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李邈滿意地頷首,“巧了,歷越承帝那個老頭子似乎病了,也沒精神打了。開春居然派人送了朕一封和親提議,還有一對明越山的吉祥鳥。那鳥兒倒是不錯,據(jù)說不僅翅美聲清,還有個極大的品德——會主動尋食奉養(yǎng)窩中的老鳥到其死亡。鳥籠下壓著歷越太后的親筆信,說自己已及耄耋之年,為瑞明公主憂思成疾……”他稍頓了頓,接下去道,“朕想了想,這仗也是不必打了。瑞明公主這三年也的確受了委屈,可若她想離開紹淵,就只能死!”
莫懷臣登時吃了一驚,抬眼間被李邈抓個正著,后者就狡猾地瞇了眼。“原來懷臣真有了心,那可更好辦了。這次紹淵的和親提議,朕的意思是應(yīng)了,不過朕這個唯一的妹妹自小長居深宮沒什么見識,這次就勞懷臣你陪走一遭吧。一來為紹淵和談邊境紛爭,二來幫朕找到那個對的人,未來歷越的皇后,要是我紹淵皇家之人!也讓皇妹先與人熟悉熟悉,不至于日后嫁出去了再哭著跑回來。至于梁王妃么,今日她進(jìn)宮面圣,之后一時不忿投井死了,梁王一脈就此無人。懷臣呢,三日后起程時幫朕多帶個小廝去歷越。見到歷越皇家的人,不一定哪個入了貴人的眼,你愛送愛賣,朕全都不管。”
一席話不緊不慢,說得莫懷臣微垂了頭,墨髻上的翡翠簪頭碧色盈冰,在光中好似凝住了一般。
自強大的大芙滅亡,由三路諸侯分裂為歷越、紹淵、堰丘三國,從此各自為政鼎立了百余年。歷越以地勢平坦魚米富饒最為強盛,紹淵則為澤上大國,與歷越在邊境時有戰(zhàn)事。唯有堰丘地處偏寒,常年居于歷越威脅之下。不過近十年來發(fā)掘礦藏,善用鐵器打造雄師,漸漸叫人不可輕忽。
如若能夠通過皇家和親交好于歷越,對于紹淵長久而言,自然大有裨益。
然這次出使再要緊,也不該堂堂國之丞相前去,更加并非只得他一個人選。
既然李邈多心見疑,要趁此清理朝政,削弱他在紹淵逐漸無人能制衡的權(quán)柄,他又如何能推辭拒絕?所以他不過恭謹(jǐn)回道:“臣定當(dāng)盡心竭力,保護(hù)惠敏公主,并查得歷越皇子人品回來稟報。不過梁王妃一事,臣怕……擔(dān)當(dāng)不起。”
李邈其實已算稱心,卻佯裝不悅地敲了敲桌,“你也算用她當(dāng)幌子騙過了沛王,我聽說前兩日還有人去她那里鬧事了,不管真假,你好歹欠人家一個人情。一個大男人,這點兒都擔(dān)當(dāng)不了?”轉(zhuǎn)身卻對著后頭的軟煙紗簾直接揮手,“你們兩個,都出來吧。”
三層的軟紗流云般被撩開一邊,裊裊婷婷走出來兩個人。女子閑如白梨,男子艷賽春桃,倒是面色各異。李邈就沖那男子招招手,“雁安,還不來見過莫相,賊一樣躲在那里偷聽有意思么?”
“皇上怎么知道是奴才來了?”雁安也不拘束,扭著腰對莫懷臣施了禮,行過來就被李邈扯進(jìn)懷里嚶嚀了一聲。
“敢打攪朕和丞相清談的,除了雁安還有哪個?而且你那一股子騷味,一進(jìn)來我就能聞到。”
后面那句話已經(jīng)說得露骨不堪,傾瞳只作未聞,盯著莫懷臣腳下的石地,“民女傾瞳,見過丞相大人,多謝大人再造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