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君子不妄動,不徒語,不虛行(7)

意中人 作者:長宇宙


紀伯齡瞪著眼睛聲音越來越大,好似吼給門外的人聽:“他不懂事?二十多歲的人了天天在外頭胡作非為,回到家就給我說些這不陰不陽的話,誰慣的他這毛??!你入門都多少年了,他什么時候?qū)δ阕鹱鹁淳吹亟羞^一聲?連孽子他都不如!從此以后,只當這個家沒有紀珩東這個人!”

蔣蘭芝盈盈給紀父斟了一杯茶,仍舊好言好語:“你看你,年紀大了脾氣也跟著長了,孩子都回來了你還提稱謂這樣的事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何苦惹孩子傷心?!?/p>

紀伯齡好似剛才用的元氣都散了,聽著窗外傳來轟鳴的發(fā)動聲,眼神也跟著灰敗下來,嘴里輕聲喃喃道:“我原以為這些年我縱著他在外頭胡來,也算是還我欠他娘倆的債,可是……欠了就是欠了,這小子這么做……就是為了讓我記著,我欠江南的,到死,我也欠著江南的。”

蔣蘭芝不忍再聽,忙用手掩住了紀父的嘴:“快別說了,珩東年紀小想念母親難免傷心,再過兩年一定會好的,啊,一定會的?!?/p>

紀家頭一任夫人,閨名柳江南。

柳江南,人如其名,江南小鎮(zhèn)走出來的女孩,人像小鎮(zhèn)里的河水一樣蜿蜒清澈,性子像小鎮(zhèn)里的山城一樣堅韌豁達。紀伯齡當年隨著領(lǐng)導南下的時候,對這個小鎮(zhèn)姑娘一見鐘情,兩人在南方拜別女方父母之后,柳江南就隨著紀伯齡一路回了北京。當時紀伯齡遠沒有現(xiàn)在這樣有地位身份,縱然有紀家老爺子在,他需要歷練的東西還有很多,柳江南也不怕吃苦,二話不說隨著他輾轉(zhuǎn)多個城市工作,直到五年后又回了北京安居。一年以后,懷了現(xiàn)在的紀珩東。

其實紀珩東小的時候遠不是現(xiàn)在這副鬼畜樣子,柳江南在他咿咿學語的時候就教給他古文詩詞,念給他做人道理,所以還是兒童時期的紀珩東,也算是個白白凈凈的知識兒童。變故出現(xiàn)在他十七歲那一年,柳江南四十幾歲的時候忽然患了精神方面的疾病,每天不說話不吃飯,只神神道道地拽著兒子說紀父外頭有了別人,不要她了。當時紀珩東正是年輕愛玩的年紀,也不把母親的話放在心上,紀伯齡那時候正處于工作的上升期,忙得不可開交,加上每天被妻子纏得精神壓力巨大,于是便命人送她回江南療養(yǎng)。紀珩東在母親走后覺出父親不對,也義正詞嚴地問過紀伯齡,他是不是像媽媽說的那樣,紀伯齡隨即大怒,可是柳江南還沒送過去一個星期,就得到她腦出血死亡的消息。

得知母親死訊以后,紀珩東在家里鬧了個天翻地覆,就像變了人一個似的,家中的老太爺都被驚動了。后來才知道,紀伯齡當初在外頭確實和一個京劇名伶走得很近,老太爺不忍心見兒子和孫子親情破裂,便把孫子接到身邊來養(yǎng),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紀珩東變得乖戾任性,離紀家嚴實中正的家風越來越遠。但是紀家一脈的人都知道,不管紀珩東最后是何境地,他都是紀家最重視最名正言順的接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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