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裹著厚厚防寒服的賀熹從車上下來,厲行嘴角的笑意蔓延至眼里。疾步走過去,眾目睽睽之下把她抱了。下一秒,被脖子上傳來的痛感激得差點跳起來。
他捂著脖子控訴:“居然咬我!我告訴你,這事大了!”
賀熹瞪他一眼,“誰讓你個黑猴子欺負我,這是警告!”
厲行嘖一聲,“不許亂叫!”心里開始后悔不該告訴她自己的小名,同時也在埋怨老爸老媽干嘛偏把他們玉樹臨風(fēng)的兒子叫黑猴子。
“還怕被人聽見啊?!辟R熹邊跑邊叫:“黑猴子,黑猴子,黑猴子……”
厲行追上去抓她:“收拾不了你了是吧,啊?”
身體騰空時,賀熹摟住他的脖子抗議:“你干嘛呀,趕緊放我下來,討厭……”
厲行打橫抱著她,笑言:“再亂叫我就不動手改動嘴啦?!?/p>
捶他胸口一拳,賀熹以手捂著嘴,嘟噥:“流氓!”
厲行笑,在她手背上親了一下。
那個周末,他們寸步不離,溫暖干凈的酒店房間里,厲行險些把持不住。守住最后的防線,平復(fù)了呼吸的他親了親賀熹羞紅的臉蛋,“趕緊長大,別老原地踏步!”
賀熹推他,復(fù)又把臉埋在他胸口,隔著襯衫抱住他的腰,“想你了?!?/p>
左臂被她枕著,以右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厲行閉著眼睛滿意地笑了,原本想說:“我也想你?!痹挼阶爝厖s變成了:“這就對了。”
小獸般的賀熹哪會甘心被欺負,自然又把厲行揍了一頓。
甜蜜的時光總是短暫,周日下午賀熹要走了。厲行舍不得,居然跟著上車親自把人送了回去。等趕回學(xué)校的時候已經(jīng)錯過了晚點名,為此厲行受了體罰。等賀熹知道他爬墻被抓了個現(xiàn)形,已經(jīng)是很久以后了。不過為了和賀熹見面,軍校四年,厲行倒真沒少爬墻。所以今時今日,為了見她爬個十二樓什么的,確實不足為奇。
少年時代的厲行,有點壞,有點痞,卻很本真。而現(xiàn)在的他,身上除了有種內(nèi)斂的靜氣外,似乎隱含著一股殺氣,這種氣質(zhì)讓他顯得很深沉,尤其是不笑時最為明顯。而這樣的厲行,讓賀熹覺得陌生。這種陌生,使她望而怯步。
思緒被突來的鈴聲打斷??词侵芏ㄟh的來電,賀熹接了。等通話結(jié)束,厲行居然躺在了沙發(fā)上。感覺到他今晚有點反常,賀熹過去拉他。厲行看起來很累,皺著眉說:“讓我躺會兒小七,頭有點疼……”說話的同時,以熱燙的大手緊緊握上她的。
脆弱這種情緒,在賀熹印象里,厲行沒有過。然而此時此刻,半躺在沙發(fā)上的男人卻不自覺流露出強烈的脆弱感,令賀熹心疼。
厲行在門外站了幾個小時,其實是想當(dāng)面告訴賀熹,他和夏知予沒什么,自始至終都沒有;他想說,知道她腿上受了刀傷他很心疼,可他不敢表現(xiàn)出來,怕她想起夏知予令她舊傷復(fù)發(fā)更拒他于千里之外;他想說,從X省部隊回來后不止一次去政治處看過她,可誤以為她和蕭熠戀愛的他不知該如何挽回那段遺落了六年的感情,所以始終不敢見她;他想說,那天在人來車往的街道上偶遇后,不知恐懼為何物的他整晚沒睡,險此撞上她的畫面不停地在腦海里回放,嚇得他不敢閉眼;他還想告訴她,知道她給拉布拉多犬取名“黑猴子”,他愈發(fā)恨自己居然會傻得相信她的話,以為她和別人在一起而離開那么久;最后他還想說,接到她說“一刀兩斷”那條信息的當(dāng)晚,他母親因癌證去世了……然而,高燒的厲行在昏睡時只反復(fù)地喃喃一句話:“原諒我好不好,小七……”
一句“原諒我”輕易就瓦解了賀熹所有的心理防線。忍了許久的淚滑落下來,滴在他襯衫前襟上,暈濕了純棉的衣料。任憑堅強的面具一寸寸龜裂,賀熹將臉貼在厲行胸口上,纖細白皙的后頸呈脆弱的姿態(tài),她的肩頭開始戰(zhàn)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