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在學(xué)習(xí)上沒有見他這么較真?陳橙搖頭苦笑,身旁的醫(yī)生在簡單詢問了一下病情后,敷衍地開了幾包藥丸給他。更使陳橙驚奇的是,在劉小誠吃過藥丸沒多久,就馬上變得生龍活虎。
見劉小誠已經(jīng)安然無恙,走出醫(yī)院門口時陳橙打算跟他分道揚鑣,就在她打了聲招呼準備跟他說再見的時候,他卻搶在她的前面先說了話,他低聲說:“我送你吧。”
“?。俊彼脑捵屗行┏龊跻饬希娴碾y得有這樣的風(fēng)度。
不過很快,劉小誠就自毀長城,舔著干裂的嘴唇說:“老子送你回家是你的榮耀,你啊什么???”他一眼便瞧見了陳橙還拿在手上的礦泉水,他不客氣地一把搶過來打開蓋,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
“真爽快,解渴?!彼c著頭并且?guī)е鴿M足的神情把空瓶子隨手扔到街邊的垃圾桶里,氣得陳橙咬牙切齒卻又對他的厚臉皮束手無策。她真的不明白自己剛才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居然會去幫他?又不是不了解他的為人和秉性,她想來想去最后只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她實在是太好心了!
果不其然,此話很快又一次驗證,“好心”這個詞只能是形容自己而跟劉小誠完全無關(guān)。他送她回家,原本讓陳橙以為他還算是個懂得知恩圖報的人,沒想到原來劉小誠早就知道他們住得很近,只隔了一兩棟樓而已,而陳橙一直不清楚的原因是她從來不遲到,放學(xué)也幾乎是最后一個離開教室。相反,劉小誠已經(jīng)不止一次在早上睡眼惺忪的時候看見她的身影消失在小區(qū)大門口,不止一次,他回到家里吃飽喝足后才看到陳橙放學(xué)回家從他家樓下走過。
劉小誠在家門口的時候還想,是不是不需要刻意表現(xiàn),家人也可以發(fā)現(xiàn)他剛剛嘔吐過后的虛弱?從而對他關(guān)懷備至、溫情呵護?至少也總得有點兒軟語安慰吧?
不過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想太多了!因為就算他故意弄出很大的聲響,故意夸張地表演著身體的痛苦,故意跌跌撞撞地加劇表現(xiàn)虛弱無力的動作,他的母親也只是在糾結(jié)他為什么又把自己弄得臟兮兮的?他知道不知道他的衣服很難洗?而至于他的父親,居然絲毫沒有把眼睛從屏幕里的球賽上移開過一秒。
如果沒有哥哥的熱情,劉小誠估計自己一定會更失落,但當(dāng)他被哥哥迅速拽進臥室以后,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預(yù)估的失落最終注定變成失望及絕望,哥哥急不可耐地找他,只是因為自己有小心事要跟他分享,他對他說:“我真的真的很痛苦?!闭Z氣充滿無奈,聲音可憐楚楚。
接連強調(diào)了兩個“真的”,說明他還有閑情逸致抒情達意,從而進一步顯示事態(tài)根本不算嚴重。所以劉小誠指著敞開的窗口跟他說:“老媽、老爸由我照顧,哥哥你放心去吧?!碑?dāng)然,他并沒有忘記對劉恒補上最要緊的一句,“記得你的保險受益人要寫我的名字”。
“呸!”劉恒用盡氣力,夾雜零散的唾沫星子對劉小誠表達了自己對他漫不經(jīng)心的態(tài)度的強烈控訴。劉小誠順勢縮進他懷里,用他前天才買的限量版新T恤擦干凈自己臟兮兮的臉。
劉恒被徹底激怒,他掐住弟弟的脖子,劉小誠喘不過氣來,他用力踩住哥哥穿著拖鞋的腳。
兩兄弟始終保持著多年以來的默契,所有打斗動作都在無聲無息之下進行,為了不被臥室外的父母發(fā)現(xiàn),就算痛苦到極點也不吭聲,只用目光藐視、鄙視和無視對方的存在。
最后,都必須有一個落在下風(fēng)的人開口求和,今天的劉小誠也實在有些力不從心,他把鞋底從劉恒的腳面上拿開然后投降道:“我錯了我錯了,你說吧,你到底痛苦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