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著赫連長頻,我也坦白道:“公主既然如此坦誠,我也就實話實說。我之所以隨你出走,是因為我覺得,從你身邊逃跑比從他身邊逃跑容易多了?!?/p>
“是么?”赫連長頻也靠在車廂上,黑暗中,她晶亮的眸子映出了我的臉,“故意放你走的人是他,而絕對不會放你走的人是我,你現(xiàn)在還覺得從我身邊逃跑很容易嗎?”
我點頭道:“是。因為我覺得你和宗政澄淵是同一種人。你以一己之力擔(dān)負起整個連章江山,的確不負連章長公主的盛名,你令我佩服。對你來說,你的處境實在艱難,也就是說,你不能像殤夙鸞一樣隨心所欲,所以我逃跑的機會應(yīng)該比較多?!?/p>
赫連長頻的笑容如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緩緩綻放,“想不到你居然是我的知己,可是……”話還沒說完,她突然伸手敲了敲車廂。
我還沒來得及弄明白赫連長頻是何用意,只聽一聲馬嘶,疾馳的馬車便突然停了下來。毫無防備之下,我差點從車座上滾落下去。
“當(dāng)心?!焙者B長頻伸手扶住我,隨即一抹濃烈的香氣撲面而來。
心下一凜,赫連長頻居然將妙嵐花和冷蟬香的粉末私下藏了一點。只不過赫連長頻實在是小看了我,我暗自冷笑,裝作被迷昏了的樣子,然后輕輕地栽倒在她的懷里。感覺馬車重新跑了起來,隱約中,我聽到她低低的一聲嘆息。
手鐲涼涼地搭在我的腕子上,那里面藏有清肅給我配的藥,可以用來醒腦提神,解迷藥,這次還真是多虧了殤夙鸞,若非他將我的首飾還給我,我這次可要栽個大跟頭。
這么說來,殤夙鸞與赫連長頻并不是一個心思,但他們到底各揣了怎樣的心思?想了許久,我依然是一頭霧水。
這時馬車的速度漸漸變慢,我料想是到地方了。
不多會兒,馬車終于完全不動了,只聽外面有人道:“是公主嗎?”
赫連長頻“咚咚”幾聲下了車后,我便聽到她的聲音從車外傳了進來,“將車里的姑娘送到本宮的車里,小心手腳,若她少了一根頭發(fā),你等提頭來見?!彼f罷,又道,“范大人,立刻拔營回國?!?/p>
沒聽見應(yīng)聲,只聽見那男人腳步聲漸遠,想是執(zhí)行命令去了。接著,我耳邊傳來一陣混亂的腳步聲,隨即只見幾只有力的胳膊從四面八方伸來,一下便將我架起抬出了馬車。一陣晃動之后,我被妥善地安置在一處舒適的平面上,我想我應(yīng)是在赫連長頻的車駕里。
又過了一會兒,我聽到一陣輕巧的腳步聲,有丫頭乖巧地道:“公主,小心腳下?!彪S即我感覺到車身一陣微微地晃動。我們再次起程了,我猜測著。
暗自估算了一下,赫連長頻是一國公主,出了酆國之后,便不用再躲藏。沿途,她應(yīng)該會在驛站落腳,到時候我就可以腳底下抹油,趁早溜。
這時,我聽到有人在外面喚了赫連長頻一聲,“公主?!蹦锹曇粑ㄎㄖZ諾,說話的人應(yīng)是個下等士官。
“什么事?”赫連長頻問。
“剛收到京城的來信,說暢音院半月前突然失火,殷洛書殷大人……”士官的聲音突然僵住,像是不知道怎么說。
“殷卿怎么了?”
“殷大人……不幸被火燎到臉,已經(jīng)看不出本來的模樣了?!?/p>
聽那士官說完,赫連長頻沉默一會兒,方淡然道:“本宮知道了?!?/p>
那士官又道:“信上還說,大人被濃煙嗆到嗓子,可能會失聲。”
又是一陣沉默,只聽赫連長頻隨即平靜地道:“傳本宮旨意,命太醫(yī)務(wù)必在父王納妃之前,治好殷卿的嗓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