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就是被宋翠稱作嬸嬸的那個人,與宋翠家是隔壁鄰居。其實她是認識鐘曉麗的。一年半前的那個夜晚,鐘曉麗和同事前來抓捕宋金時,這個好事的女人聽到動靜后,悄悄從屋里溜出來,通過墻壁的縫隙,看到過警用手電光中的鐘曉麗。當時她就想,怎么一個年輕的女人夜晚還跟著男人出來抓人,男爺們兒不夠用嗎?從那時起,鐘曉麗的模樣就刻在了她的心上。沒想到今天又與這個公安女民警不期而遇!她怕被公安懷疑,粘到案子上整天有扯不完的麻煩,到宋家時總是趁人不注意悄悄來悄悄去。剛才她也想立即抽身,沒想到鐘曉麗發(fā)現(xiàn)了她,而且還請她到屋里坐。
見這個女人躊躇不前,鐘曉麗說:“我也是來看看的,沒別的意思,進來坐吧。”看到鐘曉麗面目和善,言辭懇切,又那么親切地抱著孩子,女人的警惕意識漸漸淡薄,朝鐘曉麗走過來。她對鐘曉麗說:“我是來看宋翠她娘的。”說著就奔著那床邊走。
“哎呀!”女人驚叫了一聲,接著喊道,“她死了!”眼睛里充滿恐懼,拔腿就往外跑。鐘曉麗擋住了她。“沒什么可怕的,何況還有我在。”鐘曉麗說,“我正好需要人幫忙,你坐下咱們商量一下。”說著把孩子抱緊,彎下腰提起身邊的木凳,放到女人面前。女人發(fā)現(xiàn)鐘曉麗的眼神和口氣容不得推辭,便試探著坐到了凳子上。鐘曉麗說:“就請大姐幫個忙吧。”女人驚魂未定,囁嚅道:“你到底是她家……”“是朋友吧,我想讓你幫個忙,”鐘曉麗用強調(diào)的口氣說,“人死了,得辦后事啊。你對她家熟悉,就麻煩你通知一下她的親戚朋友,趕快過來。”女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她家沒什么人啊,父母早已不在了。一個姐一個妹一個哥也與她家斷絕了關(guān)系,早就不來往了。翠兒的爺爺奶奶也去世了,伯伯叔叔倒是有,都不上門,都不管。”女人接著說:“宋金沒坐監(jiān)的時候,常有些爺們兒到她家喝酒打牌,坐監(jiān)后就沒有一個人來過。她十二歲的女兒翠兒,自從爸被抓走后,就整天不著家,現(xiàn)在也不知跑到哪兒去了。”本來低著頭說話的女人這時抬起頭來,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鐘曉麗。鐘曉麗敏感地意識到其中必有隱情,但是她沒有追問,只是說:“還有別的人嗎?”女人說:“有,就是你抱著的這個孩子。”這時女人站了起來,朝鐘曉麗懷里看,忽然像剛發(fā)現(xiàn)似的說:“哎呀,你給孩子喂奶啦?!”女人受了感動,換了信賴的目光看著鐘曉麗,一切的警惕意識都飛到九霄云外了。女人說:“怨我,都怨我。”接著,女人向鐘曉麗說了剛才還想隱瞞的事情。
昨天女人就來過宋家,聽屋里有人與宋翠說話,她就躲到一個角落里聽,后來發(fā)現(xiàn)是鐘曉麗就溜走了。當時她想,莫非鐘曉麗又來調(diào)查案子,那宋金肯定還有事瞞著公安,宋家又要出事了!所以鐘曉麗走后,女人又來到宋家,對宋翠說:“剛才那個女的是公安,抓你爸爸時她來過。”話說來也巧,就在宋翠驚得還未醒過神來的時候,兩個賊模賊樣的男青年來找宋翠了。聽宋翠說了剛剛發(fā)生的事后,其中一個男的對宋翠耳語了幾句,拉起宋翠就走。宋翠說:“等我一小會兒,有件事要辦。”她到小賣部買了包東西,放到柜子里,又寫張紙條用暖瓶壓住,然后對她媽說:“媽,我去去就回來。”她媽什么都沒說,宋翠就跟那倆男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