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個(gè)十字路口,我打算穿過去。因?yàn)閷?duì)面有地鐵,雖然地鐵不通往我的家,但這些年地鐵坐慣了,看到它就先有了幾分親切。
我連拖帶拽地走過去。剛走到半路,帆布包的帶子果然被我烏鴉嘴說中,繃斷了,雜物亂哄哄滾了一地,我彎腰要撿拾的時(shí)候,交通燈猛然變色——我感覺自己就像在夢(mèng)里,我經(jīng)常做那樣的夢(mèng),比如被野獸追趕,想奔跑,但用盡了吃奶的勁還是跑不快;比如想上廁所,找來找去,不是屎尿四濺下不了腳,就是剛蹲下,就看到有男生直直過來——交通燈嗒嗒地叫著,我急得不得了,但一點(diǎn)辦法都沒有,最后關(guān)頭只有放棄。我拽著箱子,狼狽奔跑到馬路另一頭,然后眼睜睜地看著不絕如縷的車流碾上了我的書、我的CD、我的印第安人……
日頭昏昏然,生平第一次,我感覺到?jīng)]有著落的凄惶,眼淚一串串滾落下來。
我把箱子一扔,索性蹲在地上,哭得像個(gè)受盡委屈的孩子。
有人碰碰我,“別哭啦。”
我以為有過路人憐香惜玉,抬起頭,卻看到是端木,訕不拉幾地站在我身邊,手里拿著幾本沒有被碾壞的書。“別的,都由我賠。”
我奪過書,本能想摔到他身上,忽然泄氣,跟他無(wú)關(guān)對(duì)不對(duì)。
“回去吧,我昨天說氣話,你怎么就當(dāng)真了。”他拎起我的箱子,賠著笑臉。
我惡狠狠地說:“別可憐我,我哭跟你沒關(guān)系。我也不是沒地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