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涉及民權(quán)的問題都錯綜復雜,非常棘手。但是今天的這個問題不需要唇槍舌劍的辯論,這是一個事實:每一位美國公民都應當公平地享有選舉權(quán)利。任何為剝奪這一權(quán)利開脫的理性緣由都是無稽之談。我們肩負著維護這一權(quán)利的使命,這樣的使命高于一切。然而,在這個國家的許多地方,卻有這樣一個殘酷的事實:人們無法行使選舉權(quán),僅僅因為他們是黑人。
許多人為了維持這樣的現(xiàn)狀,想盡一切辦法,不惜一切代價。
接著,總統(tǒng)開始向大家介紹由他提出的議案并鄭重要求國會通過這項議案。他毫不畏懼地向意圖公開阻撓議案實施的南部官員提出挑戰(zhàn):
我清楚地知道,仍然有人企圖在自己的小團體中實行奴隸制,仍然有人盤算利用地方勢力操控選舉,對于這些人,有一個很簡單的答復:
向所有人敞開你們的投票箱,48保證無論何種膚色的美國公民都能夠登記成為合法選民。確保這片土地上的每一位公民都享有應得的公民權(quán)利。
約翰遜總統(tǒng)深知很多美國人從情感上并不愿意承認黑人應當享有的權(quán)利,為此,他設身處地地向南部民眾吐露出自己同為南方人的心境。然后,他用自己的親身經(jīng)歷向所有人描述了一幅令現(xiàn)場無數(shù)的聽眾,甚至現(xiàn)在的讀者,都久久不能忘懷的圖景:
我大學畢業(yè)后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得克薩斯州科圖拉的一所墨西哥裔美國人的學校里任職。學校里甚少有人會講英語,而我的西班牙語也只局限于簡單的對話。我的學生們無一不是家境貧寒,他們常常不吃早飯,因而幾乎都是餓著肚子在上課。他們從很小的時候起就飽受種族歧視的煎熬。他們不知道為什么人們厭惡自己,但卻清楚地知道這是一個不變的事實。這一點從他們的眼神里展露無遺。那段時間我總是在下午的課程結(jié)束后很久才回家,我希望自己能多為這些孩子們做點什么。然而,那時我能做的僅僅是傳授自己掌握的一點知識,希望能夠幫助他們面對前方的艱難險阻。
貧窮與仇恨在一張張稚氣未脫、充滿希望的面龐上刻下深深的痕跡,看過這種傷疤后,你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那是1928年,那時的我從不曾想到在1965年的今天,我會站在這里。即便是在夢里,我都不敢想象我今生會有機會幫助當年的學生們的子女以及千千萬萬像他們一樣的美國人去謀求自己的權(quán)利。
但現(xiàn)在機會就在眼前,我要告訴所有人,我不會讓這次機會溜走。
我希望你們可以與我同行。
1965年的秋天,國會通過了《選舉法案》。此舉的反響與約翰遜總統(tǒng)的預期相差無幾。南部政府的官員在辦公樓里就可以閱讀張貼在墻上的《選舉法案》,還有部分地區(qū)由聯(lián)邦政府直接委派官員向地方長官宣讀相關文件。
約翰遜知道,49當他發(fā)表上述言論時,他代表的不只是他自己或他所在政黨的利益。自一個世紀之前亞伯拉罕?林肯簽署《解放奴隸宣言》之后,南方人民對共和黨的憎惡就不曾停止過。約翰遜曾一度利用這種對反對黨的憎惡團結(jié)了無數(shù)南部選民。但從他為黑人權(quán)利振臂一呼的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大部分來自南部地區(qū)的支持。據(jù)稱,約翰遜在一年前簽署《民權(quán)法案》之后,曾向他的助手預言:“我們會失去來自南部地區(qū)整整一代人的支持?!?/p>
這一預言唯一的紕漏就是約翰遜低估了受影響的人群范圍。
既然如此,約翰遜為什么還要義無反顧地做出這種決定呢?正如約翰遜在自傳中說的,他是一個深謀遠慮的人。但他依然知道,直覺告訴他,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他直覺的反應無關于理性。這種反應是約翰遜在1928年看到那些墨西哥裔孩子們臉上的傷疤后的真情流露,是和千千萬萬的美國同胞一樣,在親眼目睹了此前一周的血色星期天后的本能反應。這一反應中的情感可以說是百味雜陳,有同情,有憎惡,有切膚的恐懼與痛苦,也有正義感使然的不滿與憤怒。
在1965年,這些交錯的情感超越了理性的束縛,成了推動一個民族前行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