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成讓莉莉接著剛才的話說。

莉莉猶豫了一下，掃了何志成一眼，然后又接著往下說，她其實并沒有讀過什么大學。當初那都是王訓然瞎說的。她當初為什么會來北京呢？那是因為，她們家出了點兒事。她爸爸長得尖嘴猴腮，很丑陋，皮膚很黑，人還特別矮，比侏儒強不了多少……而莉莉呢，則是長得高高大大，又白凈，出落得像天仙一般。村里的人紛紛議論說莉莉不是她父親親生的女兒。一開始，父親對她不錯，后來，亂七八糟的話聽多了，父親也起了疑心：是啊，他們父女倆的相貌、體態(tài)、氣質(zhì)和神氣……所有這些，怎么一點兒都不像呢？父親開始冷淡莉莉，這還不要緊。要命的是，父親開始毆打母親，常常將母親打得皮開肉綻，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后來，母親讓莉莉離開山區(qū)老家去北京。一定要去北京。母親多次強調(diào)說。當莉莉問去北京的理由時，母親始終不說。莉莉也不好再追問了。告別山鄉(xiāng)，告別親人時，莉莉流了許多眼淚，那些眼淚嘩嘩地淌著……來到北京后，由于她并沒有讀多少書，文化不高，所以，只能干一些簡單的活兒，做一些容易的事。什么看個衣攤呀、站個柜臺呀、在飯店打個雜呀什么的……她都干過。她就是在一家飯店打工的時候認識了王訓然。當時正好是過春節(jié)，那天王訓然去了，當著許多女服務(wù)員的面，笑著對大家說，過春節(jié)了，我給你們每個人都準備了一個紅包。不過，我有一個條件，你們每人都要讓我摸一下，就在胸前輕輕地摸一下，那么，這個紅包呢，就是你們的了……莉莉她們那些年輕的女服務(wù)員都知道王訓然雖然是個年近七十歲的老頭了，卻喜歡跟小姑娘們瞎胡鬧，也沒有多少壞心眼兒。就同意了。反正是當眾開個玩笑嘛。于是，當著大家的面，王訓然在每個小姑娘的面前都那么蜻蜓點水般地比劃了一下，就給了每人兩百元的紅包。莉莉當時也得到了一個紅包。莉莉一直覺得王訓然這人還不錯，像個老頑童似的，整天嘻嘻哈哈的，無憂無愁，比他們這些年輕人都過得瀟灑……其實，像莉莉這樣長得如此漂亮的女孩，在北京也碰到過壞人，也碰到過居心叵測的人。有要泡她的，有要打她“炮”的，有要包養(yǎng)她的，有要白白占她便宜的，有哄她的，有騙她的，有欺負她的……什么樣的人都有。后來，王訓然告訴她，說要給她介紹一個朋友。莉莉就與何志成見面了。見了何志成，相處了，覺得何志成不錯。又知道何志成是個單身，莉莉開始有了想法：想把自己嫁給何志成。一男一女，兩個人都是單身，又實際地生活在一起，完全可以成為夫妻。其實，當初莉莉愿意和何志成來往，就是沖著這一點來的。何志成要不是單身男人的話，莉莉根本就不會和他生活在一起。莉莉覺得自己作為一個女人，尤其是像她這樣來自大山區(qū)、自己又沒有讀過多少書的女人，在北京這么一個大都市里能夠嫁給何志成這樣一個男人，應(yīng)該是不錯的選擇和歸宿。女人嘛，找個好男人是最要緊的。莉莉?qū)ψ约阂灿幸恍┬判模贻p漂亮，也還聰明，討人喜歡。莉莉想，何志成是喜歡她的。她能感覺得出來。何志成親她、戀她、黏她，和她做起愛來不要命……所有這些，莉莉都能體會得出來。這些話，實際上在莉莉心里已經(jīng)憋了很長時間了，今天，借著停電這個機會，借著魚臭了這個機會，她終于來了個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全都說了出來，說得是那么痛快，那么舒暢。

莉莉說完了，卻又不好意思了。她一下子撲到了何志成的懷里，撒嬌地說：“志成，剛才對你說的那些話，我可是這一輩子第一次對一個男人說啊！不許你笑話我好不好？你要答應(yīng)我。”

何志成說好的，我答應(yīng)你，不笑話你。

莉莉還是不依，又撒著嬌說：“志成，我要你跟我拉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