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泛舟，“漢聲”鏗鏘

皮明庥

文人見面一本書。我與辛亥革命甲種功臣高振霄后裔相識的機緣，可追溯到2010年武漢舉行的“辛亥革命百年論壇”上。那天，自北京趕來的高振霄之孫高中自、外孫王琪珉，送我四十余萬言的書稿《辛亥功臣高振霄史跡錄》，并囑作序，我愉快地接受了。沒想到，這部專著繡梓后四年來，他們表兄弟一道，又經(jīng)過不斷地在海內(nèi)外搜羅史料，并經(jīng)過認真考訂，再次匯編成史料更充實、內(nèi)容更豐富、范圍更廣泛的《高振霄三部曲》之《史跡》。此時此刻，手捧煌煌十二章四十余萬言的巨著，我不禁感慨萬端。

湖北是辛亥革命武昌首義的策源地，武漢是首義之都，涌現(xiàn)出了一批為推翻帝制，締造亞洲第一個共和國的辛亥革命功臣。從湖北房縣走出的高振霄（字漢聲）先生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之一。高氏一生，跌宕起伏，跨越了清末民初兩個朝代，經(jīng)歷了辛亥革命、民國開國、護國護法、第一次國共合作、抗日戰(zhàn)爭諸時段。他尤其是在開創(chuàng)民主共和的新紀元、立法護法與英勇抗日等方面厥功甚偉。

楚風漢韻鑄就了高振霄的鐵血精神。他早年出生于書香世家，后考入張之洞創(chuàng)辦的兩湖總師范學堂和湖北公立法政專門學校。繼而，他參加中國同盟會、共進會，創(chuàng)建德育會，創(chuàng)辦《揚子江小說報》（月刊）、《夏報》，襄辦《政學日報》《湖北日報》《長江日報》等革命進步刊物。

辛亥首義成功后，百廢待舉，高振霄出任湖北軍政府都督府參議和“總稽查”，參與主持招納處，廣羅天下賢才報效共和。他被時人稱為“八大金剛”之一，榮膺民國政府嘉獎的辛亥革命“甲種功臣”，還歷任孫中山先生的高等顧問、中華民國國會候補參議員。接著，他追隨孫中山，參加護國護法斗爭，被推為非常國會參議員?；涇妼㈩I葉舉炮轟廣州總統(tǒng)府時，高振霄雖然與孫中山同在廣州蒙難，但他愈挫愈勇，仍矢志不渝，護法到底。孫中山曾手書信函勉勵道：“兄等間關流離，不墮初志，至可欽佩。文力所及，自必為諸兄后盾，務期合法者戰(zhàn)勝非法，統(tǒng)一乃可實現(xiàn)……”

書中引用多種史料證實，高振霄不論是襄助孫中山實行第一次國共合作，還是受孫中山之命，以洪幫大佬的身份策應北伐，或是團結(jié)國共兩黨共同抗日，以及掩護共產(chǎn)黨人從事地下工作等，均贏得了社會各界的廣泛尊敬。尤其是他只身奮戰(zhàn)“孤島”期間，他多次斷然拒絕倭寇的高官厚祿利誘，結(jié)果慘遭日軍毒害，血染上海灘。充分表現(xiàn)出一位愛國中國知識分子“富貴不淫、貧賤不移、威武不屈”的英雄氣概。

為了讓子孫傳承辛亥首義精神，高振霄特地為高家親筆題書字派“振興中華，福利民眾”，后來又成為房縣高氏宗親的新字派。一時傳為佳話。

幼承家學的高中自先生，為秉承祖訓，探究辛亥革命文史，他特意考入北京師范大學歷史學院中國史博士班研修，并且四處尋訪專家學者、辛亥志士后裔，搜羅史料。身為律師的王琪珉先生，則從正史、方志、譜牒，以及口述史料等方面進行考訂，力求客觀、公正地再現(xiàn)高振霄這段被塵封百年的歷史原生態(tài)。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書中還有不少辛亥志士手稿、文物圖片與報刊資料，在抹去歷史的塵埃后，首次重見天日，可信可感。

在多方的襄助下，這部史料詳實、圖文并茂的《高振霄三部曲》之《史跡》，終于與讀者見面了。我想，這部書既是史家研究辛亥史難得的文本，也是普通讀者了解辛亥志士義舉的好讀物，更是向抗戰(zhàn)勝利七十周年獻禮的歷史文獻。它的出版，必將引起讀者的極大興趣。是為序。

（皮明庥：著名史學家，武漢社會科學院前副院長、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