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敢應聲,周圍的一干人等已然跪了一片。馮紫菀在她的丫頭的攙扶下,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綠柳則在湖中沉浮,沒人敢去救。
我躺在宗政澄淵懷中,費力地抬起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宗政澄淵低頭看我,眼中露出關懷之意,道:“怎么,很疼?”
廢話,我翻了個白眼,指了指湖中的綠柳,輕輕道:“先救她上來吧?!?/p>
其實都不過是在演戲,宗政澄淵若真關心我,應該立刻帶我去見太醫(yī)。我若是真的想要救綠柳,應該直接說饒了她。我之所以要留下綠柳,不過是想留個人證而已。
宗政澄淵會意一笑,明白了我的意思,揮手便喚人救綠柳上來。之后,他冷冷地看著濕漉漉的綠柳跪下,然后問:“你家主子是誰?”
深秋九月,白天的氣溫雖不低,但水里已涼得很。綠柳衣衫盡透,凍得嘴唇蒼白,哆嗦了好半天也擠不出一個字。
宗政澄淵仿佛已經(jīng)失了耐心,正要說話,馮紫菀已經(jīng)顫巍巍地開口道:“是,是臣女……”
“哦?”宗政澄淵煞氣盡現(xiàn),“原因呢?”
“因為,因為她剛剛想把我推下湖?!瘪T紫菀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眸中恨意一閃。
傻瓜,我嘆息,這種時候多說多錯。宗政澄淵已經(jīng)盤算好了,多說,只會多加一條罪名罷了。
果然宗政澄淵臉一沉,喝道:“你可有證據(jù)?人證、物證何在?再者你是何人?怎可私自給人定罪,私自動刑?經(jīng)過堂審了?經(jīng)過判罰了?今日是什么日子?這樣喜慶的日子能見血嗎?”
宗政澄淵每說一句,馮紫菀就哆嗦一下,像得了羊角風似的,我見了幾乎忍不住笑起來,可還得憋著,所以渾身一抽一抽的,哪里都感覺痛。
宗政澄淵瞪我一眼,繼續(xù)道:“你叫什么?是哪個官員的家眷?”
馮紫菀支吾著不太想說時,那邊疾步過來幾個人,為首一個提著官服,幾乎是一路小跑,到了近前,那人就跪在宗政澄淵面前不停地磕頭,口中直喚:“王爺饒命?!?/p>
這該是馮紫菀的父親馮白啟了。我掃了他一眼,目光隨即落到后面的蘇爾身上。蘇爾正看著我,他面無表情,然后將目光凝滯在我衣服的殷紅上。
蘇爾生氣了,我有點瑟縮,蘇爾生氣起來是很可怕的。不過我也沒法說什么,現(xiàn)在的主角是宗政澄淵,我的戲已經(jīng)落幕,我只要在一旁看著就好。
宗政澄淵看也不看如小雞啄米一般磕頭的馮白啟,道:“連自家女兒都管不好的人,如何能勝任為皇帝管理車馬一職?你說是嗎,溫大人?”
這話已將馮紫菀劃歸為車馬一類,侮辱人至極。我恍然看著馮紫菀眼中的絕望與怨憤,心中一動,原來這少女是愛慕宗政澄淵的,如此,難怪柳玉啼能夠煽動她,她敢如此大膽地對付我。
情之一字啊,我嘆息著,等候蘇爾的進言。蘇爾曾經(jīng)說馮白啟是太后一黨提拔起來的,看來現(xiàn)在宗政澄淵要將這個釘子拔掉。
蘇爾沉思了一會兒,方道:“回王爺,這馮小姐在宮中濫用私刑,目無王法,確實應該嚴懲。所謂子不教父之過。馮大人教女無方,確實應該多少負些責任。只不過事發(fā)突然,下官不好多做妄論,該如何做,還請王爺明示。”
這還不叫多做妄論?一直沒見過蘇爾在朝中的樣子,今日一見,我竟然覺得他像笑面狐貍,專門扮豬吃老虎。
“既然溫大人都這樣說了,馮白啟,我看你的輕車都尉就不要做了。溫大人,即刻起,由你暫代輕車都尉一職,暫代期間,你負責推薦適合的人選,若是再像這般,本王絕不寬待?!弊谡螠Y一點也不含糊,片刻之間就罷了馮白啟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