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到觀音島附近停下時傳來了美麗的歌聲,整船的人都在那歌聲中倒落在地。
我笑了,他來了。
和他相交兩年,知道人魚的歌聲有各種各樣的用途,并且可以隨心所欲地選擇釋放對象。就如此刻,他催眠了別人,唯獨我一人清醒。
我立刻朝下看去,小船邊的海水中出現(xiàn)了他的身影,清澈的海水讓我可以清晰地看見他已經(jīng)長及后背的銀發(fā)和他寶藍(lán)色的魚尾。他在下面盤旋了一會,浮出水面,扶在小船邊向我招手。
已經(jīng)十八歲的他不再有當(dāng)年的稚氣,面容如繪,俊美得像月亮王子。而他的身體也變得更長,魚尾加他的上身足足有我一個半。
“我來啦!”他開心地對我大喊。這兩年來唯獨不變的,就是他真誠的笑容和純真善良的眼神。
我順著繩梯爬下,他細(xì)心地游到繩梯邊將小船扶穩(wěn),我躍上小船,拿起雙槳劃船,他則盤旋在小船的旁邊。碧藍(lán)的天空和朵朵白云倒映在平靜的海面上,感覺像是在云中行舟。
“龍兒,今天不是你未婚夫御蘭亭的生日嗎?”
“是啊。”
“那你為何來這里?不該跟他一起嗎?”他奇怪地看我,長長的銀發(fā)在清澈的海水中散開。
我低頭想了一會,堅定了神情:“因為我想告訴娘親我的想法。這個世界我只在乎娘的看法,如果她不希望我離開御蘭亭,我會考慮留下來和他成親,滿足了娘的心愿再走?!?/p>
“你真是個孝順的女兒??墒牵疫€是不喜歡你的那個御蘭亭。他看起來不真誠。”他的表情很認(rèn)真。
“沒關(guān)系,結(jié)了婚還可以離。我只是想讓娘開心點。”對我來說,沒什么太大的區(qū)別。
“離?”他面露疑惑,似乎聽到了一個他不能理解的詞。
“就是分開,休夫。”
“哦……”他翻過身,改成仰泳,雙手枕在后腦下,悠閑地上下擺動魚尾。雪白的肚皮在陽光的照射下,泛出一層金光,而他身體和魚尾連接處的肚臍正隨著他魚尾的擺動而收縮。我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的肚臍周圍紋了好看的紫色花紋,那些花紋在他身體的擺動下,呈現(xiàn)出一種近乎妖嬈的變化。
“你文身了?”我看向他的花紋。
他下意識微微抬高自己的頭,看向自己的肚臍,笑了起來,轉(zhuǎn)頭問我:“是啊,好看嗎?”
“嗯。”我點點頭。這兩年,他越來越注重打扮,想我們第一次面對面時,他只是在脖子上掛了一串鏈飾。而如今,他的手上還戴有精美的手鏈,那手鏈上有一個小環(huán),可以套在他的中指上,精美的鏈飾鋪蓋在他手背上,帶出異域妖魅的風(fēng)情。他是人魚,不是人,是海妖,自然會越來越妖。
他有些臭美:“改天也給你紋一個。”
“呃……不用了。”
“龍兒,你那天教我的歌我會唱了,現(xiàn)在唱給你聽好嗎?”兩年來還有一點沒變的,就是他的煩人。
我看看海岸近在眼前,于是打斷他還未出口的歌聲:“等我回來再唱吧,到岸了?!?/p>
他變得有些無聊,銀瞳露出一絲沒勁的情緒:“那你快出來啊?!?/p>
他幫我把船推到離岸近一點的地方,我再下船獨自拉船。他不能再靠近海岸,容易擱淺。現(xiàn)在他還沒有腿,一旦擱淺被太陽曬久了,他會有生命危險。而且即使有腿了,人魚也不能在陸地待上超過六個時辰。
觀音島平常日子很寧靜,只有到初一和十五的時候,渡口才會停滿來上香祈福的漁船。
娘就在觀音廟里帶發(fā)修行,熟門熟路的我不一會兒就到了娘那間簡潔幽靜的靜室。她此刻正跪坐在蒲團(tuán)上,手握佛珠潛心念經(jīng)。房間里是淡淡的檀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