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在二樓,或者反過來說,整個二樓都是客房,而且內(nèi)部陳設相當不錯,房間極為寬敞氣派,床上鋪的是昂貴的宛南錦繡,連照明用的都是貴得要死的鯨油燈。童舟隱隱意識到,主人對客房如此用心,難道這棟莊園最主要的作用就是待客?
她又回想起之前向鐘的反應,本來是想要把兩人趕走的,但聽到狄弦自稱能“捉鬼”后,口風卻軟了下來,同意兩人留宿??雌饋恚魅说拇_是遇到了極大的困擾,所以也在狄弦身上保留了一絲希望??伤烤褂龅绞裁措y題了呢?九州大地上,真的有神鬼妖魔之類的東西存在嗎?
她在心里揣測著,但倦意慢慢涌了上來,同冰雪和寒風搏斗了一天,確實讓人疲憊不堪。她連衣服都顧不上脫,倒在柔軟的床鋪上沉入夢鄉(xiāng)。
睡到半夜,她忽然驚醒了,在窗外呼嘯不停的風雪聲中,她隱隱分辨出一點其他的異響。那聲音很輕,悉悉索索的,好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摩擦著地板。童舟豎起耳朵仔細聆聽,憑借著魅更加敏銳的聽力,她發(fā)現(xiàn)這奇怪的聲音來自于門外,似乎就在二樓的走廊里。
童舟有些好奇,起身推開了房門。時值深夜,走廊上的燈火已經(jīng)熄滅,但窗外的雪光透過窗戶映照進房,仍然帶來一點點光線。憑借著那一絲微光,童舟發(fā)現(xiàn)走廊上有一個動物正在緩慢地爬行,看體型接近于一只狼!該動物的嘴里叼著一團黑漆漆的東西,一股隱約的腐臭味從它身上散發(fā)出來。
童舟的第一反應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打了再說。但她的拳頭剛剛揮出一半,狄弦的聲音已經(jīng)在耳邊響起,“別動手!”
她只能硬生生地收回了拳頭。這時候她的眼睛已經(jīng)逐漸適應了黑暗,終于能看清地上爬行的是什么了,這一看讓她的心臟猛抽了一下。
——那并不是狼或者其他的動物,而是一個人,一個少年!這個看來不過十三四歲的瘦弱少年,以匪夷所思的姿勢俯在地上攤開四肢,在黑暗的走廊上如野獸般爬行。而最讓童舟吃驚的是他嘴上叼著的東西,那赫然是一只早已僵硬的、正在緩緩散發(fā)出腐臭氣味的死去的黑貓。
無論是怪異的爬行姿態(tài),還是嘴里那只令人作嘔的腐爛黑貓,都沒有令少年蒼白的臉上現(xiàn)出任何表情。他的整張臉顯得麻木而死板,對走廊里的狄弦和童舟視若無睹,就這樣大搖大擺地穿過走廊,向著通往一樓的樓梯爬去。
走廊的另一頭又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這一次出現(xiàn)的是管家向鐘。他急速地穿越走廊,追上那個爬行的少年,把少年拎起夾在胳膊下,很快消失了。
“那是什么?”一陣死一般的寂靜后,童舟忍不住問,“是食尸鬼嗎?”
“照我看,恐怕是活人被惡靈附體。”狄弦慢悠悠地說。童舟打了個寒戰(zhàn),正想再問,向鐘疲憊不堪的聲音響了起來,“沒錯,惡靈、惡鬼、游魂……隨便怎么說,總之我家小少爺是被什么東西附體了。二位請早點休息,我家主人明早會來拜會兩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