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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他同他們談得投機呢?要是這一切只不過是一個鬧劇呢?要是他不配我想為他做的一切呢?
——萊辛
“噓!噓!有個人沿著樓梯從上面下來了?!?/p>
……
“啊,是的,是個奸細(xì)?!?/p>
“老天爺所能賜予我的最大的恩惠,莫過于把……我的生命交付于您。我是您的人了,我求求您告訴我,這支隊伍是屬于誰的?!?/p>
“屬于巴塞羅那伯爵?!?/p>
“哪個伯爵?”
……
“怎么回事?”
“將軍,抓住一名奸細(xì)?!?/p>
“你從哪兒來的?”
“我來這兒的時候,根本沒有考慮到會到得了這兒,沒有料到會見到我所看見的一切?!?/p>
——洛普·德·維加:《勢單力薄》
太陽落山之后,若獨自一人在光禿不毛的鄉(xiāng)間走,腳踩踏著干草梗,聽著單調(diào)乏味的蟬鳴,看著大片的亂云像僵尸幽靈似的慢騰騰地沒于天邊,那景象不免凄厲悲涼。
奧爾齊涅那天晚上與冰島兇漢交手未果之后,十分喪氣,眼前所見的就是這番景象。對手突然不見蹤影,他不覺怔了一會兒,首先想到的是追上前去,但他在灌木叢中迷了路,在越來越荒涼不毛的土地上轉(zhuǎn)悠了一整天,也沒遇上個人影。日落時分,他來到一片寬闊的平原,四周是茫茫一片環(huán)形天際,沒有他這個饑渴疲憊的年輕旅行人歇腳的屋宇。
肉體的痛苦本已嚴(yán)重,但他的心卻更加愁苦。他這下子可完了!他走到了旅途的盡頭,但卻未能達到此行的目的。他連原先催促他追蹤那個強盜的瘋狂希望和幻想全都喪失殆盡?,F(xiàn)在,他的心已沒有任何支持的力量了,昨天還根本不存在的千百種灰心喪氣的念頭全都襲上他的心頭。這如何是好呢?沒能帶回拯救艾苔爾的文件,他又怎么回去見舒瑪赫呢?奪不回那致命的鐵盒子會造成多么可怕的不幸!還有他同烏爾麗克·阿勒菲爾德的婚事!要是他能把他的艾苔爾從那可恥的監(jiān)獄里搭救出去該有多好!要是他能同她一起逃走,把他的心上人帶到某個遙遠偏僻之處該有多好!
他裹緊大氅,躺在地上。天空黑漆漆的,暴風(fēng)雨前的閃電宛如穿過喪事面紗一般,不時地穿透云層,閃現(xiàn)一下,旋即又消失了。寒風(fēng)在原野上肆虐。年輕人幾乎沒去考慮即將來臨的暴風(fēng)驟雨的這些先兆,再說,即使他能找到一個躲風(fēng)避雨、好好休息之處,可又怎能找到逃避不幸、思緒安寧之所呢?
