我?guī)浻≡谑?,朱元璋該怎么辦?”
“朱元璋狼子野心,老帥在時,他就不把你放在眼里,現(xiàn)在恐怕更是不服,我看不如乘此大好機會……”趙青云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你看呢?”郭天敘又掉頭去征求張和的意見。
“我想也只能如此,如今他們就三個人,待明天到帥府議事時,全部請來,我們先在周圍埋伏好刀斧手……”張和聲音越說越低,只見郭天敘連連點頭,他對他們說道:“你們分頭去安排,明天大功告成后我們再擺酒慶功,到時,我封你二人為大將軍?!闭f完,郭天敘便匆忙離開了。如今帥印在握,郭天敘做事也是有恃無恐了。
朱元璋回到府里后,馮國勝、湯和和馬秀英都一起望著他。朱元璋告訴他們說:“我約郭天敘去帥府議事,他說太倦便匆匆去了。”大家會意地一笑,剛才他們已經(jīng)在討論這件事了,他們一致認為郭天敘一定會殺了他們的。朱元璋和他們說還是走吧。
馮國勝要朱元璋把這件事想清楚,他認為現(xiàn)在是關(guān)鍵時期,并且還給朱元璋進行了一番分析。朱元璋也談了自己的一些看法:他承認軍師的分析確實有理,但有恩還是得報,郭元帥剛剛?cè)胪粒揖腿绱藢λ麅鹤?,實在是下不了手?/p>
馮國勝聽了沉思一會兒又說:“我認為郭天敘如是能成事之人,您去強奪,自是不仁不義。但這郭天敘實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之人。且大丈夫在世,須以天下人安危為己任,你對他一人之仁,整個郭家軍隊將毀于他手?!?/p>
朱元璋想了想還是認為不妥,覺得愧對郭元帥的知遇之恩,會心里不安,馮國勝和湯和便不再言語了,他們把目光投向了馬秀英。
馬秀英挺著個大肚子對馮國勝說:“若依軍師之言,元璋確實事成有望。你們明天就設(shè)法速速離去,有我留在這兒,天敘定會對元璋少些忌憚,也不定非除去而后快了。”
“真要走,現(xiàn)在就得走?!瘪T國勝說,抬頭望著朱元璋。朱元璋點了點頭,目光不由得落在馬秀英身上。
“你放心地去吧,這兒有小紅照顧我,待你們走了,我把義母也接來?!敝煸安辉僬f話,他慢慢地朝馬秀英走了過去。眾人見了,都識趣地離開了。
朱元璋輕輕地擁著馬秀英,說道:“你還沒生,我們又要走了,真是太難為你了?!闭f著,便忍不住流下了眼淚。馬秀英替丈夫擦去淚珠,看朱元璋一個大男人流了淚,自己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朱元璋又伸手替她去擦。
這個時候,馬秀英讓朱元璋給他們的孩子取個名字。朱元璋說:“生的若是個兒子,就單名一個‘標(biāo)’字;生的若是個女兒,那就叫‘臨安’?!?/p>
“真難為你為我們兒子的一番苦心,朱標(biāo),好。”馬秀英破涕為笑,高興地說道。
第二天清晨,郭天敘早早就醒了。這時,張和與趙青云告訴郭天敘,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帖帖,就等著朱元璋前來送死了。郭天敘聽罷一揮手,灑脫地坐在元帥椅上。
可是,時間一分一秒地去過,也不見朱元璋的影子。郭天敘不免有些著急起來,就在這時,馬秀英來了。她對郭天敘說道:“稟郭元帥,昨日深夜定遠來人報急,說是滁州元軍興兵進犯,元璋等人連夜趕回去了,只是害怕郭元帥擔(dān)心,特讓我一早來稟告,待他平定進犯定遠之兵,即刻前來請罪?!?/p>
