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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8)

城中城:社會學家的街頭發(fā)現(xiàn) 作者:素德·文卡特斯


要打某個人的臉,給他一個“耳光”的想法,讓我非常難受。在我的成長歲月中,我總是被捉弄的那個。那時,我雖然高大健壯,但不過是個書呆子而已。我總是戴著口袋保護袋,留著糟糕的發(fā)型、抱著一堆數(shù)學與科學的書籍。對于典型的橄欖球運動員或任何其他種類的運動員來說,我都是個完美的襲擊目標,尤其是我很少玩網(wǎng)球或者橄欖球這一類的“男人”運動。我甚至從未學會如何打出一拳。在學校里,絕大多數(shù)針對我的打斗都以某人——經(jīng)常是和我在一起的某個女孩——請求恫嚇者而告終,要么就會以我像嬰兒那樣縮成球狀而告終——我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很好的策略,因為絕大多數(shù)的恫嚇者都不會跟一個不會還手的人打斗。

“我可不想挑刺兒,”我說,“不過這不就是我們要你出現(xiàn)的原因嗎,普雷斯?你是個安保人員,對吧?你揍他們——我是說,這不就是你拿工資的活計嗎?而且如果我是老大,我也能夠指使你,對吧?”

“素德,”J. T. 對我說,“你必須要明白,如果你那么做了,那你就失去了尊敬。他們需要明白,你是老大,這意味著你要來執(zhí)行懲罰。”

“我讓他們做二十個俯臥撐或者五十次下蹲促腿怎么樣?或者他們也可以給我洗車。”

“你壓根兒就沒車!”J. T. 說。

“沒錯——所以就要給你洗一個月的車!”

“聽著,這些家伙已經(jīng)在洗我的車、擦我的屁股、做任何我想要他們做的事情了,所以你不能那么做。”J. T. 平靜地說,似乎要確保我明白他的權(quán)力到底有多大。“如果對于他們偷錢或克扣工資的懲罰,只是清洗汽車,那么你想想,這些家伙將會偷多少東西!你必須得讓他們確信,他們不能偷盜!黑鬼,他們需要敬畏你!”

“所以你的領(lǐng)導方式就是……敬畏?”我試圖讓他覺得我有我自己的風格,然而這主要是因為我對毆打別人充滿了恐懼,“敬畏,?。亢苡腥?,很有趣。”

我們把車停在了一處街角。比利和奧特斯已經(jīng)得知要在那里見我們。天氣很冷。太陽已經(jīng)升起來很高了,不過還沒到中午。這個街角位于一處加油站附近,而另一側(cè)絕大部分都是空地和廢棄的建筑物。

我看著比利和奧特斯大步走了過來。比利大約一米九幾高。他以前是都拔(Dunbar)高中的明星籃球隊員,曾經(jīng)獲得過位于卡本代爾(Carbondale)的南伊利諾斯大學(一所本州南部的小學校)的獎學金。由于他與黑暗之王有關(guān)系,所以他曾經(jīng)在宿舍里向?qū)W生出售 大麻和海洛因。后來,他決定退出籃球隊,全職販賣毒品。有一次,他告訴我說,當時,金錢的誘惑“讓我直流口水,我總是覺得沒賺夠。這是我一生中最愚蠢的舉動”。他目前在幫派里工作,以便攢上一筆錢,希望能重返校園。

我一直都很喜歡比利。在這個街區(qū)里有成千上萬的人,到了18 歲的時候,需要自己單獨做出全部的重要決定。他不過是其中之一而已。在這個街區(qū),有不到40% 的成年人甚至都沒有高中畢業(yè),而大學畢業(yè)的人就更少了。所以在當時,沒有人能夠為比利提出恰當?shù)慕ㄗh。即便如此,他也是社區(qū)中第一個為自己的錯誤決定而負責的人。我永遠也忘不了他在退學搬回計劃區(qū)以后所說的話:“我不過是需要和某個人聊一聊。我的腦子進水了,卻找不到人可以說。”

我不想在今天毆打比利,因為我確實很喜歡他。當然,這還有另外一個原因:身高方面,我根本夠不著他的下巴。

奧特斯的故事又不一樣。他總是戴著一副黑色太陽鏡——哪怕是在室內(nèi),哪怕是在冬天。此外,他還總是穿著一件黑色夾克,底下藏著一把大刀,哪怕在大熱天里,也是如此。他特別喜歡把人割傷,熱衷于給別人留下傷疤。而且他一點都不喜歡我。

我和他之間的過節(jié)來自于幾個月之前的一場籃球賽。我會定期參加幫派在男孩&女孩俱樂部的午夜籃球賽。奧特里做當值裁判的時候,還偶爾會讓我參與服務。我以前曾經(jīng)打過籃球,不過風格卻與貧民區(qū)里的風格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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