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蘇】

我和端木的故事始于那一年的平安夜。

那天，我的同學(xué)張渺渺跟我說，“今晚有個鄭州老鄉(xiāng)團拜會，親愛的，你參加不？”

我本不想?yún)⒓?，因?qū)@類打著同鄉(xiāng)或同學(xué)名義抱團的聚會不感興趣。但是，想想自從三年前來了北京，首都對我來說還僅停留在上下班擁塞不堪的地鐵與周末最常光顧的家樂福超市上。除此，我基本就潛伏在一個個千篇一律的寫字樓隔斷內(nèi)。資本家用廉價的收入購買我一天很多小時的身軀和青春的熱情，被吸光后，我疲憊地倒在城市的夜里，從來沒有哪一天得窺這座大都市的光鮮亮麗、隱秘風(fēng)流。

“在哪里？”我決定去見見世面。

“東三環(huán)北路的XX大廈你知道嗎？具體什么廳我不記得了，你到時問問吧……”

我到得有點遲。這不能怨我，只能怨我的老板。臨下班，他把我叫到辦公室，扔給我一篇文章，“寫個按語。急用。”

我在一家周刊社工作。這是我在北京的第三個職業(yè)。但是，千萬別羨慕我。市場化媒體可不是你想象的養(yǎng)人的地兒。跑突發(fā)時半夜被電話砸醒的經(jīng)歷，一而再把我無冕之王的優(yōu)越感剝離，讓我意識到自己就是一個碼字的新聞民工。

我到的時候，自助餐時間已過。菜品被收拾走了，只剩了些小甜點和水果。大廳洋溢著濃郁的節(jié)日氛圍，中間堆著老大一棵圣誕樹。禮物，不知是真是假，精心包裝好了，或堆樹下，或掛樹上。玻璃窗上全是彩繪噴出的雪花和“Merry Christmas”字樣。音樂輕輕流溢，多半是《鈴兒響叮當(dāng)》之類應(yīng)景的圣誕歌。我的那些已經(jīng)在北京站穩(wěn)腳跟的老鄉(xiāng)們舉著笛形的香檳杯走來走去，間或停下，三三兩兩圍聚一起笑語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