隨后,朱元璋抓住時機統(tǒng)率起義隊伍,展開了新的戰(zhàn)斗。劉福通所擁立的龍鳳政權(quán)既有很大實力,又在北方同元朝作戰(zhàn),為朱元璋減去了腹背受敵的壓力。也正是有了這樣的有利條件,朱元璋才能在南方施展抱負,敢于渡江攻打集慶。集慶也被稱為南京,因為它是元朝在南方統(tǒng)治的重鎮(zhèn),所以它的軍事守御也是比較堅固的。
朱元璋吸取了歷史上的經(jīng)驗,制訂了攻取集慶的作戰(zhàn)計劃。1356年,朱元璋領(lǐng)兵攻采石,元軍慘敗。從此以后便打破了元軍扼江挾制的形勢,也為進攻集慶掃除了最大的障礙。
在不斷進行戰(zhàn)爭的同時,朱元璋還很注意招納賢士。從江北跟隨而來的,除了李善長、馮國勝、范常之外,還有濠州郭景祥、李夢庚,定遠毛騏,滁州楊元杲、阮弘道、樊景昭,舒城汪河,王習(xí)右、楊歟干、范子權(quán)等。
這些人有的管理文案,有的出謀劃策,有的則是咨詢顧問,他們各負其責(zé)。通過這些賢士的幫助,朱元璋也增長了不少的知識,變得更加成熟起來。
朱元璋同讀書人交往,一方面在補各種知識文化課,結(jié)合軍事政治斗爭的實踐了解先輩們積累的各種經(jīng)驗;另一方面也是在緩和與各地士大夫的矛盾,消除他們的敵意,朱元璋對士人的爭取也越來越重視了。
文臣武將們感激朱元璋對他們無限的信任,他們在一起商議著攻占集慶的事情時,馮國勝說:“現(xiàn)在的集慶守軍不過3萬多人,而我們?nèi)绻由戏?,就?5萬多人,比敵人多出4倍。而且,我們的士氣高昂,我想用不了多少日子我們就能攻下集慶。此時,我們需要努力謀劃,求一良策,奪取一個完整的集慶,以報元帥的信任之恩?!?/p>
徐達與常遇春等聽了,紛紛表示贊同。馮國勝見大家統(tǒng)一了想法,便親率降軍為先鋒攻城。這一仗,打得非常激烈,整整一天,雙方的死傷都比較慘重。第二天,馮國勝與常遇春各率一支大軍,同時展開猛烈的進攻。經(jīng)過一天的浴血奮戰(zhàn),常遇春的部隊終于殺上了北樓。
魯達花赫福雖然說是個文官,但是勇氣過人,懷揣一顆忠心。兩天來,他手握長劍巡視城上,并且不斷地鼓舞士氣。他又把家中的金銀都拿了出來,獎給守城有功之人。雖說守軍少了一半,但是余下將士斗志還是異常堅定的。
魯達花赫福見到常遇春的軍隊只有少數(shù)人殺上了北樓,并不感到驚慌,他指揮部隊迅速地向突破口沖來。由于魯達花赫福帶來增援的人多,不一會兒就把沖上來的人悉數(shù)殺死,又重新堵上了突破口。常遇春在下面看了,只能在心里滴血。
第三天,馮國勝、常遇春再次組織大軍,發(fā)動更加猛烈的進攻。又是攻了整整一天,直殺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常遇春與馮國勝的部隊,都曾多次攻上高高的城墻,可結(jié)果還是給打退下來,而且死傷特別嚴重。這一次又以失敗收場,馮國勝、常遇春倆人都焦急萬分。
凡事不過三,馮國勝與常遇春此時都非常明白,像這樣的進攻,如果再繼續(xù)下去,部隊的死傷就更加嚴重了,對他們也是極其不利的。如果想不出一個好些的辦法,這集慶恐怕一時是難以攻下來的。于是,他們請來諸將,大家一起商議。
這時,徐達緩緩地說出了自己這幾天來的一個想法:“從這幾天攻城的情況來看,我軍之所以還占領(lǐng)不了集慶,其主要原因是城上魯達花赫福親自率領(lǐng)的增援部隊太有殺傷力。因此,我們要先將魯達花赫福親自率領(lǐng)的這支增援部隊引開。我們可以讓水軍督尉俞廷玉來,讓他派出一支精銳水軍,帶上火藥,從水上繞道西門城下,轟炸城門。到時候,那魯達花赫福必然要往西門去,趁此機會,我們大家全力攻城,到那時便可一舉攻破?!毙爝_說完,征詢地望著常遇春與馮國勝。