突然間,有說話聲傳到他的耳朵里。他很驚訝,用肘撐起身子,瞥見離他不遠處有幾個黑影在黑暗中移動。他注意地看著,只見這伙不速之客中間有火光在閃,隨后,奧爾齊涅看見這幾個幽靈似的人影相繼地鉆入地下去了,可想而知,他有多么驚奇……一切全都消失了。
奧爾齊涅不像他同時代的同胞們那么迷信,他思想嚴(yán)肅而成熟,不信這些無謂的迷信,不信那些折磨幼稚的民族、幼稚的人的那些怪誕嚇人的傳說??墒牵趧偛拍瞧婀值娘@形之中,有某種超乎自然的東西,使他對自己的理性產(chǎn)生了極大的懷疑,因為誰都不知道鬼魂有時是否會回到人間來。
他站起身來,畫了個十字,朝著幻象出現(xiàn)的地方走去。大滴的雨珠開始落下來了;他的大氅像風(fēng)帆似的鼓了起來,帽子上的羽毛被風(fēng)吹得直打他的面孔。
他突然站住了……一道閃電劃過,他看見腳前是一口寬大的圓井,要不是幸好打了個閃,他非掉下去不可。他靠近深井。嚇人的井底有一微光在晃動,在這地心中挖掘出來的巨大圓筒中更低的一端上映出微微紅光。這光亮仿佛是地精點燃的魔火,好像反而使得周圍更加漆黑一片,眼睛非得透過這茫然一片漆黑才能看到那光亮。
不屈不撓的年輕人俯身深淵,凝神細(xì)聽。有說話聲遠遠地傳了上來。他不再懷疑了,剛才在他眼前奇怪地出現(xiàn)又消失的那些影子就是鉆到這個深淵中去的。于是,他便感到有一種不可抵御的欲望襲上心頭,因為他無疑是命中注定要隨這些影子之后下到深淵的,哪怕是追蹤鬼魂到地獄也決不退縮。再說,暴風(fēng)雨開始瘋狂地下起來了,而這深淵正好為他提供了一處避雨的地方??稍趺聪氯ツ兀咳绻粉櫟牟皇怯撵`,那他們是從哪兒下去的?……又一道閃電幫了他的大忙,使他看見自己腳前正好是直達洞底的梯子的頂端。梯子狀如一種垂直的隔柵,每隔一段,橫著一根短鐵棍,供敢于下去的人腳踏手抓的。
奧爾齊涅沒有猶豫。他大膽地攀上這個巨大的梯子,往深淵中下去,甚至都不知道這梯子是否直達洞底,也不考慮能否重見天日。
很快,頭頂上方已漆黑一片,只能看見天空中不時地閃過一道淡藍的閃電。很快,那鋪天蓋地的傾盆大雨,落到他的身上時已不過是一些細(xì)細(xì)的雨絲。又過了一會兒,鉆進深井中的狂風(fēng)在他上方變成了呼嘯聲。他繼續(xù)往下,再往下,仿佛怎么也到不了洞底似的。他并沒有灰心,還在繼續(xù)往下,只是盡量避免往深處看,免得一不小心摔了下去。
這時,空氣越來越稀薄,說話聲越來越清晰,淡紅的光亮開始映照出深井的圓壁,這一切終于告訴他,離洞底不遠了。他又下了幾級梯子,眼睛可以清楚地看見梯子下面有個地道入口,被一縷顫動的紅光照亮著,這時,他耳朵里傳進幾句話來,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肯尼博爾還沒到!”有個聲音不耐煩地在說。
“誰拴住他了?”片刻之后,這同一個聲音又說。
“我們不知道,哈凱特大人!”有人在回答。
“他大概是在蘇布村他妹妹梅絲家過夜了?”另一個聲音補充說。
“你們都看見了,”第一個聲音又說,“我可是信守了我的全部諾言的。我答應(yīng)把冰島兇漢帶來當(dāng)頭的,我就把他給你們帶來了?!?/p>
眾人對這話竊竊私語了一番,但很難猜出都說了些什么。昨晚就讓他非常吃驚的肯尼博爾這個名字本已使奧爾齊涅好奇得很,現(xiàn)在又聽見冰島兇漢的名字,他就愈發(fā)地要看個究竟了。
那同一個聲音又在說:
“若納斯,諾爾比特,我的朋友,肯尼博爾即使遲到了,又有什么關(guān)系!我們的人已經(jīng)很多,什么也不用怕了。你們在克拉格廢墟找到義旗了嗎?”
“找到了,哈凱特大人!”好幾個聲音在回答。
“那好!舉起義旗吧,是時候了!這是金子!這是你們戰(zhàn)無不勝的頭領(lǐng)。勇敢些!為搭救尊貴的舒瑪赫,為搭救落難的格里芬菲爾德伯爵,前進吧!”
