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一從角落里扯出兩條被褥,給了趙倚樓一條。
“不知羞恥為何物!”青年卻不依不饒,還是針對趙倚樓。
趙倚樓這回真的怒了,連軟軟的棉被都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在他正要沖過去之前,宋初一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被他的力量帶得猛然撲向前去,重重壓在了青年身上,痛得青年悶哼一聲。
宋初一察覺到手下異樣,伸手將被褥扯開來,看見里面的情形,不禁啞然一笑。
被褥中,青年身上被五花大綁,像蠶蛹一般,幾乎看不見衣服的顏色,全都是草繩。
“被人綁著去做男寵和自愿去,有什么區(qū)別嗎?你倘若真有羞恥,早就咬舌自盡了,又無人堵著你的嘴?!彼纬跻恍覟臉返湹匦Φ?。
那青年似乎沒想到一個奴隸竟然敢如此囂張,不禁盯著她看了半晌,“你們究竟誰主誰仆?”
青年在車隊里待了很久,因此也稍微有些了解,這支車隊中載的并非美姬、俳優(yōu),而是美男子,全部都是用來獻給權(quán)貴的。
“你們是進來騙吃騙喝的吧!”青年道。
宋初一壓低聲音,伏在他耳邊道:“想詐我們就動動腦子,不要用這么拙劣的手法?!?/p>
青年愕然,須臾,忽然一笑道:“妙哉!”
“在下張儀,不知小兄弟怎么稱呼?”青年問宋初一,顯然并未看出來她其實是個女子。
宋初一審視了他半晌,一屁股坐到草席上,輕聲道:“一月。”
她也不算是撒謊,她原來的字是寅月,也就是一月的意思。宋初一出生在一月初一,所以她那個自詡很有才華的父親便把她的名字變成了日期記錄,并以此揚揚得意了好一陣子。
張儀也看出了宋初一和趙倚樓不過是混吃混喝,他想要逃跑難免要借助別人的力量,因此見宋初一頗為冷淡,便開始主動講起他的遭遇,打算拉近關(guān)系。
要說張儀也實在很背運,他本是魏國人,家境貧寒,在魏國入仕無門,便輾轉(zhuǎn)去了楚國,投奔在了楚國相國昭陽門下,成為相國府內(nèi)幾百名食客之一,混得也不甚如意。
半年前,昭陽領(lǐng)兵大敗魏國,楚王將一塊和氏璧賜給了他。某日他與門客同游之時,喝得酩酊大醉,便將和氏璧拿出來炫耀,結(jié)果傳來傳去竟不見了。
因張儀家境貧寒,出身低微,所有人都懷疑是他偷走了和氏璧。昭陽嚴刑逼供,張儀被打得遍體鱗傷,逃出楚國,跋山涉水、千里迢迢,終于快到了他的家鄉(xiāng)魏國邊境,結(jié)果身負重傷體力不支昏死過去,醒來便躺在車上了。
“我在這車隊里待了半月,發(fā)現(xiàn)這車隊不僅載的都是男寵,居然還是前往楚國!”張儀滿臉無奈,“這期間我試圖逃走,結(jié)果就成了現(xiàn)在這樣?!?/p>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沒有最霉只有更霉!宋初一聽完他的敘述,很無良地大笑起來,笑著笑著,見張儀面無表情地盯著她,不禁干咳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