“徐將軍所言,非常有理。如此一來,集慶破在近日。”常遇春高興地說。
“對!我們就這么辦,立即派人去告知水軍督尉俞廷玉,令他們速派出水軍,帶著火藥,繞道西門城下,轟炸城門。”馮國勝也非常贊同徐達的意見,諸將領(lǐng)馬上作了安排部署。
第二天,馮國勝、徐達和常遇春將人馬整編好,又將云梯也準備好。到了午時,只聽得西門連珠炸響。馮國勝估計魯達花赫福已經(jīng)離開去西城門了,便一聲令下,常遇春和徐達奮然上前,只見千萬兵士架起云梯勇敢向上,爬上城墻后便與元軍搏戰(zhàn)。隨著爬上去的人越來越多,元軍漸漸體力不支,使得他們向城下敗去。這時,徐達與常遇春奮然登城一路殺去,將元軍追至城門正樓。常遇春揮刀砍斷繩索,過橋掉下城門大開,馮國勝揮劍高呼:“沖??!”“沖啊!”隨著軍師的呼喊,千萬軍士齊聲響應(yīng),大家呼喊著一路殺進城去。
魯達花赫福帶著一隊精銳部隊趕往西城門,只見轟炸聲停了,硝煙散了,就不見敵人進攻,這才知道上了當(dāng)。當(dāng)他正準備重回南門時,只見南門守軍張義慌忙跑來:“大人,南門已破,我們護你往北門出逃?!?/p>
魯達花赫福對張義看看,仰天長嘆一聲,便一劍結(jié)果了自己,張義見狀便慌忙丟劍逃跑了。
徐達趕到西門,只見地上躺著魯達花赫福的尸身,對手下人說道:“真是一位忠義之士,只可惜生不逢時,把他給厚葬了吧!”說完,徐達帶領(lǐng)著軍隊前去追趕張義等人。
占領(lǐng)集慶是朱元璋在軍事上和政治上的巨大勝利,朱元璋與李善長隨著大軍,浩浩蕩蕩進了城。進城之后,朱元璋召集官吏、平民,發(fā)布了激動人心的告諭:
元朝政治腐敗,所在紛擾,天下到處起兵反抗,百姓吃盡苦頭。你們大家身處危城之中,整日提心吊膽,生命沒有保障。我?guī)П竭@里來,是為你們除亂的,今后大家要各自安業(yè),不要疑懼。如有賢人君子愿隨我一起建功立業(yè)的,我必以禮相待;各級官員不得橫暴、禍害百姓;舊政府舊制度對百姓不適合的,我要為你們廢除。
同時,朱元璋還提出了當(dāng)官的切勿貪暴殃害良民。這一告諭的發(fā)布,既安定了民心,又在集慶城建立起了正常的生活秩序。于是,偌大個集慶城沉浸在了一片祥和的氛圍中,百姓慶幸脫了元朝苦海,因此,他們對朱元璋十分擁戴。同時,本地的一些豪紳也都前來投靠朱元璋。
朱元璋請李善長做他的參議,所有軍事上的戰(zhàn)略安排,軍隊的管理制度,也都讓他參與謀劃與制定方略,李善長成了身邊的第一人物。進城后,朱元璋帶領(lǐng)徐達等巡視全城,當(dāng)他看到集慶城的雄偉、富庶和繁華時,朱元璋恍如在夢中,那種激動與興奮簡直無法形容。
當(dāng)朱元璋看到“金陵府”這三個字時,不覺地搖了搖頭。馮國勝問道:“元帥是否以為‘陵’字不妥?”“陵者,墓也。”朱元璋說道。“南京乃虎踞龍盤之地,元帥何不將其更名為龍盤府?”馮國勝說道。“龍盤府好是好,但是卻有些張揚了,會惹得各路義軍群起而攻之?!敝煸白聊ブf道。隨后,朱元璋扭過頭問李善長的意見?!霸獛浥e兵攻城,乃是順應(yīng)天時,解救百姓,可否更名為‘應(yīng)天府’?”李善長說道?!啊畱?yīng)天府’,好!那就叫‘應(yīng)天府’吧!”朱元璋高興地說道。當(dāng)朱元璋坐上雕花的大木椅放眼望去時,只見殿內(nèi)是一片宏偉華麗的景象,堂下將軍威風(fēng)凜凜,這應(yīng)天府可真比滁州強多了。朱元璋看著喜氣洋洋的文臣武將,不禁想到:如今該是給他們加官晉爵的時候了!