“萬歲!舒瑪赫萬歲!”眾人一齊高呼,舒瑪赫的名字在蜿蜒的地下拱頂中經(jīng)久不息地回蕩著。
奧爾齊涅愈發(fā)的好奇,愈發(fā)的驚訝,屏聲斂氣地聽著。他對自己所聽到的一切簡直無法相信,也無法明白。舒瑪赫與肯尼博爾,與冰島兇漢攪和在一起了!他這個沒人發(fā)現(xiàn)的觀眾看到的這場戲里搞的都是什么卑鄙的陰謀呀?他們在捍衛(wèi)誰的生命?他們在拿誰的腦袋開玩笑?
“你們聽著,”那同一個聲音又在說,“你們都看見我這個尊貴的格里芬菲爾德的朋友、親信了?!?/p>
奧爾齊涅從沒聽見過這個人的聲音,只聽見這聲音又在繼續(xù)說道:
“……你們要相信我,就像伯爵信賴我一樣。朋友們,一切都對你們有利;你們將順利地到達特隆赫姆,不會遇上一個敵人的?!?/p>
“哈凱特大人,”一個聲音打斷他說,“咱們走吧。彼得斯跟我說他看見山間隘路中有整個孟哥爾摩團在向我們開過來?!?/p>
“他在騙您,”對方威嚴(yán)地回答道,“州政府還不知道你們要起事,非常篤定,就連拒絕你們正義要求的那個人、你們的壓迫者、著名而不幸的舒瑪赫的壓迫者勒萬·德·克努德將軍竟離開了特隆赫姆,前往首都參加他的學(xué)生奧爾齊涅·蓋爾登留同烏爾麗克·阿勒菲爾德的名滿天下的喜慶大典了?!?/p>
可想而知,奧爾齊涅該有多么驚奇。在這片荒涼偏僻的地方,在這個神秘的深洞之中,聽到一些陌生人說出所有那些與他有關(guān)的名字,甚至包括自己的名字!他心中升起一種極大的疑惑。這是真的嗎?他聽見的那個說話的人果真是格里芬菲爾德伯爵派來的人嗎?什么!舒瑪赫這個尊敬長者,他親愛的艾苔爾的尊貴父親,竟然造國王陛下的反!竟然聯(lián)絡(luò)強盜,點燃內(nèi)戰(zhàn)之火!他這個挪威總督的兒子、勒萬將軍的學(xué)生竟然為了他這個偽君子而葬送前程,犧牲生命!正是為了他舒瑪赫,他奧爾齊涅才尋到那個冰島大盜,并與之搏斗的,可舒瑪赫好像在與之相勾結(jié),因為他竟讓這個家伙當(dāng)了這幫強盜的頭領(lǐng)!誰知道呢,也許他奧爾齊涅險些為之喪命的那個鐵盒子里藏著這個卑鄙陰謀的什么可恥秘密哩!也許孟哥爾摩那個愛報復(fù)的囚徒耍了自己?也許他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真實姓名?也許——這個想法對高尚的年輕人來說該有多痛苦!——他通過把自己推到這兇多吉少的旅途上來除掉仇敵的兒子?
唉!一個人長期以來對一個落難之人心懷崇敬和愛戴,在他心靈深處,向這個落難之人發(fā)誓要永遠愛戴不變心,可是,一旦發(fā)現(xiàn)對方以怨報德,感到自己行俠仗義的幻想破滅了,必須拋棄這種肝腦涂地的極其純潔、極其溫馨的幸福,那該有多么痛苦啊!頃刻間,他衰老了,晚境凄苦,成了個飽經(jīng)滄桑的老朽,失去了生活中最美麗的幻想,而這幻想正是他唯一美好的東西。
奧爾齊涅此刻心亂如麻,這些痛苦的思緒全都襲上了心頭。尊貴的年輕人真想在此刻了卻一生,他覺得生命的全部樂趣全都離他而去。在格里芬菲爾德派來的人的話語之中,他覺得確實有著一些撒謊或可疑之處,但是,這些謊言正是為了蒙騙一些可憐的鄉(xiāng)下人的,所以舒瑪赫在他看來就更加罪不容恕??蛇@個舒瑪赫竟是他的艾苔爾的父親!
