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轉眼到了三年級的暑假，我住在外婆家過暑假。

白天外婆還像以前那樣給我做好吃的，帶我去小花園散步，偶爾和我數(shù)落兩句阿公的不是。我知道，那些僅僅是發(fā)發(fā)牢騷而已，外婆對阿公有多好，我都看在眼里。

還記得那天晚上和外婆睡在一起，外婆沒有像以前那樣摸我的肚子。

我問：“外婆你怎么不摸我肚子啦？”

外婆說：“囡囡長大了，是大姑娘啦，肚子不好隨便摸的?！?/p>

我說：“沒關系的。”

外婆牽著我的手說：“不摸肚子了，牽著手吧，好吧？”

外婆手心里的溫度讓我覺得很踏實很安全。

我說：“外婆你要一直牽著我的手呀，好舒服的?！?/p>

外婆微笑著說：“嗯，你乖乖睡吧，有外婆在的。”

我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

半夢半醒間我聽見外婆說：“我們囡囡真的長大了，越來越好看了，真是看不夠呀。囡囡啊，外婆也想一輩子牽著你的手呀，可外婆不能到哪里都帶著你的，外婆舍不得你哦?！?/p>

我想和外婆說話，可意識已經很模糊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外婆還沒醒來，也沒有牽著我的手。我去牽外婆的手，那份溫暖已經不在了……

我后來才明白外婆那句“可外婆不能到哪里都帶著你的，外婆舍不得你哦”的意思。外婆雖然舍不得，但還是放開了手，因為她知道她將要去哪里。

我腦海中又浮現(xiàn)出那個下午的對話。

我問：“我會離開外婆嗎？”

外婆說：“問你呀，你舍得不？”

我說：“舍不得?！?/p>

外婆摟著我，微笑著說：“外婆也舍不得?！?/p>

很多年后的一天聊起外婆，媽媽才告訴我，其實外婆說的那個小貓的故事是假的。我從小腸胃不好，是個便秘王。對于小孩子來說，吃藥和吃屎沒什么區(qū)別，別指望會乖乖聽話吃藥。而用開塞露的話，外婆又覺得心疼，何況我是個小姑娘，總覺得不合適。所以外婆就用最費事的方法，每晚幫我揉肚子幫助消化。而之前媽媽因為明白外婆的苦心，所以沒有戳破這個善意的謊言。

聽完這件事的那晚，我夢見了外婆，她還和以前一樣面帶微笑，阿公陪在她身邊，同樣慈眉善目。

阿公在外婆過世一年后也過世了。媽媽說，阿公放心不下外婆，所以急著去找她了。

我說：“嗯，因為外婆是阿公的世界，阿公的世界里只有外婆一個人?！?/p>

6

媳婦去睡了，我還在工作。

隨手查閱了一下一串紅的資料：

花期：七到十月

栽培方法：盆景、庭院花圃

花禮用途：嫁接喜慶、升遷應試、愛情婚姻、生日祝壽、喬遷開店

花語：幸福美好、明日之星

我想，這也許是媳婦的外婆讓她品一串紅的另一個用意吧。

媳婦睡前問我：“如果外婆還在，你會對她說什么？”

我說：“外婆，您說得沒錯，您的外孫女就是我的全世界。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她的?！?/p>

媳婦說：“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