在這以后的三天時間里,朱元璋將諸事都交給了李善長、馮國勝、徐達等人去做,自己則關(guān)起門來,認真地考慮給各位文臣武將的官銜,朱元璋明白用人的關(guān)鍵是要把官銜授給適宜的人。
后來,經(jīng)過朱元璋三天的深思熟慮,他對文臣武將進行了封賞。朱元璋任命徐達為總督軍馬行軍大元帥,常遇春為前軍元帥,李文忠為后軍元帥,湯和為左軍元帥,鄧友德為右軍元帥,胡大海為提點總管使,李善長為參議官,馮國勝為親軍指揮使……
“至于我自己么,快馬將捷報給小明王送去,他給我封什么官,我就做什么官吧?!敝煸白猿暗卣f道?!霸獛?,我有一言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一個豪紳上前說道。
“請講。”朱元璋回答。
“我看元帥已成大業(yè),擁兵十余萬,今又占應(yīng)天府,完全可以與其他各路義軍相衡,不再臣服在小明王之下,而是與他們平起平坐稱王?!?/p>
“是啊,我們懇請朱元帥稱王?”幾個豪紳,還有朱元璋麾下的一些文臣武將都齊聲說道。
朱元璋看看馮國勝,又看看李善長,三個人會心一笑。稱王一直都是朱元璋非??释氖虑?,可是,在與馮國勝、李善長商議之后,朱元璋也感到自己現(xiàn)在不能稱王。在此時,已經(jīng)稱王的就已經(jīng)有幾家了。論實力而言,朱元璋是完全可以稱王的,可是一旦稱了王,就要遭到更多人的攻擊。這樣一來,就會使自己處于外有元兵、內(nèi)有義軍攻擊的困境之中,實不利于發(fā)展實力,爭取人心。
朱元璋雖然年輕,但是他十分清楚:在這種腥風(fēng)血雨的年代里,實力比任何榮譽都重要得多。這么想清楚了,年輕的統(tǒng)帥決心舍虛名而求實力。正是因為這樣,朱元璋與李善長、馮國勝才這樣會心一笑。為了說服眾人,朱元璋示意李善長給諸位文臣武將解釋一下。
李善長會意地點點頭,說道:“由于元朝的統(tǒng)治基礎(chǔ)不牢固,一遇天災(zāi)人禍,最下層便猛烈相左,整個制度便會崩潰瓦解。而如今已經(jīng)發(fā)展起來的各路起義軍,并不明白這些道理,在自己力量還沒有強大到足以御國的時候,便忙著稱霸封王,結(jié)果相互爭戰(zhàn),必然走下坡路。而我們正可趁此良機,從近而遠,從小而大,迅速地對周邊元軍進行掃蕩,在占領(lǐng)周邊城鎮(zhèn)的同時發(fā)展實力,從而更加快速地擴大勢力范圍,爭取民心,待到力量足以御國之時,帝王之位,不封自來也?!?/p>
朱元璋是個聰明的人,他發(fā)覺自己現(xiàn)在正處在韓林兒、張士誠、徐壽輝這三股力量之間,這三股力量中隨便哪一股都可以與元軍力量匹敵。他們現(xiàn)在都稱了王,各自都在與元軍激戰(zhàn),無力他顧。如果自己能夠利用好這一有利形勢,打著韓林兒的旗號,消滅周圍一些與大部隊分散的元軍,一年之內(nèi)便可以拿下應(yīng)天周圍的鎮(zhèn)江、長興、常州、寧國、江陽等地。
等到北方的仗打得差不多時,自己的力量也就強大起來,就可以與所有力量抗衡,就可能避免為他人所滅的命運。因此,他需要的不是虛榮的名號,而是真正的實力。朱元璋這么想著,微微地笑了笑。
常遇春一直在看著朱元璋,他不知道朱元璋為什么會笑。在聽了李善長的一番話后,常遇春覺得雖然很有道理,但是還是認為朱元璋這樣太委屈了,于是他站出來說道:“可是,元帥還是得有個封號才好,不能太委屈了元帥?!?/p>
馮國勝聽了表示贊同,這里在古時被稱為吳國,不如就建議朱元璋稱吳國公。想到這里,馮國勝說:“常將軍的話很有道理,依元帥現(xiàn)在的實力、聲譽,封王早已足矣,只是不愿太露鋒芒,為眾矢之的。既然如此,元帥不妨?xí)悍Q吳國公,大家看看可好?”馮國勝轉(zhuǎn)過頭去,征詢地望著李善長。
“吳國公,我認為好得很,只是不知元帥意下如何?”李善長將目光停留在朱元璋身上。眾人的目光,也都轉(zhuǎn)向了朱元璋。
“既然如此,那就叫吳國公吧?!敝煸氨阈χf道。
