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人看起來活像一頭邋遢的老山羊，還有一雙黯淡無光沒睡醒的眼睛。

“老楊，你的信息來源怎么說的？”殺手問。

“這要看是哪個信息來源，你也是我的信息來源之一?！北唤凶隼蠗畹哪腥缩晾芜M了書房，這里的整潔程度堪比天堂，和主人的不修邊幅恰成反比，“前兩天我剛剛印了一批詩集，你要不要來一本？”

“謝了，不要?！?/p>

“嘖，你偶爾也應該提高一下自己的藝術(shù)鑒賞力，我說真的。”老楊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伸手在某本書的書脊上按了一下，書架滑開來，露出一扇暗門。兩人一前一后走下樓梯。

地下室的空氣微涼。老楊從樓梯墻邊的衣架上抓了件皺巴巴的長襯衫穿上，帶著殺手走進他真正的巢穴。屋子里彌漫著淡淡的電子臭味，那是大量的主機和服務器同時運轉(zhuǎn)時散發(fā)出來的特有氣息。

“真的不要詩集？”

“不要詩集，要情報?！睔⑹值淖旖枪雌鹨荒ㄐσ猓豪蠗睢婷麠钭游模A裔，三十二歲，也許是全世界最能干的情報掮客之一。也是殺手唯一的朋友。這家伙牽一下他的情報線，世界的某個角落大概就會有人心臟病突發(fā)。但楊子文本人卻堅持認為：成為一個詩人才是他生命中唯一的真諦。

“好吧，情報?！睏钭游陌炎约簛G進碩大的電腦椅，整個人都埋在了里面，“你想要什么情報？”

“和我說說那艘飛船。”

“嗯哼。”情報掮客發(fā)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咕噥，手指在操作界面上飛舞著，“你想要可靠的還是不可靠的？最近流言太多，很多信不過?！?/p>

“可靠的那部分?！?/p>

“好吧?！?/p>

一個立體投影圖像從界面上彈出，瞬間填滿了屋子里的空間。正是那艘飛船的圖像，只不過沒有星盟的徽記，而且船殼是灰色而非白色的。

“這是什么？”

“那艘飛船的原型。這是一艘‘地球化’飛船，老兄，你知道什么是‘地球化’飛船嗎？”

“哦，教我吧，老師。”

情報掮客得意地點了點那個圖形，上面便彈出了一串串數(shù)據(jù)和標注：“這種飛船地球上一共就只有美國生產(chǎn)了兩艘。星盟有三艘。大部分的技術(shù)來自于偽人——盡管那個時候我們還不知道有偽人這回事兒。總之，這種飛船是用來改造行星環(huán)境的。它攜帶著大量的納米機械，根據(jù)不同的目的和用途分成很多種。用于在外星球調(diào)節(jié)大氣濕度、溫度、撲殺有害物種以及調(diào)節(jié)行星光照，還可以制造小型機器人，建筑城市、房屋、道路、橋梁——只不過它們從來就沒按照最初的方式來用。聽說過那個笑話嗎，關(guān)于中國的降雨火箭的？”

殺手揚起眉毛。

“那是上個世紀的事兒了，中國人制造了降雨火箭發(fā)射器，便攜、可運輸。然后中東人買走它們，拆掉降雨彈頭，安上火箭彈頭，打得美國人抱頭鼠竄?！?/p>

“……”

“總之，這個飛船也是差不多的概念，最初造出來是為了環(huán)境改造，但第一次使用就是在阿特拉斯內(nèi)戰(zhàn)的時候?！?/p>

“……這就是灰船？”

“說對了。當然這艘不是當初毀掉阿特拉斯行星那艘，但是如假包換，這就是一艘灰船?！?/p>

“你他媽早說灰船我就知道了?！?/p>

“知道個屁你知道。”

他們瞪著彼此，最終殺手翻了個白眼：“好吧，他們?yōu)槭裁催€不把它打下來？”

“他們不敢。把灰船打下來的話，里面裝的幾噸活性納米機械就會隨著風吹遍全球，噗?！鼻閳筠缈途锲鹱熳隽藗€吹氣的動作，“然后我們就會落得和阿特拉斯人一樣的下場了。而且，這是一艘星盟的灰船，不是美國人造的灰船。他們沒能力控制它?！?/p>

“中國人造的？”

“也可能是印度人?！?/p>

“他們沒那個技術(shù)。”

“日本人？”

“有可能。月球爆炸之前，他們有七千萬人住在高天原星系?！?/p>

“他們想要什么？”

“不知道?！?/p>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