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老房子沒有別墅那么豪華和寬敞,盡管母親時常過來幫他清潔房間,他的床上床下依然常年亂成團,但是夏思澤卻覺得自己過,生活好似輕松了很多,不是他徹底放下了什么,而是,他把一些東西很好地掩藏起來,視若不見,不見亦不煩。
老房子的樓下住著一個女孩,長頭發(fā),齊劉海兒,發(fā)絲挑染成栗色并且眉清目秀,她有很多粉紅色的漂亮衣裙,還有蕾絲邊的精致內(nèi)衣,她常常去敲夏思澤的門,理由是,風(fēng)把胸衣吹到了他家的窗臺。她也常常攔住外出跑步的他,請問夏思澤,現(xiàn)在到底幾時幾點并且要精確到秒。
韓雪對羅知夏說:“那就是我,情竇初開,花樣年華的我?!?/p>
風(fēng)再怎么吹也不可能把衣服從樓下吹到樓上,韓雪在問他時間的時候,故意左手戴著三塊手表,右手還拿了手機。她明擺著對他有意思,她被夏思澤的外表迷惑,花癡般地找了各種理由去纏他,裝癡扮呆,撒潑打滾。最后纏得他都煩了,索性干脆不理她,自顧自只做自己的事,任由她的奸計得逞。
說到這里,韓雪輕輕笑了,她歪著頭使勁抽了一口尼古丁,然后從鼻息里呼出來煙,她問羅知夏:“你說,這算不算是夏思澤的一種妥協(xié)?對我予取予求的妥協(xié)?或者,我現(xiàn)在回想起來,更像是一種施舍?!?/p>
彼時,夏思澤依舊上著學(xué),當(dāng)然,他也常常逃課,只選他喜歡的課上,但不管怎么樣,他年年都是第一名。他很宅,大部分時間都待在老房子里,盤著腿坐在地上,讀木頭架子上那些蒙滿灰塵的書籍,中外小說、樂譜、學(xué)術(shù)研究和過期的雜志。他不管什么季節(jié)都用冷水來洗澡,他會在寒冬臘月的時候,邊沖洗身體邊大聲尖叫。他愛彈著吉他,玩架子鼓,大吼著唱歌,唱累了,就大字形躺在客廳的地毯上聽MP3,直到慢慢沉睡。
他疏遠了朋友,也不和父親、同學(xué)講話,除了母親。大概,在他生活的那些日子里,來來往往的,也幾乎只有韓雪了。她來為他洗衣服,給他燒開水泡面,去超市替他買必需的生活用品。她安靜地聽他玩樂器、唱歌,陪他讀書、愣神,然后,在他不經(jīng)意間或者發(fā)呆的時候,湊上去親他一口。剛開始,夏思澤還會躲閃、不滿、生氣,甚至發(fā)怒,久而久之習(xí)慣成自然,也就聽之任之,反正,被她親一下他又不會少一塊肉。
“男生就是這樣的,不拒絕不拒絕,跟著到最后就變成慢慢接受?!表n雪抽著煙的手停頓了一下,她今天化了很濃的妝,白的臉,紅的唇,黑的眼。所以羅知夏實在分辨不出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有沒有憂傷。
愛情是不是就是應(yīng)該努力爭取?死纏爛打?
可以軟磨硬泡,滴水石穿,可以智計百出,無所不用其極?
反正韓雪對夏思澤就是如此,但其實,直至現(xiàn)在,他們的身體,還潔凈得如冬天里的白雪,除了女生主動的親吻以外,他似乎連胳膊不小心觸到她胳膊,手指碰到手指頭,也都還是怯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