朱元璋的行動,從這時起就顯示出一種為將來遠大前途著想的戰(zhàn)略眼光。他不是圖一時的錢財,也不在于僅僅改善一下原先的貧困生活,而是要建立一個政權(quán),占領(lǐng)地盤,收羅人才,尋求繼續(xù)擴大勢力范圍,以此來準備和群雄進行爭衡。
朱元璋此時已經(jīng)占據(jù)了長江沿線的蕪湖、太平、和州、溧水、句容、溧陽等地。他要拱衛(wèi)應(yīng)天府,那就必須盡快拿下下游的鎮(zhèn)江路。此時的朱元璋擔(dān)心的是兵無紀律,他認為,在江南的復(fù)雜形勢下,誰能安定民心、安定社會,誰才可能有長足的發(fā)展。
3月12日,朱元璋召集全軍將士訓(xùn)話。在講了嚴明軍紀的道理和歷次軍令之后,朱元璋歷數(shù)一些將領(lǐng)殺戮搶劫的罪過,隨即把臉一沉,說,全部拉出去砍了。將領(lǐng)們一個個面無人色,一齊跪地磕頭。
這時,李善長出面求情。朱元璋便說道:“看在諸將和李都事的面上,罪過權(quán)且記下。你們知道,我自起兵以來,從未枉殺過一人。你們往后行軍打仗,也斷不可濫殺濫搶,糟踐百姓。馬上徐達等人要帶兵攻打鎮(zhèn)江,你們一定要很好地體悟我的用意,嚴格戒戢士卒。城下之日,不得燒,不得掠,不得隨意殺人,有違犯的,處以軍令。倘使你們約束不嚴,我絕不寬?。 ?/p>
將士們都不敢作聲,連大將徐達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連忙說:“一定聽從命令?!?/p>
3月16日,徐達、湯和、廖永安等率隊浩浩蕩蕩地出發(fā)了,嚴整的威武雄師在第二天就拿下了鎮(zhèn)江。
3月19日,設(shè)置了淮興鎮(zhèn)江翼元帥府,以徐達、湯和為統(tǒng)軍元帥;又設(shè)秦淮翼元帥府,以俞通海為元帥。朱元璋以應(yīng)天府為根據(jù)地,擁有集慶路、太平路、鎮(zhèn)江路、廣德路等江南地面,十幾萬軍隊,成為了江南很有實力的割據(jù)政權(quán)。
此時,在朱元璋的上游有徐壽輝,下游有張士誠,今天浙江的寧波、臨海沿海一帶有方國珍,江南其他地區(qū)仍為元朝所占據(jù)。江北則有韓林兒、劉福通的大部隊牽制著元朝主力,做了南方起義軍的屏障,使他們得以肆意地蠶食元屬領(lǐng)地,并彼此之間展開廝殺。
從此,在長江以南,形成了以方國珍、徐壽輝、張士誠、朱元璋各霸一方的割據(jù)態(tài)勢。
成功組建水師
軍隊修整幾天后,這一天,朱元璋與大臣們說到了戰(zhàn)船和水師的問題,大臣們認為無船只、無水軍,當(dāng)遇到要進行水戰(zhàn)時,就算讓軍士臨時收購些船只去渡江,由于沒有水戰(zhàn)經(jīng)驗?zāi)且矊髷o疑。
朱元璋覺得大臣們說的句句在理,于是,他經(jīng)過與大臣們反復(fù)商量,決定派李文忠、鄧友德前往巢湖,與水師總兵趙普勝、李普勝商議共取平江之事。
徐壽輝是紅巾軍的領(lǐng)袖,自從起義之初,倪文俊便被任為元帥。那是在1355年,倪文俊在率領(lǐng)南方紅巾軍出擊元軍時,就命他的巢湖水師督尉趙普勝、李普勝前去攻打和縣奪取糧食。誰知道,當(dāng)時因為兩位督尉與水師總兵在鬧矛盾,結(jié)果動作慢了半步,給從陸上趕來的徐達搶先占了和縣,糧食也都被徐達得到了。
趙普勝、李普勝懊惱不已,挨了倪文俊的訓(xùn)斥,結(jié)寨巢湖3萬水軍的糧食也不知該如何解決。整整2個多月了,他倆商議來商議去,都沒有想到解決的辦法。
眼看水軍的糧食就要斷頓了,兩人還是想不出一點兒辦法來。一日無糧千軍散,到時候可怎么辦呢?當(dāng)他們正急得火燒眉毛時,忽聽報告:“外面有朱元璋的兩個手下李文忠、鄧友德求見?!?/p>
李普勝聽了點點頭,大聲吩咐:“讓他們進來!”
李文忠、鄧友德大步進來。李普勝、趙普勝仔細地打量著他倆:只見李文忠雖說二十出頭,卻顯得沉穩(wěn)威猛,眉宇間盡顯英氣勃發(fā);再看那個鄧友德也是年紀輕輕,卻高大挺拔,氣度不凡。再想起那個神武勇健的徐達,李普勝、趙普勝心里不由一陣嘀咕:朱元璋的手下怎么一個個都是英雄豪杰。想到這里,二人的心里頓時覺著很不是滋味。
“你們二人到巢湖來有何事?”
