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夏克明按著牛守禮短信上的指示，進(jìn)了體育館的大門，向左轉(zhuǎn)再向右，一幢坐北朝南兩層高的古銅色仿舊木樓出現(xiàn)在眼前。門前空地孤零零地停著輛黑色奔馳，擋風(fēng)玻璃上貼著套紅白底的通行證，兩個醒目惹眼的紅字：警備，讓人感到莫名的威懾。

他走進(jìn)自動雙開玻璃門，穿著旗袍的小女孩笑盈盈地迎上來。

“先生，您的會員卡。”

夏克明還未答話，幾米外一個穿著黑西裝、戴眼鏡的男人朝小女孩擺擺手，已快步到近前。

“您是夏先生？”

木樓的進(jìn)深在出乎意料中延伸，夏克明跟在他身后，經(jīng)過一間間頗為豪氣粗獷寂靜無人的木屋向最深處走去。

眼鏡男為他輕挑珠簾，屋內(nèi)光照充足明亮，一個大頭寬臉的高大男人坐在三人長沙發(fā)正中，此時他已起身，厚嘴唇綻出熱情的笑。

“夏老弟，夏老弟吧？”

夏克明握住他寬厚的胖手，恍惚覺著牛守禮的聲音似曾相識。他竟一時語障，努力回憶搜索中，望著牛守禮浮著一層膩膩油光的肥臉。

“?？?，我先出去了?！?/p>

牛守禮并沒搭理眼鏡男，另一只手拍著夏克明的肩膀，笑臉更加燦爛。

“?？偂！毕目嗣饕搽S之叫了一聲。

“什么總？太外道！看得起我就叫聲牛哥，要不然叫守禮也行，咱們既是鄰居，我就把你當(dāng)小老弟了?！?/p>

“高攀了，牛哥。”

牛守禮連連答應(yīng)著，夏克明在他的推讓下坐在單人沙發(fā)上。

“?？傸c(diǎn)菜嗎？”剛才的小女孩撩開珠簾問道。

“隨便吃點(diǎn)，弄些清淡的？”夏克明對牛守禮詢問的目光點(diǎn)點(diǎn)頭。

“都不是外人，你看著搭配，來個硬菜，別忘了我的最愛——萵筍葉蘸大醬。把普洱茶拿來?！迸⒙犃伺？偟姆愿?，轉(zhuǎn)身落下珠簾走了。

夏克明望著落地窗外的一洼池塘，幾片碩大的荷葉在正午的陽光下有些頹了。

“怎么樣？我這小天地還湊合？”

“真是鬧中取靜，這會所是您開的？”夏克明問。

“不是我的，勝似我的?！迸Ｊ囟Y賣著關(guān)子，沉重的上身壓著沙發(fā)靠墊，向后努力舒展著腰背。

“我是開發(fā)公司的，體制內(nèi)的人，比不了你老弟金融大鱷，聽我家老太太說了：你是個大孝子，給你媽買了個三室兩廳。你媽還說你是點(diǎn)石成金，買什么，什么漲，你老弟身不動膀不搖，敲敲電腦鈔票打臉，佩服！”

夏克明雖然覺著?？傆悬c(diǎn)虛頭巴腦，但說話待人卻讓他很舒服。

“說真的，我特喜歡和你這種有本事的年輕人交朋友，特別仰慕像你這樣有真功夫的人。不是恭維你，我也犯不著恭維你，咱這社會太不珍惜人才，上次你建議我出貨，讓我躲過了這輪股票大跌，雖然沒掙錢，但少賠多少錢？少賠就是賺，對吧？”

夏克明覺著自己的臉開始發(fā)燙，擔(dān)心這么聊下去有點(diǎn)吃不消。不過這?？偟故切U有良心的，自己沒當(dāng)一回事早忘了，他倒記掛在心上。

女孩端著紅漆托盤進(jìn)來，跪在茶幾旁擺上幾樣精致的小菜。

“我一般不喝酒也忘了幫你要酒，喝什么自己要，啤酒：愛爾蘭黑啤、嘉士伯、百威；白酒：茅臺、五糧液；紅酒有勃艮第、波爾多各大名莊的?！?/p>

夏克明連連擺手。

“說??！叫我牛哥，就不許見外！喝什么？”急得?？偘褎偰闷鸬目曜优脑谧郎稀?/p>

“我也喝茶吧！”夏克明說。

“好選擇！”?？倸g喜地忍不住直拍夏克明的肩膀，又撫摸著自己的大肚囊子說，“品品我的：2000年的樹齡——巴達(dá)山古樹獨(dú)樹餅。比金子還貴，喝下去清熱、消暑、解毒、化食、去肥膩、利水、通便、祛風(fēng)解表、止咳生津、益力氣、延年益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