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林魏宏約定的時間是七點,嚴展晴提早十分鐘到了餐廳。現(xiàn)在林魏宏已經(jīng)不是她的委托人,她當然不想跟林魏宏在公事以外的事情有任何牽連,但是她沒有忘記,她還欠溫大醫(yī)生一個人情。
“本來跟客戶約了今天去醉月樓,一聽到嚴律師找我馬上就推了?!?/p>
對于林魏宏含義不明的開場白,嚴展晴不似之前那般漠然,而是露出少有的客氣神色。
不管怎么樣,這種有求于人的感覺總歸是不好的就對了。
“林先生,今晚約你出來主要是出于對你的考慮想給你一些正確的建議……”嚴展晴拿出慣有的單刀直入,只是林魏宏卻用一種極其挑逗的動作打斷了她。
“噓—嚴律師,你難得約我,讓我們好好享受今天的晚餐,別的事情都不重要?!?/p>
嚴展晴握了握拳頭,又松開,她僵直地坐著等服務生上菜。
嚴展晴在自己的領域里精明能干,對手久久才會出現(xiàn)一個。但是離開她的領域,生活交際學對她來說,她就是個初學者,很多時候她甚至分不清楚一個人對她表現(xiàn)出的友好,是出自真心還是假意,是善心還是嘲笑,在人人都懷揣著城府的當今,她就像個木頭人。于是她避而遠之,她知道自己不用依靠任何人過活,也深信,偉大的造物主讓她獨自一人勇敢地來到世上,必定會賜予她勇氣,讓她勇敢地獨自一人生活直至離開。無論是她的心里還是現(xiàn)實生活,都筑了一道墻,這是她所能想到的自保的方式。所以在林魏宏這種人面前,她根本沒有任何招架能力。
時間過半,在林魏宏的“友好”下,嚴展晴已經(jīng)喝了幾杯紅酒,微紅的臉頰讓嚴大律師平日里的冷硬氣勢又削弱了好幾分。
“林先生?!眹勒骨缬行﹤}促地站起來,林魏宏那杯再推過來的酒就像毒藥讓她避之不及,“我今天約你出來主要是想給你一些建議,關于你和你前妻的事?!?/p>
與此同時,遠處一道目光定格在她的身上后,就沒有再離開。
“這案子不是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顯然嚴展晴突如其來的動作讓林魏宏有些不高興。
“是結(jié)束了,但是……”嚴展晴抿住唇,很是遲疑,這種情況下她不會說謊,不會拿出自己擅長的東西像之前在街上嚇唬那個年輕人一樣嚇唬林魏宏,所以她只能緩慢地坐下去,斟酌用詞。
“林先生,我只是想給你一些建議,雖然你拿到了孩子的撫養(yǎng)權,但是劉思還是有探視權的,這一點連法官都沒辦法干預,所以我希望下次劉思再去見孩子的時候,林先生能遵守既定法規(guī)?!?/p>
“現(xiàn)在孩子在我這兒,我不想讓誰見他由我決定,這法官怎么料得到劉思要去見我兒子的時候,怎么知道我兒子是不是碰巧傷風了或是上哪旅游去了。”
嚴展晴不語,面露難色。
遠處的溫霖面對介紹著菜單的服務員顯得心不在焉,他沒想到嚴展晴會出現(xiàn)在這里,而且跟她在一起的那個男人好生眼熟。當然,溫霖不悅的原因不是因為嚴展晴跟男人一起吃飯,而是那個男人很明顯是在給嚴展晴灌酒,這是餐廳不是酒吧,未免太猖狂了。而嚴展晴……怎么說,好像都不怎么懂得推辭。
到最后,當看見男人對站起來的嚴展晴做出拉扯的動作時,溫霖到底坐不住了。
“嚴律師?!?/p>
絕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他。
前方身著黑色休閑西裝,身姿筆挺,面容英俊的男子不正是溫大醫(yī)生。
“好巧,又見面了?!睖亓乜粗鴩勒骨?,露出慣有的微笑,只是在看清嚴展晴臉上那抹淺淡的緋紅時,他的目光暗了暗。輕描淡寫地看了林魏宏一眼,他又問,“這位先生是……”
“林魏宏,我之前的委托人?!眹勒骨绾芸旎謴土艘酝奶耢o,又看向林魏宏,“這位是溫霖,我父親的主治醫(yī)生。”
溫霖表情一滯,一時沉默無言。
只是醫(yī)生和病人家屬的關系,淺薄得什么都不是。
對面的林魏宏對他點頭示意,溫霖也勾了勾嘴角,皮笑肉不笑。
“嚴律師真是大忙人,這個點還在談工作?!?/p>
“不是,只是來處理一些私人的事?!?/p>
私人的事……怎么聽起來這么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