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街道盡頭,一輛紅得像火的勞斯萊斯朝她的方向平穩(wěn)駛來。她睜眼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車子,沒有絲毫的猶豫,咬著唇朝大街的中心沖去……
中年男人先是一愣,然后像是料想到她想要干什么,腳下的步伐一頓,瞳孔猛地放大!
勞斯萊斯的司機沒想到前一秒還空蕩蕩的大街,下一秒會蹦出個人來,握著方向盤的雙手嚇得一打滑——蘇聽藍只覺得一團金光在眼前炸開,還沒弄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纖瘦的身子便被一股無形的沖擊力壓迫著朝后倒退……
一聲尖銳的剎車聲劃過街道的上空,半分鐘過后,大街又恢復(fù)了先前的寂靜。
長得憨厚老實的中年司機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從駕駛座的窗口里探出腦袋,他看了一眼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女孩,回頭對后座的人說了句什么,勞斯萊斯光可鑒人的后門便被人打開了,一個看起來十七八歲的少年從車里鉆了出來。
皮鞋踩在地面的細微聲響傳進蘇聽藍的耳里,她強忍著身體各處傳來的劇痛,努力地抬起頭,目光落在那個背光而立的少年身上。
她從沒見過長得這么好看的男孩,凌亂卻不失個性的亞麻色短發(fā),如濃墨一筆掃過的眉,在夜色中閃爍著魅惑光彩的淡褐色的桃花眼,還有唇邊那抹若有若無的譏笑。
他似乎剛參加完某個派對,上身穿著一件銀白色的西裝外套,里頭是純白色的襯衣,左肩下方別著一枚高貴典雅的黑色羽毛胸針,下身是和外套同一個色系的長褲。在橘紅色燈光的照耀下,他高貴得像是從時尚雜志里走出來的貴族少年,渾身散發(fā)著一種攝人心魄的魅力。
和他相比,旁邊那輛價值千萬的火紅色勞斯萊斯也顯得黯然失色。
不過,這些對當(dāng)時的蘇聽藍來說,都不重要。在那個時候的蘇聽藍眼中,少年就如同一根救命稻草。只要能救命,沒有人會在乎稻草長得是圓是扁。
她掙扎著想要站起來,雙腿傳來的刺痛卻像火燒一般,讓她連爬起來的力氣也沒有。
她仰頭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少年,對方卻仿佛沒有看懂她的哀求,只是靜靜地站在車旁,一言不發(fā)地看著她,并沒有走向她的意思。
蘇聽藍心里微涼,眼睛里的那絲微弱的光彩瞬間黯淡了一半。可是,她不能放棄。她知道,他是她最后的希望!
她緊緊地咬著唇,不管身體四處傳來的仿佛再動一下骨頭就會斷裂的劇痛,拼盡全身僅余的力氣,緩緩地朝他爬去。
兩人的距離并不遠,她拖著那具傷痕累累的身體,艱難卻堅定地前進著。她的嘴唇咬破了,鮮血流進口腔里,舌尖泛起了一絲腥甜。她的膝蓋和掌心也磨破了,血液從那沾滿了泥沙的傷口里滲出,在她經(jīng)過的水泥路面上,留下了一個個觸目驚心的血色印記。
少年看著執(zhí)著地匍匐前行的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瘦弱女孩,唇畔那抹淡淡的譏笑不知何時已隱退,那雙似有夜霧縈繞的深邃大眼里浮上了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
蘇聽藍爬得很慢,不過是五六米的距離,她用了將近五分鐘。到達少年的腳邊時,她已是筋疲力盡,奄奄一息。
她用那絲僅存的意識,巍顫顫地伸出瘦得不成樣子的手揪住他的褲腳,虛弱地抬頭哀求道:“求你,救我……”
她的聲音沙啞,臉色蒼白如紙,額角和鼻翼爬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那雙漆黑的眼睛卻亮得驚人,里頭寫滿了倔強和對活著的渴望。
少年靜靜地凝望著她半秒,視線上移,落在不遠處的那個中年男人身上。
瘦得近乎皮包骨的矮個子男人被眼前發(fā)生的一切嚇得目瞪口呆,愣了好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怒氣沖沖地朝兩人的方向跑,邊跑邊破口大罵:“你這個婊子養(yǎng)的,居然敢給老子玩這一招,看老子一會兒不把你那個小騷嘴割下來!”
感覺到揪著自己褲腳的小手顫抖了一下,少年低下頭,看著那個明明恐懼得要命,卻仍固執(zhí)地用那雙寫滿哀求的大眼盯著自己的女孩——他彎腰輕輕地抱起瘦弱的她,動作敏捷地鉆進車里,順手把車門關(guān)上并反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