“是為奪平江之事?!?/p>
“什么奪平江之事?”趙普勝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是這樣的,”鄧友德趕忙解釋道,“平江素有江南糧倉之稱,我家元帥有意奪之,大軍已往平江開拔。因為想起趙、李二位督尉也缺糧食,就想與二位督尉聯(lián)手共取平江。奪得了糧食,我們分而食之?!?/p>
李普勝聽了,心想:那個朱元璋會有什么好意,恐怕是他們沒有船只,無法過江去打平江,這才來打我們巢湖的主意。說穿了,他就是想要我們巢湖的水軍。想到這里,他很不客氣地問道:“你們得了糧食,會給我們?”
一旁的趙普勝想到和縣之事,氣憤地打斷了他的話:“什么平分糧食,恐怕是想連我巢湖水師也一起吞了吧?”
“這是不可能的,大家都是義軍,我們元帥決不會做如此有違天理之事,遠的不提,就看他怎樣對待一心要殺他的郭天敘就可以知道了。我們元帥不但厚葬郭天敘,還讓他的弟弟……”
“好了。”趙普勝打斷李文忠的話說,“你們休息一下,待我們商量后再說吧?!钡壤钗闹摇⑧囉训伦吆?,趙普勝同李普勝商量著計劃。
“俗話說,擒賊先擒王,只要把朱元璋先干掉,群龍無首之時,他的軍隊里,誰還能服誰?那時,必然是互相攻擊,不戰(zhàn)自亂,我們再趁勢攻之,不就可以吞下朱元璋所占領(lǐng)的領(lǐng)地了嗎?”
于是,李普勝湊近趙普勝的耳朵,講述著自己的計劃,趙普勝聽得連連點頭稱是。好一陣,他二人四目相望哈哈大笑。笑聲停止后,他們命人喚來李文忠和鄧友德,李普勝笑瞇瞇地瞅著他倆說:“我們商量好了,你們回去告訴朱元璋,要想聯(lián)合他就親自前來細談?!?/p>
李文忠剛要開口說話,被李普勝揮手止住了:“這事只能這樣,舍此一切免談!”李文忠和鄧友德雖然氣憤,但是卻沒有一點兒辦法。他們回來后,將情況報告給了朱元璋。朱元璋了解到情況后,急忙招來了常遇春、徐達等人商議對策。
“依我看來,李普勝、趙普勝二人此次請元帥去巢湖議事,定是不安好心?!背S龃赫f,“我們可否借一緣由,誘其上岸,驟而囚之,奪其水師?!?/p>
“趙普勝、李普勝倆人詭計多端,元軍多次對他們進行剿滅都沒有成功。他們結(jié)寨水中,來去無蹤,占盡地利,如今見我軍勢眾,恐怕難得誘其上岸?!睖驼f。
“各位將軍,看有什么良策來誘殺李、趙?”朱元璋的目光移至徐達處,示意要他講講看法。
“依末將之見,不如從其所請,欣然赴約,途中生變,反誘之殺之?!毙爝_說。
“萬萬不可!”胡大海急了,“明知趙、李心懷不軌,元帥若去豈不非常危險?更何況,到了水中便是他趙、李天下,又如何能誘之殺之?”
“胡左軍切莫著急,聽我將具體安排道清,能否可行,還請元帥定奪?!毙爝_說著具體安排,眾人皆點頭贊許。
“元帥去了,常將軍理應(yīng)坐在軍中發(fā)號施令?!睖驼f,“還是讓我與元帥同赴巢湖?!?/p>
“我愿與元帥同赴巢湖!”胡大海、郭英、沐英都爭相說道。
“我認為我與元帥同赴巢湖比較合適?!贝娙苏f完,徐達才冷靜地說,“昔日奉元帥之命,我領(lǐng)兵奪了和縣,為此李普勝、趙普勝對我恨之入骨,這次如果我與元帥同往,欲報搶奪和縣之仇,李、趙二人更容易上鉤?!?/p>
“徐達言之有理?!敝煸芭陌逭f,“就請常將軍坐鎮(zhèn)軍中指揮各部,湯和協(xié)助,徐達與我同往巢湖,胡大海、郭英隨后船接應(yīng)。速速派人通知趙、李兩普勝,說朱元璋即來巢湖商談共奪平江之事?!?/p>
在巢湖水寨中,李普勝、趙普勝不斷接到朱元璋部隊的消息,知道朱元璋親統(tǒng)大軍已入和縣,又是高興又是擔(dān)憂。
這天,趙普勝正在與李普勝說話,軍士來報:“朱元璋的信使求見?!?/p>
