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沒有如愿考上北大,填志愿的時候,媽媽為求保險填了上海財經(jīng)。我考上了,也慶幸媽媽英明,因為我的成績的確離北大還有不少的距離。
老師大抵也是高興的。架不住我的央求,還是帶我出去玩了。
這是我第一次與老師出遠門,我背起行囊上火車的時候,激動得就像與人私奔。老師倒是很沉默。夜里,我醒來,看到他還未睡,就坐在過道旁的折疊座上。他的身影在夜行列車的窗子上一點點映了出來,是那樣的蕭條。
“老師,老師……”我在鋪位上輕輕叫他。他走到我身邊,說:“睡不著?”
“你在想什么?”我問他。
他有點不好意思,后來湊近我說:“我在做白日夢,夢見別人通知我,說出了意外,把我的成績同別人的搞混了,我其實考上了研……”
“老師,這很重要嗎?”
“嗯,怎么說呢,這是我改變自己生活的一種努力。”
“你不喜歡做老師?”
“不是不喜歡做老師,只是不喜歡那個環(huán)境。我們老師沒你們想象得神圣。一樣的雞零狗碎,追求的就是職稱、房子、票子,你要想活得不一樣點,會被目為異類。生活是泥淖,要不及早離開,早晚會在庸俗中同流??墒歉淖冏约旱纳钣质呛茈y的一件事,不啻一場革命。所以,曉蘇,你要在人生開始的時候安排好自己。”
“哦。”我其實并沒怎么聽懂,“老師,你還有機會的。”
老師低頭苦笑了下,說:“我上次是孤注一擲偷偷考的,我媽媽知道我差點弄丟了飯碗,氣得不得了,堅決不允許我再做這樣的事。機會稍縱即逝,只能怨我沒把握住。”
“那么,我上完大學(xué)就回來。”
老師又苦笑了下,“曉蘇,將來的事我們先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