這種種思緒同時向他襲來,使他心痛難耐。他在踩著的梯子上搖晃了一下,又繼續(xù)聽下去,因為人有時不知道為什么,總是死氣白賴地非要知道最怕知道的不幸的事。
“是的,”派來的那人繼續(xù)說,“你們由大名鼎鼎的冰島兇漢指揮,誰還敢同你們較量?你們的事業(yè)就是你們被可恥地剝削壓迫的妻子兒女的事業(yè),就是二十年來被平白無故地投入骯臟監(jiān)獄的一個尊貴的落難之人的事業(yè)。去吧,舒瑪赫和自由在等待著你們。向暴君開戰(zhàn)!”
“開戰(zhàn)!”成百上千個聲音在喊,隨后,蜿蜒曲折的地下通道里,響起了一陣陣兵器的響聲和山里人的低沉的號角聲。
“慢著!”奧爾齊涅大吼一聲……他迅急地下了最后幾級梯子。阻止舒瑪赫犯罪并使自己的國家免遭浩劫的念頭一下子涌進他的腦海。然而,當(dāng)他出現(xiàn)在地道口的那一剎那,那種害怕因為自己那冒冒失失的一聲吼而毀了艾苔爾的父親,也許還毀了艾苔爾本人的心情壓倒了他心中的任何其他情感,使他在那兒怔住了。他面色蒼白,驚奇地看著眼前那奇特的場面。
眼前有如地下城的一個寬闊的廣場,邊緣一直延伸到一根根支撐拱頂?shù)目幽竞竺?。上千支火把把坑木映照得猶如水晶壁柱般通體透亮。舉著火把的人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散亂無序地待在廣場深處??粗@些光亮以及這一張張嚇人的面孔在黑暗中晃動著,真以為是古老傳說中所說的那種巫魔聚會,舉著星星當(dāng)火炬,照亮夜色中的蠻荒森林和倒塌的城堡。
頃刻間,響起了一陣吼聲。
“是個陌生人!殺了他!殺了他!”
成百只手臂已經(jīng)向他舉起。他伸到腰間去摸佩劍……尊貴的年輕人,他一時興起,竟忘了自己是獨自一人,而且還沒有了武器。
“慢著!慢著!”奧爾齊涅認(rèn)出是舒瑪赫的代表的那個聲音在喊。
此人又矮又胖,穿了一身黑,眼里透著快樂和虛假。他向奧爾齊涅走過來。
“您是誰?”他問奧爾齊涅。
奧爾齊涅沒有回答。他被團團圍住,胸前被無數(shù)支劍尖或槍口頂住。
“你害怕了?”矮個子笑問道。
“如果不是這些劍而是你的手?jǐn)R在我的心口,”年輕人冷冷地說,“你將會看到我的心并不比你的跳得快,假如你也有一顆心的話?!?/p>
“哈哈!哈哈!”矮胖子說,“他還硬充好漢!那好!殺了他?!彼f完轉(zhuǎn)過身去。
“殺了我吧,”奧爾齊涅回敬道,“我正想欠你這份情哩?!?/p>
“等一等,哈凱特大人,”一位拄著長槍的大胡子老頭說,“您是在我這兒,只有我有權(quán)送這個基督徒去向死鬼們講述他在這兒看見的事?!?/p>
哈凱特大人哈哈大笑說:
“好吧,若納斯,隨您的便!只要是把這個奸細(xì)處死,由您來審判我并不介意?!?/p>
老頭轉(zhuǎn)向奧爾齊涅:
“喂,告訴我們你是什么人,竟這么大膽,想知道我們是誰?”
