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沒有一盞，是為飛飛照亮的。飛飛望了望鑫?；▓@旁邊的舊樓，想，這兒，有哪一扇窗，能夠吸收到哪怕一絲絲來自這鑫?；▓@A座九樓的燈光呢？

等白玉明知道飛飛離婚時，飛飛已經(jīng)搬進(jìn)了鑫海對面水產(chǎn)公司的老家屬樓。白玉明狠狠地?fù)肀еw飛說都是我不好。飛飛看著內(nèi)疚的白玉明，很瀟灑地?fù)]揮手，用湖南話說：“白玉明同志，請你記住——你的婚姻和我是沒有關(guān)系地，我的婚姻也和你是沒有關(guān)系地。你們那個年代的愛情觀和我們這個年代是不一樣地！”

飛飛的確一直堅守著自己的承諾，從不和白玉明提及婚姻。

然而，在充滿變數(shù)的世界里，“不變”的狀態(tài)很快被打破。飛飛三十歲生日那天，春雨亂得毫無規(guī)律和邏輯，傘東撐西擋，總攔不住。站在空無一人的天橋上，飛飛仿佛看到自己站在時光的渡口，被華光萬丈和人群沸騰的彼岸丟棄，心頭突然虛空，很想告訴白玉明今天是自己的生日——相愛四年多了，飛飛從沒說過，白玉明也從未問起。但是撥出的電話卻斷開了，幾秒鐘后，一個短信回過來：她在。

站在天橋上望出去，飛飛覺得這個飄滿雨的世界是傾斜的。

是桑子的電話把飛飛的思緒從雨霧里呼喚回來：“寶貝，生日快樂。”

飛飛笑了，瞇著眼看天，冰涼的雨霧飄在臉上，世界模糊一片。

一整個下午，飛飛把時間全都耗在商場里，到處瘋狂刷卡，把一個個營業(yè)員興奮得眉開眼笑。桑子像個忠誠的小使女，屢屢把她要買的東西硬揪出來塞回營業(yè)員的手里，然后笑嘻嘻地道歉：“別理她，她有病，購物強(qiáng)迫癥。”飛飛要掐桑子脖子，她卻一邊躲一邊說快走快走，那邊有免費小吃。

盡管如此，走出商場，飛飛和桑子提的東西仍然多得騰不出手打車。

正要開口請保安幫忙打車，仿佛有聲音牽引著似的，飛飛徐徐把頭轉(zhuǎn)向右面——白玉明正和謝雪從商場北出口走出來，兩人肩并肩說著話，從飛飛與桑子的斜前方走過去。白玉明很自然地接過謝雪手里的袋子，走到車后面，放進(jìn)后備箱。飛飛迎風(fēng)站著，手上的塑料袋被風(fēng)吹得嚓嚓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