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成尋思,這挖人、撬人不一定是什么好的策略和方法。王京都不是讓人給挖走撬跑了嗎?如果說我們再使這損招去挖人家的墻腳,這不等于是我們也在干缺德的事嗎?何志成心里這么想著,嘴上卻沒說什么,沒有對挖韓玲這事明確表態(tài)。
后來,何志成還意外地將李正才提了出來。在上述所探討的那些人員當中,唯有李正才不是部門經(jīng)理。李香和巴西寧都說了他們的疑惑,何志成解釋說,我不是說現(xiàn)在就將他提為副總。
當天晚上,他們又討論了單位的機構(gòu)設(shè)置、資金引進、業(yè)務(wù)轉(zhuǎn)型等問題。由于巴西寧這次去深圳、香港主要解決的就是引進資金的事,所以,這個話題由他主講。
何志成一看手機,差不多又到深夜十二點了,就說,今晚的會議就到這兒吧。其他的一些事,改日再議。有的事,還需要放到中層骨干會議或者是全體員工大會上說一說。好嗎?李香與巴西寧就說好的、好的。
由于是三個人小范圍開會,不像開大會那樣正襟危坐氣氛嚴肅不茍言笑,所以,盡管開了好幾個小時的會,大家并不感到特別疲倦和勞累。李香和巴西寧說著笑著,各自開著自己的車回家了。
何志成離開自己的辦公室之前,又去打量了一下擺放在窗臺那邊的蝴蝶蘭。他發(fā)現(xiàn),蝴蝶蘭的花朵剛開放的時候,并不是特別潔白。尤其是花朵的底層,摻雜著一些雜色??墒牵S著花朵的日益綻放,不純的顏色逐漸消退,取而代之的則是越來越美麗的潔白,越來越純凈的潔白。
出了自己的辦公室,一轉(zhuǎn)眼,發(fā)現(xiàn)了司機徐祥還在那兒等著自己哩。就說:“徐祥,我不是給你說了嘛,讓你早點兒回去。你怎么還在等我呢?”
徐祥說,何總,沒事。我是怕太晚了,你打車不方便。再說,莉莉還在家里等你哩。你也應(yīng)該早點兒回去了,我開車送你回去快。徐祥話說到這兒,突然意識到說漏了嘴,在辦公室不應(yīng)該說莉莉的事。四處瞅了瞅,辦公室再沒別的人了。李香和巴西寧已經(jīng)走了。徐祥這才吐了吐舌頭,做了個怪相,自我解嘲地笑著說,何總,對不起。
何志成說沒事。
經(jīng)徐祥這一提醒,何志成這才又想起,家里還放著一個大美人呢。已經(jīng)冷落人家兩天了。心里忽然涌出一絲愧疚,卻什么話也沒說。徐祥走在前面,拉開車門,等著何志成上車后,關(guān)上門。
徐祥上車坐好,發(fā)動了引擎,右手松開手剎桿,腳在油門上轟了一下,奧迪車緩緩向前駛?cè)?。徐祥把車開得很平穩(wěn),幾乎沒有什么晃動和顛簸。這個時候,北京午夜的大街上,車輛和行人都非常稀少。徐祥盡量將聲音壓低,以便讓何志成能小憩片刻。
對此時的何志成來說,盡管外面的聲音聽不到,但他內(nèi)心深處的聲音卻是越來越強烈,越來越嘈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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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句實在話,坐在自己的奧迪車里,車越是快要接近自己家的時候,何志成心里越打鼓、越緊張。進家情更怯。何志成父親死得早,不到六十歲就無聲無息地走了。一撒手,去了另外一個安靜的世界。儒家講治國,道家講治身,佛家講治心。何志成想,爸爸去了彼岸的世界,到了那兒,不知道該治什么了,是治靈魂嗎?不得而知。何志成聽說有一種魔鏡可以燭照彼岸世界,看見冥世,看見那兒的靈魂。何志成曾經(jīng)聽人說過,東海上的菊花島那兒有這種傳說中的魔鏡。所以,那次單位組織所有員工及家屬外出去游玩時,何志成堅持要帶大家去菊花島。其實,在何志成的內(nèi)心深處,存著一個頑強的希望,那就是,他想找到那可以照耀靈魂的魔鏡。父親走了,他想看看父親在那邊的狀態(tài)。如果可能的話,他還想與父親好好說說話,說說在這個世界難以啟齒的一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