奧爾齊涅一聲不響。他被他本心甘情愿為之送死的舒瑪赫的這幫古怪支持者包圍著,此刻他只有一個強烈愿望:盡快死去。
“閣下不想回答,”老頭說,“狐貍一旦被捉住,就不叫喚了。殺了他?!?/p>
“我的好若納斯,”哈凱特說,“還是讓冰島兇漢來殺此人,立個頭功吧。他就在你們中間?!?/p>
“對,對!”眾人吼道。
奧爾齊涅很驚奇,但仍視死如歸。他用眼睛尋找他當(dāng)天早上還在與之英勇搏斗的那個冰島兇漢。他看到一個山里人裝束的魁梧男子向他走來,愈發(fā)的驚奇。這巨人兇狠愚鈍地死盯住奧爾齊涅,叫人拿斧子來。
“你不是冰島兇漢!”奧爾齊涅氣勢洶洶地說。
“殺了他!殺了他!”哈凱特怒不可遏地吼道。
奧爾齊涅看到自己非死不可,便把手伸到胸前,想取出他的艾苔爾的秀發(fā),給它最后一個吻。他這么一動,卻把腰間的一張紙弄掉下來。
“這是什么?”哈凱特說,“諾爾比特,把它撿起來?!?/p>
名叫諾爾比特的是個年輕人,臉色黝黑,棱角分明,表情不俗。他把那張紙撿起,展開。
“上帝,”他嚷道,“這是我可憐的朋友克利斯多菲魯斯·尼德蘭姆的通行證。我那不幸的伙伴一周前在斯孔根公共廣場因造假幣被處決了。”
“那好!”哈凱特大失所望地說,“你就留著這張破紙吧。我還以為是個重要東西哩。您,親愛的冰島兇漢,把這家伙解決了吧。”
年輕的諾爾比特立于奧爾齊涅面前,大聲喊道:
“此人受我保護。誰要動他一根毫毛,先把我的頭砍了。我不允許誰踐踏我朋友克利斯多菲魯斯·尼德蘭姆的通行證。”
奧爾齊涅受到如此奇特的保護,感到羞辱地垂下了頭,因為他回想起自己心里曾經(jīng)多么鄙夷地對待布道牧師亞大納西·孟德爾那句感人的祝愿:“讓臨終之人的饋贈有助于旅行者吧!”
“得了!得了!”哈凱特說,“您在說蠢話,我的好諾爾比特。這人是個奸細(xì),必須殺了他。”
“把我的斧頭給我!”巨人說。
“不許殺他!”諾爾比特吼道,“否則,被他們可恥地絞死的我那可憐的尼德蘭姆的在天之靈將會如何說呢?我告訴你們,不許殺他!因為尼德蘭姆不愿他死?!?/p>
“的確,”老若納斯說,“諾爾比特說得好。哈凱特大人,您怎能讓人殺死這個陌生人呢?他有克利斯多菲魯斯·尼德蘭姆的通行證。”
“可他是個奸細(xì),是個奸細(xì)!”哈凱特又說。
老頭站到年輕人身旁,擋住奧爾齊涅。二人嚴(yán)肅地說:
“他有克利斯多菲魯斯·尼德蘭姆的通行證;尼德蘭姆是在斯孔根被絞死的?!?/p>
哈凱特看到必須讓步,因為其他所有人也都開始在竊竊私語,說這個陌生人不能死,因為他帶著偽幣制造者尼德蘭姆的通行證。
“好吧,”哈凱特強壓怒火低聲說,“那就讓他活著吧,反正這是你們的事?!?/p>
“他就是魔王,我也決不殺他!”諾爾比特得意揚揚地說。
他邊說邊轉(zhuǎn)身對著奧爾齊涅繼續(xù)說道:
“聽著,你大概是位好兄弟,因為你帶著我可憐的朋友尼德蘭姆的通行證。我們是皇家礦工。我們?yōu)榱藬[脫監(jiān)護權(quán)造反了。你看見的哈凱特大人說,我們是為一個什么舒瑪赫伯爵而拿起武器的,可我并不認(rèn)識他。陌生人,我們的事業(yè)是正義的。你聽好,并像回答你的保護神那樣回答我。你愿不愿意同我們一道干?”
奧爾齊涅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
“愿意!”他回答說。
諾爾比特給他一把刀,他默默地接了過來。
“兄弟,”年輕頭目說,“你要是想背叛我們,你就先殺了我?!?/p>
這時,號角聲在坑道里響了起來,只聽見遠處有些人在說:“肯尼博爾來了。”
- 神話傳說中守護地下金銀財寶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