“快傳進來?!壁w普勝結(jié)束高論說。來的就沐英一人,他告訴趙、李兩普勝明日午時前,朱元帥與徐副將就一船二人來與他們商議攻占平江一事。等到沐英一走,他們立刻召集親信到軍營中挑選三十幾個膽大心細、武藝高強的勇士,并一一作了細致的安排,單等朱元璋和徐達的到來。
第二天上午,朱元璋與徐達上了條大木船。這船里還藏了條小船,裝了許多易燃之物。由于劃船的只有徐達在攻占和縣時救下的船家父子,人數(shù)太少,船行走緩慢。劃了足足一個多小時,船才到了能看清水寨行人的地方。按照原來商量好的辦法,朱元璋令船家父子故意將船繞進巢湖內(nèi)唯一的暗礁堆里。不一會兒,船便擱淺了,怎么劃也劃不動。
朱元璋端坐艙內(nèi),徐達讓兩個艄公齊聲大喊:“船擱淺,請趙、李二位督尉過來議事?!?/p>
當(dāng)趙普勝、李普勝遠遠地看到朱元璋的船時,心里非常高興??粗恍袆舆^于緩慢,趙普勝對李普勝說:“看,朱元璋的手下都是笨蛋,船劃得這么慢?!?/p>
“要論水上作戰(zhàn)就數(shù)你我兩人,朱元璋的部下怎么能熟悉水戰(zhàn)呢?”李普勝正說著,又見朱元璋的船駛進了暗礁堆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我們不去,讓他們過來?!崩钇談僬f。趙普勝聽了,點點頭,便讓軍士回道:“等一等,我們派人去接你們過來?!?/p>
“不行?!毙爝_說,“請趙、李二位督尉過來議事,不然,我們就讓后面的船接我們回去?!?/p>
李普勝、趙普勝朝遠處一看,果然見離朱元璋乘坐的船不遠處,還有條船停在那兒,李普勝說:“后面的船不準向前,我們立即過去?!?/p>
一條小船帶著兩個將軍模樣的人漸漸靠近,徐達暗示朱元璋當(dāng)心。兩個將軍模樣的人上來,徐達迎上去問道:“來人可是李普勝、趙普勝兩位督尉?”
“我們不敢冒名頂替?!眮砣苏f,“我們都是督尉手下的副尉,奉命前來查驗,如無異常,督尉即刻前來?!?/p>
“請吧。”徐達非常友好恭敬,“我家朱元帥就在艙內(nèi),二位請詳盡查驗無妨。”兩個副尉到船上四處察看,看到些易燃之物,并沒有引起多大注意,回去沒多久,趙普勝、李普勝兩人過來,有四個端著酒菜的女子隨同。
朱元璋吩咐船家父子去把那條小船拖到船尾,便同徐達迎接趙普勝、李普勝上船,就在他倆先后躬身進入艙里,還沒坐下時,朱元璋與徐達雙雙出劍。
趙普勝的劍來不及拔出已被徐達刺中左胸,翻身掉入水中,然后,徐達又與朱元璋一前一后將李普勝砍倒在血泊里。隨后,徐達舉起燃燒的蠟燭,點燃船上的干草后,便與朱元璋趁勢奔到船尾下了小船。
趙普勝、李普勝的部下看到大船起火,駕著船拼命劃來。他們劃到近前把滿身是血的趙普勝救起,而李普勝早已經(jīng)燒成灰燼了。再說朱元璋與徐達,他們早已經(jīng)上了胡大海與郭英的大船。
第二天,巢湖水師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小部分由李普勝的兒子李勝云帶去投奔了徐壽輝的天完政權(quán),大部分則由一向與趙、李兩督尉不合的俞廷玉父子、廖永安兄弟率領(lǐng)投靠了朱元璋。
朱元璋別提有多高興了,他親自宴請俞廷玉等水師將士,并任命俞廷玉為水師督尉,統(tǒng)領(lǐng)全部水軍,并給所有投靠的人連升三級。此后,朱元璋一邊加造船只,一邊擴充、訓(xùn)練人馬,積極組建著自己的水師。
巢湖水師也是白蓮教徒團聚成軍,它是彭瑩玉西系系統(tǒng)。元朝末年,彭瑩玉女弟子金花小姐為巢湖區(qū)域白蓮教徒所尊崇,至正十一二年間,乘勢而起,拉起隊伍,李普勝、俞廷玉和他的三個兒子以及廖永堅、廖永安、廖永忠兄弟都是得力戰(zhàn)將。
同時而起的,還有趙普勝、左君弼。趙普勝,驍勇敢斗,善使雙刀,人稱雙刀趙,是叱咤于長江南北的一員猛將。左君弼也是白蓮教首,他在攻占廬州后割地自保,投降了元朝。
