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曉麗點點頭說:“這你就放心吧!”教導員又若有所思地問道:“曉麗你第二次把宋玉抱回家,當時分局知道嗎?”“當時我只給所長打個電話。聽得出他當時好像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有點焦躁。”曉麗說。教導員接過話茬兒說:“當時正在說嘉華的事,所長挨批呢!”“怪不得!”鐘曉麗想起當時打電話的情景,心中默默地念道。
“不過,”鐘曉麗抬起頭對教導員說,“我抱宋玉回家前,請示了搶險救災(zāi)指揮部,是驗明身份登了記的。”教導員搶過話頭問道:“局長知道嗎?”“我只給所長說了!”鐘曉麗回答。“這就對了!可惜所長沒接著給局長請示。糊涂?。?rdquo;教導員深表遺憾地說道。
鐘曉麗聽后著急地說:“當時兒童福利院被洪水沖沒了!不存在了!孩子往哪兒抱啊?”教導員從坐椅上站起來,面部表情很復雜。他說:“兒童福利院不存在了,可咱局長還存在??!”“是啊,”明軍說著也離開了座位面向鐘曉麗說,“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都不能忽視領(lǐng)導的存在,不論事大事小。這,你就沒有經(jīng)驗了。”
屋子里一時呈現(xiàn)令人壓抑的沉默。
許久之后,教導員用憐惜的口氣說道:“江灣派出所走了一個嘉華,恐怕還要再走一個呀!”鐘曉麗和明軍聽后吃驚地看向教導員,見他臉上寫滿了不解和傷感。他緩慢地說道:“有個情況我本不該先說的??丛谠蹅兌嗄晏幍貌诲e的份兒上,我提前給你們透露一下,思想上好有個準備……”“什么情況?”鐘曉麗急不可待地問道。“你的工作變動了,調(diào)到市看守所。估計今天或明天,政工科會找你談。”
鐘曉麗聽后一時愣住了。明軍見妻子神色黯淡,心上像被針扎了,剛要安慰她時,教導員又開口了:“如果不情愿,也不要活動了。已經(jīng)定死了。我努力過,沒用。另外,千萬不要說我提前透露過。”“這您放心,曉麗會做到的。”明軍說著看了一眼鐘曉麗,見她還在愣著,就走近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提醒道,“曉麗你說是嗎?”曉麗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慌亂地點點頭。
明軍覺得不能再談下去了,就對教導員說:“天不早了,我們回去吧。”這話正是鐘曉麗想要說的。她站起來定了定神說:“教導員,不耽誤您的時間了。真是太感謝您了!”明軍一邊應(yīng)和一邊把手伸向教導員。教導員握住明軍的手說:“所長不在,我也不留你們吃飯了,改天再請你吧。”
這時已到正午,驕陽向地面噴著火氣,人們感到就像在蒸籠里一樣。鐘曉麗抬眼望去,派出所院子里的那棵槐樹,葉子汁被蒸干了,卷成筒狀耷拉著,一副將死的樣子。她從褲兜里摸出一包紙巾,抽出一張遞給明軍,自己又拿了一張伸向臉龐。想到將要離開工作了四年的院子,心中像打碎了五味瓶。紙巾擦下來,她不知滲在上面的是汗水還是淚水。
走出派出所往南五百米就是一座公園。鐘曉麗對明軍說:“咱到公園走走吧!”
在公園內(nèi)一座亭子里,他們坐下來。明軍問:“在派出所和看守所上班有什么不同?”鐘曉麗說:“派出所實際就是一個小公安局,對人的鍛煉很全面。私下里說,在派出所有一定的自由支配時間。在看守所就不同了,時間卡得很緊,要按部就班,還要值夜班,照顧家庭相對不是很方便。另外,在看守所工作風險大。”明軍聽后幾乎沒有考慮就答道:“這不要緊,咱給小蘭增加工資,讓她多干點兒。再說母親以后也常住咱家了,可以分擔一些。只是……”明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沒有說下去。鐘曉麗不解地望著明軍問道:“只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