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澤井是懷著到南國海島上休息一下的心情第一次訪問奄美大島,第一天就看到了平生第一次見到的烙鐵頭,看到了烙鐵頭咬傷患者那可怕的壞死和悲慘的模樣,讓他極為震驚,再加上醫(yī)生們繞著彎子所表達的“你們這些家伙制作的抗毒血清根本沒有抑制壞死的效果”,讓澤井陷入了無力感之中。不管怎么說,看到患者壞死的情形,澤井也不得不開始懷疑自己制作的抗毒血清到底是什么東西,那種“對南國海島的思念之情”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回到奄美寮,澤井一行的話題自然而然地除了烙鐵頭,還是烙鐵頭。
“保健所小野那種應該被稱為‘絕技’的采毒技術可真不得了,可是那些住院患者的壞死才更讓人嚇了一跳。我對自己制作的血清已經沒有自信了。到底我弄的那些血清是些什么東西???”澤井很坦白地說道。
佐佐聽了,接著說道:“我現(xiàn)在開始覺得,這次到這里來,說不準也會被烙鐵頭咬著呢。要是被咬了,我是不是也會變成那個樣子啊。去年和前年兩次來這里調查,我的老天,竟然在野外沒碰上烙鐵頭!明天開始,我在這里的調查也會變得很可怕喲?!?/p>
阿部也說道:“就說那個壞死吧,那種悲慘的情景怎么說呢,那個四歲的小男孩要截肢,真可憐??!小孩子被咬確實太悲慘了?!?/p>
聽了這些話,大家都低頭嘆起氣來。
宮崎對澤井說:“死亡率已經減少到一定程度,所以現(xiàn)在必須趕緊考慮對付壞死的抗毒血清了。澤井,工作又增加一個了啊。”
“確實如此。不過烙鐵頭毒進入人體后引起壞死和死亡的機制必須首先搞清楚才行,我想應該是在這一機制的基礎上對血清進行改良。”
飯菜端上來了,可他們的腦中仍然除了烙鐵頭還是烙鐵頭,誰都吃得不多。其實主要還是患者壞死的情景總是在腦海中出現(xiàn),想吃都吃不下。上廁所也讓人心驚膽戰(zhàn)。其實廁所并不是設在房子外面的,可是總讓人覺得廁所里,或者只有一個小燈泡的昏暗走廊里,說不定什么地方就潛伏著一條烙鐵頭。
該說的話好像都說完了,可轉過來又回到最初的話題上,誰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不知誰說了一句,一看表,已經半夜一點了。大家打開被子,關上燈,準備休息。可能剛過了十五分鐘左右,睡在澤井旁邊的宮崎突然悲慘地大叫起來:“來,來了!”
大家都同時跳起來站在被子上。
澤井把燈打開,只見宮崎臉色鐵青。大家都緊張地看著他。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澤井問道。
宮崎說道:“被子里面!就在里面!烙鐵頭!烙鐵頭!有烙鐵頭!咬了我的腳了??!”
房間里馬上緊張起來。
“真的?難道這種地方也會有蛇?”澤井這么想著。不只是澤井,大家一聽見“烙鐵頭”,腦海中馬上浮現(xiàn)了在醫(yī)院看到的患者傷口壞死的鮮明景象。
大家都盯著宮崎的被子,過了兩三分鐘,不見有什么動靜。
澤井忍不住了,他決定打開宮崎的被子看一看?,F(xiàn)在的問題不是被咬或不被咬,首先必須確定宮崎的被子里是不是真的有烙鐵頭。盡管可能有可怕的烙鐵頭,可澤井卻顯得出奇的鎮(zhèn)定。他覺得就算烙鐵頭真的在里面,也一定會有辦法的。
“我打開被子了?。 睗删砸闳粵Q然的口吻說道。
宮崎趕緊把眼睛閉了起來。被子不是一下就掀開,而是慢慢地打開的。
真的有東西在宮崎的被子里,卻不是烙鐵頭。那是一只可能有十厘米長的大蟑螂!為了小心起見,大家又仔細檢查了被子和房間的各個角落。
“先生,不是烙鐵頭,是蟑螂哦?!?/p>
每個人都大笑起來,停都停不住。
這個事情作為“蟑螂事件”,成為以后澤井每次到奄美大島,或者談到奄美時都會說起來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