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西甲喇嘛 5(3)

西藏的戰(zhàn)爭 作者:楊志軍


桑竹姑娘過去撕住他,小聲在他耳畔說:“西甲你聽著,我一定要達到我的目的。我的目的是什么你知道嗎?就是懷上你的孩子。”

西甲是不當(dāng)真的:懷上我的孩子?不可能啊。不過是戲弄而已。他知道桑竹的戲弄便是對他薄情寡義的報復(fù),那就報復(fù)吧,如果這樣的報復(fù)真的能讓桑竹解恨,他倒是期待經(jīng)常遭遇的。遭遇至少能說明,他和她還是那種他希望不變的關(guān)系:張望著,靠近著,又距離著。他爬起來,夸張地齜牙咧嘴,摸摸屁股,轉(zhuǎn)身便走。

奴馬代本和桑竹姑娘開心地哈哈大笑。

似乎就是這笑聲的功勞,或者是桑竹姑娘一巴掌的作用,反正就從這個時候起,西甲喇嘛發(fā)現(xiàn)自己突然聰明了,腦子里清晰透徹得就像一望到底的山泉,一下子丟棄了在地獄之門前贖罪的平靜和犧牲的果敢,自信已經(jīng)領(lǐng)會了——攝政王的意圖正是自己的愿望:打死洋魔,報效迪牧,要死就死在戰(zhàn)場上,決不能死在白熱管家稀里糊涂的懲罰里。他指著奴馬代本和桑竹說:“錯了,錯了,你們錯了。你們要去干什么?打洋魔?洋魔在哪里?南邊。北邊的路,通向了朝廷,你要去朝廷打洋魔?”

奴馬代本說:“護法帶的路,能有錯?把護法叫來。”

隨軍護法來了,絕對不承認他的神諭出了問題。西甲喇嘛急得猛拍自己的身體賭咒發(fā)誓:“是石頭它就爛,是鐵它也爛,這里不是酥油,我的酥油變成念經(jīng)拜佛的力氣了。”意思是說,他是虔誠拜佛的人,是佛讓他醒悟了。他要是不對,鐵石的身體全爛掉。

桑竹姑娘過來說:“為什么不再問問神呢?”

隨軍護法又開始打卦,完了瞪著西甲不說話。大家問:什么意思?護法不服氣地說:“神說了,聽西甲喇嘛的。”

西甲興奮起來,沖大家招手:“走啊,我知道洋魔在哪里,一個叫春丕的地方。”

桑竹姑娘和西甲喇嘛一樣興奮:“走嘍走嘍,要去打洋魔嘍。”雖然她伙同姑娘們混在森巴軍里,但她跟森巴軍的任何人沒有感情和肉體上的瓜葛,并沒有想過跟著他們?nèi)ゴ蜓竽?。不過現(xiàn)在是一定要去了,因為西甲喇嘛要去了,而且還是帶路的。

森巴軍調(diào)轉(zhuǎn)方向,跟著西甲喇嘛,朝南走去。

奴馬代本感嘆道:“到底是丹吉林的陀陀、迪牧活佛親招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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