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向飛擔(dān)心方振山很久了，現(xiàn)在看見方振山完整地回來了，竟然流出了眼淚：“哎，哎，說句話呀！”

方振山依然沒吱聲，蹬掉鞋子，全身躲進被子里，很快打起鼾聲了。

第二天方振山醒來時，發(fā)現(xiàn)龍向飛正在看著自己：“干啥呀，大眼瞪小眼的，不認識呀？”

龍向飛長出了一口氣：“你跑哪去了，回來也不說句話，倒頭就睡，出啥事了？”

方振山笑了，呼地坐起來：“我去日本躲災(zāi)去了?！?/p>

“我聽高一升說了，這么長時間也不來封信，都急死我了?！饼埾蝻w真動了感情。

方振山突然不吱聲了，他的鼻子抽動了幾下，眼睛四處看，騰地跳下了床，動手翻了起來。龍向飛看著方振山，擦了擦眼睛。方振山扳住龍向飛：“快把狗肉和小燒拿出來！”

龍向飛彎腰在方振山的床下翻出了還熱乎的狗肉和酒。方振山搶過來貼在胸前：“你真是好兄弟呀，這大早上的你上哪兒買的？”

“吃就得了，哪來那么多廢話呢？去日本就待這么幾天？”

方振山笑了，他想逗逗龍向飛，一口肉一口酒后：“在日本我追求一個日本姑娘，原來那個日本姑娘有一個在軍校上學(xué)的男朋友，我讓人家攆回來的。”

龍向飛半信半疑：“人家有對象了，你摻和什么玩意呢？”

方振山發(fā)現(xiàn)龍向飛上當(dāng)了：“摻和摻和熱鬧嘛?！?/p>

龍向飛覺得話茬兒不對：“你又在和我扯，說點兒有用的！”

方振山知道龍向飛喜歡聽啥：“去日本大開眼界，人家工業(yè)發(fā)達，那個民族邪性啊，對了，都視中國為肥肉?。　?/p>

家在沈陽的龍向飛也知道日本人的野心：“這還差不多，中國是塊肥肉也不能隨便吃吧？”

方振山繼續(xù)說道：“人家真就想隨便吃，人家有那個勁頭啊，從十幾歲的孩子到幾十歲的人都那么想?！?/p>

龍向飛看了看方振山：“你臉上怎么有傷疤呢？在日本也照打不誤？”

“啊，打日本孫子還分地方嗎？不過這傷是讓咱們的警察打的，我都回來十多天了，在局子里過的?！狈秸裆阶约憾几杏X到自己的經(jīng)歷好笑。

龍向飛不解了：“咋回事呢？又是日本人指使警察干的？”

方振山又要開玩笑了：“我回來那天，剛下火車就碰到了學(xué)生游行，我護著一個領(lǐng)頭的漂亮學(xué)生妹妹，和警察干起來了，哈哈……不白干，那妹妹說要嫁給我呢！”

龍向飛臉一紅，紅得太快了，上去就給方振山一拳：“吃肉喝酒別瞎說，你知道你保護的人是誰嗎？”

方振山一愣：“是……是誰呢？”

龍向飛的聲音低了下來：“那不是學(xué)生，那是……以后有機會我給你介紹一下?！?/p>

方振山突然抓住龍向飛：“你小子有情況了，你得請我吃飯，得補償我一下，我是為了救你們家人才整成這樣的?！?/p>

龍向飛甩方振山的手：“好，一定補償，但現(xiàn)在還不是我們家人呢！”

方振山往龍向飛跟前湊合了一下：“別忘了，到時候分給我點兒?！?/p>

龍向飛使勁一推方振山：“我他媽的可沒答應(yīng)你，以后少跟我提這種事，媳婦兒還能分？”

方振山?jīng)]命地笑了起來：“能分，我教你怎么分吧？”

龍向飛上前與方振山鬧在了一起，東西散落了一地。那狹小的宿舍充滿了兩個年輕人真誠的久別重逢的高興。

一九三一年一月，沈陽天寒地凍，時常大雪紛飛，落光葉子的樹在冷風(fēng)中狂舞著。王樹江通過關(guān)系安排方振山、龍向飛、王金堂到東北講武堂學(xué)習(xí)軍事。

轉(zhuǎn)眼到了春天，冰雪消融，正是天地間萬物復(fù)蘇的大好時機。

這天王金堂上下左右地打量方振山：“方少俠，我表妹約你吃飯，敢去不？”

方振山臉紅心跳脖子粗的，一想起去年龍向飛的女朋友給龍向飛送棉衣時，站在講武堂門口磨磨嘰嘰聊起來沒頭的熱乎勁，他就不服了，龍才子能處女朋友，我就不能嗎？一想到高尚男，一看王金堂別有用心地看著自己，方振山還是不知道怎么處理這事。最后終于下定決心去見高尚男：“有啥不敢的，她會吃人？”

王金堂一挑大指：“夠爺們，有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