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放學后，陳紀和汪涓一起打掃衛(wèi)生。

汪涓是留級生，長得一般，但胸很大。當然，人也好。

陳紀對汪涓說：“我們來玩?zhèn)€游戲吧?！?/p>

汪涓問：“什么游戲？”

陳紀說：“我給你說個故事，你重復每句話的第一個字，要快，不能停頓，一停頓你就輸了?！?/p>

汪涓問：“輸了又怎么樣呢？”

陳紀想了想，說：“輸了就輸了吧。”

汪涓說：“哦，那開始吧。”

陳紀說：“從前有座山。”

汪涓說：“從?！?/p>

陳紀說：“山上有棵樹?！?/p>

汪涓說：“山?！?/p>

陳紀說：“樹上有兩只鳥?！?/p>

汪涓說：“樹?！?/p>

陳紀說：“一只大鳥，一只小鳥?！?/p>

汪涓默念：“從……山……”

陳紀說：“不用連著說，單獨說，不會害你的。”

汪涓說：“一。”

陳紀說：“大鳥對小鳥說。”

汪涓說：“大?！?/p>

陳紀說：“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

汪涓說：“要?！?/p>

陳紀說：“說話算話！”

汪涓愣了一下，說：“說?！?/p>

陳紀問：“說什么？”

汪涓說：“說。”

陳紀一下憂郁了，他發(fā)現(xiàn)汪涓和自己一樣，腦子也不太好用。

4

陳紀來找我尋求答案的時候，我告訴他這是個整人游戲。

陳紀問我：“這個一定要用來整人嗎？”

我說：“那倒也不一定，也可以用來表白什么的?！?/p>

陳紀問：“怎么表白？”

我問：“你竟然有喜歡的人？”

陳紀紅著臉說：“我喜歡汪涓?！?/p>

我說：“好，那我教你?！?/p>

教完陳紀，他說：“你腦子真好用！”

我說：“沒你的臉好用?！?/p>

陳紀笑著說：“你又開玩笑?！?/p>

我笑了笑，沒說話。

當時我的內(nèi)心獨白是：我哪有心情開玩笑??！本來我就準備這樣對汪涓表白的呀。

忘了誰說過，機會只留給有準備的人。但這僅限于事業(yè)，不適用于愛情。愛情總是無聲無息地悄然而至，人們毫無防備，也無須準備。談戀愛不是找工作，沒人愿意等你調(diào)整到最佳狀態(tài)才和你在一起。愛像煙火，怎么熱烈繽紛怎么來好了，至于絢爛過后的滿地殘屑，兩個人手牽手一起收拾好了，多美好。

陳紀后來真的和汪涓在一起了，但和那個無聊的問答游戲無關(guān)。至于結(jié)局，更不是“王子和公主從此過上了幸福的生活”那么圓滿。這些事都是我后來才知道的，因為升到初三沒多久，汪涓退學了，沒多久，陳紀也主動辦了退學。

5

前段時間校友會，我見到了汪涓。女人一旦結(jié)了婚，生了孩子，話題就變得單一了。汪涓不止一次提到自己的兒子有多帥多聰明。

我問：“帥是肯定的，但真的很聰明嗎？”

汪涓說：“是啊，連續(xù)三年都是三好學生呢?！?/p>

我說：“這就是傳說中的負負得正吧。”

汪涓一臉疑惑地看著我，顯然是沒明白我的意思。隨后，她拿出錢包打開，里面有她兒子的照片。

我接過錢包看了看，說：“喲，還真蠻帥的嘛，可惜不像陳紀。”

汪涓拿過錢包，說：“我兒子為什么要像陳紀？”

我說：“也對，兒子像媽……哎，可也不像你呀?！?/p>

汪涓想了想，說：“哦，我懂了。你以為我和陳紀結(jié)婚啦？我們早就分啦，不過一直都是朋友?！?/p>

我點了點頭，說：“陳紀怎么還沒來啊？”

汪涓說：“在醫(yī)院呢?！?/p>

我一愣，問：“什么病？”

汪涓說：“腦瘤?！?/p>

我想起陳紀說過的話：“上帝是公平的，當他為我關(guān)上一扇門的時候，夾到我的頭了……”

看來這下夾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