那是在1354年,金花小姐戰(zhàn)死,李普勝占領(lǐng)無為州。趙普勝從江南返回占領(lǐng)了含山縣。廖氏兄弟也曾追隨彭瑩玉、徐壽輝轉(zhuǎn)戰(zhàn)大江南北,永堅做了徐壽輝的參政,永安被提升為萬戶。
到了1353年,彭瑩玉、徐壽輝部在江西受挫,廖永安、廖永忠兄弟率隊回鄉(xiāng),與俞廷玉父子及李普勝、趙普勝等水師聯(lián)合,結(jié)寨巢湖,巢縣趙仲中、趙庸兄弟,合肥張德勝、葉升,無為桑世杰,含山華高等,也整隊前來,號稱戰(zhàn)船干艘,部眾萬余,自稱彭祖家。這支部隊雖然雄勁,但卻受到了廬州強敵左君弼的巨大壓力,隨時都有被吞并的危險,所以才決定主動投靠朱元璋。他們?nèi)闻汕彩拐咔巴?,請朱元璋盡快派人進行接管,以免夜長夢多導(dǎo)致部隊散亂。
趙普勝自巢湖敗走之后,就帶著幾千兵勇奪取了樅陽,然后他繼續(xù)招兵買馬,發(fā)展極為迅速。在不到一年的時間里,趙普勝已經(jīng)擁有兩萬多人馬了。后來,趙普勝又乘勢夜襲,奪取了軍事重鎮(zhèn)安慶。
原想在安慶整頓軍馬,并伺機再圖更大發(fā)展的趙普勝,卻被陳友諒的到來打亂了計劃。陳友諒強令趙普勝去奪池州,然后與南下的朱元璋軍隊進行對峙。
自從陳友諒殺了倪文俊后,他便想殺了徐壽輝取而代之,但是陳友諒又擔(dān)心屬下不滿,其中最為擔(dān)心的便是趙普勝。因此,陳友諒就是想借朱元璋的手,來消滅趙普勝,自己再樂得個坐山觀虎斗,如果有一方受傷,便去襲擊另外一方,那豈不是個很高明的方法嗎?
其實,對于陳友諒的如意算盤,趙普勝早已經(jīng)是心知肚明,但是迫于陳友諒強大的武力,他只好率軍來到池州。因為在趙普勝看來,對付朱元璋自然比對付陳友諒要容易得多,而且,他對朱元璋也是恨之入骨的。
趙普勝想:這樣一來,他既能夠不與陳友諒立即對抗,也可以奪了朱元璋的池州;既可報巢湖之仇,又可趁此擴大自己的實力,豈不一舉兩得嗎?不過,朱元璋也非等閑之輩,我必須得小心謹慎地來打好這一仗。我必須先搞清楚朱元璋的詳細情況,然后才好有的放矢地作出安排。于是,趙普勝便派了許多探馬,前去探聽朱元璋的消息。
沒過幾日,趙普勝派去的探馬便來報:“朱元璋放棄池州,孤軍南下了?!壁w普勝聽到后,不由得萬分高興,對他的副將安云華說:“朱元璋這禿和尚的死期到了!”
安云華聽了也很高興,他建議說:“我們可以趁朱元璋兵到青陽時,伏兵聚而殲之?!?/p>
趙普勝搖了搖頭,非常自信地說:“我要巧施妙計、借力打力,讓朱元璋領(lǐng)教領(lǐng)教我趙普勝的厲害,也讓他知道,我趙普勝也非等閑之輩?!?/p>
“還請將軍明示?!卑苍迫A真誠地說道。
“現(xiàn)如今,陳友諒隨時都在謀劃著我們,希望我們早日被朱元璋殺盡,這樣一來,他就可以當(dāng)上皇帝了。因此,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不能為了建小功而傷了自己的實力,反而要不斷地擴大實力,從而使我們能夠立于不敗之地。因此,我們?nèi)缃癖仨毎沧刂?,放手招募兵勇,待那朱元璋在歙縣打得火熱時,然后舉兵襲擊銅陵,截其糧草。這樣既可以充實我軍需,又可以壯大我軍力?!?/p>
趙普勝說完后便下令三軍:好好養(yǎng)息,沒有軍令不得擅自出擊。
安排停當(dāng)后趙普勝心里十分高興,便約了師爺吳貴前來下棋。吳貴平日里對趙普勝畢恭畢敬,但在這棋盤上卻是絲毫不留情,殺得趙普勝額頭上直冒汗,正在難分難解時,突然見安云華滿身是傷地沖進來說:“大事不好,宋軍已經(jīng)沖進城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