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裝純了行不行？跟我在一起就是為了找我辦事，辦完事兒之后就看都不看，全學校的人都說我是一條狗，我現(xiàn)在——”他還是像武林小說里走火入魔的人一樣，漫不經(jīng)心地冷笑著，“我自己都覺得我賤了，我真是賤，我怎么他媽就能惹上你們兩個?！?/p>

“好，你現(xiàn)在后悔了，徐欣，你別忘了，從來沒人求著你和思瑤在一起。我從開始到現(xiàn)在，就是覺得你們倆不合適?！痹谝黄o默里我心滿意足地微笑了，“當時思瑤說的就是給你個機會，試試看。”黑夜里的樹是流動的，暗沉沉的綠色，就像水一樣，“現(xiàn)在你也覺得不合適，我也覺得不合適，那好啊，咱和平解決。我去和思瑤說，讓你們從此不聯(lián)系了。以免你總覺得她在釣凱子把你當備胎，再不要臉地來打我電話——”

“你敢和她說！”他的呼吸聲變得粗重了，語氣也急促起來，“對，我后悔了，我是后悔了怎么樣，你知道不知道零下15℃的天氣在外面走了一個小時就為了送一份飯是什么感覺，還有思瑤，我不要臉地給你打電話，不就是為了她，我不遠萬里地從波特蘭跑回來想帶你們?nèi)ネ妫覟榱怂棘幈活欝@云那個孫子打——”他不管不顧地朝我喊過來，“我他媽為這事兒丟盡了臉，我已經(jīng)什么都沒有了你們別以為你們就能這么跑了！你不是看不起我嗎？你不是要面子嗎？你不是讓思瑤在學校里不跟我打招呼怕她找不到下一個嗎？思瑤是你的好朋友對吧，我這就讓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作賠了夫人又折兵！蘇鹿你給我記住了，我怎么對思瑤，我都是她男朋友！你他媽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我這就讓你在學校身敗名裂！”

“你這是何必呢，我告訴你吧，我本來沒看不起你，但你這下讓我徹底地看不起你了?！蔽衣犚娢业穆曇羝扑榱?，在黑夜里漫無目的地飄，“你想跟我這么耗著，我不怕你，你別以為用名聲什么的威脅我我就——”電話那一頭掛了，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怎么了，”顧驚云叼著一支煙，笑瞇瞇地從房間里走出來，我不想看見他，我現(xiàn)在不想看見任何人，“和人吵架啦？”他還輕飄飄地問我。

“沒事。”我覺得好像站在街道中央，全身被濺上了爛泥，感覺到從沒有過的屈辱，風把我全是冷汗的衣服吹得貼在背上，那是躺在爛泥里戰(zhàn)敗的旌旗。

“徐欣。他就是腦子有病?！蔽野咽謾C扔到包里。

“那小子，”顧驚云輕輕地抖了抖煙灰，“我說句實話，你別生氣。我認識他的時間比你長。他就不配擁有女朋友，連思瑤都配不上?！?/p>

我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看顧驚云把他的車打開，紅色的車閃了兩下，在雪地上好像一只眨著眼睛的狐貍，“不是配得上配不上的問題，”我輕輕打了個哈欠，“是我太草率，我當時應該再勸勸瑤瑤?！?/p>

“走吧，”他的背影像個背著吉他走天涯的流浪歌手似的落拓，“你不是一直想學開車嗎？我教你?！彼麨t灑地拉開車門，車里海浪一樣的香水味涌過來，“這雪下的，每天地都這么滑，這回我得舍命陪君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