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首歌夏洛很喜歡,張學(xué)友的《她來聽我的演唱會》。她總覺得演唱會是很遙遠(yuǎn)的事情,現(xiàn)在她竟然要去聽演唱會了。走到體育館外,那里早已經(jīng)是人聲鼎沸,少男少女帶著閃光的牛角,拿著熒光棒,或者是舉著熒光字,這個世界,竟然有一處,躲著這樣的面孔。夏洛莫名地,便想哭。電子屏幕上是花子樂的短片,“兩年前我在這個城市讀書,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今天我在這里開演唱會,我知道,你在這里。”就這樣短短的幾句話,重復(fù)播放,夏洛仰起頭看,看了很久,直到有黃牛湊過來問:“小姑娘要票嗎?”夏洛搖了搖頭,她手上拿著的那張票還不夠明顯嗎?黃牛眼尖,賣不成,就買,轉(zhuǎn)而又問:“小姑娘,你有多余的票賣嗎?”夏洛鬼使神差地把票遞了過去,黃牛借著燈光仔細(xì)看了一回,走近了一步,低聲道:“一千塊。”夏洛嚇了一跳,腦袋反應(yīng)不過來,聽見黃牛又說:“最多一千五。”夏洛明白過來了,將票抽了回來,她是來看演唱會的,不是來賣票的。夏洛聽見黃牛還在后面喊,把價格又往上提了。夏洛不再理會他。她甚至掏三十塊錢買了一根熒光棒。今天,我就是看演唱會來了。
今天,我在這里。那,你呢,你在哪里?
她去檢票,被告知她是VIP,要走VIP通道,她現(xiàn)在才意識到SISSI給她的票有多好,第一排,有時候有錢都買不到。VIP通道的建筑太過于后現(xiàn)代化,直叫她覺得迷離。她緩步行走,路有盡頭,能夠抵達(dá),可是夢中那個人,短短幾步,到現(xiàn)在,也沒有夠著。
她坐下來之后,臺上已經(jīng)開始暖場。一個不知名的樂隊(duì)在認(rèn)真演唱,并沒有多少人在認(rèn)真聽,夏洛卻被他們的一絲不茍感動,也看得津津有味。所以旁邊那個人叫了她一聲,她并沒有反應(yīng)過來。直到他拍了她一下,夏洛才扭頭去看,周圍已經(jīng)是震耳欲聾,誰也沒有注意到這邊靜音的尖叫聲——張大了嘴巴,卻沒有發(fā)出聲音來。
“阮正陽!你怎么又……”夏洛四處張望了一下,卻沒有找到SISSI。
其實(shí)坐在夏洛旁邊的,是阮雙陽。今天阮正陽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門后,雙陽在家里想了半天,覺得即使是當(dāng)電燈泡,自己也要去聽花子樂的演唱會的,況且對于SISSI,自己也有一半的擁有權(quán)啊。再說,SISSI是知道他們雙胞胎的。他就過來了。但是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出現(xiàn)在這里的是夏洛。他趕緊拿出手機(jī)看,果然,正陽給自己發(fā)信息過來了。“雙,我與SISSI看電影去了,她把票給了夏洛,你不要去了。”聲音太大,雙陽沒有注意到手機(jī),不過也還好,他隨口對夏洛編了一個謊:“SISSI有點(diǎn)事,回家了呢。”“哦。”夏洛在心里想,幸虧剛才沒有貪財把票賣掉了,不然糗大了。
“你怎么還換了一身衣服啊?”夏洛猛然又問。
“啊,剛才不小心跌進(jìn)水坑去了。”阮雙陽又編了一個謊。這時候樂隊(duì)正唱得興起,將上衣脫掉了,兩個人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到臺上去了。這順便也是幫阮雙陽解圍了。
再之后,他們兩個也沒有什么話說。
體育館的燈光驟然熄滅,三分鐘的黑暗與寂靜。干燥的黑暗就像一桶汽油從天而降,將每個人都澆透了,一點(diǎn)即燃。一束光投向了舞臺中央,同時也將整個體育館點(diǎn)燃了,不,是爆炸,像暴怒的海嘯,將每個人的聲音全都吞沒。這樣的海浪沖向舞臺,怒不可遏,帶著沖毀一切的野心,卻又因?yàn)榛ㄗ訕返穆曇舳杆贉睾拖聛?,海浪輕撫海灘?;ㄗ訕烽_始清唱了,他出聲的一剎那,體育館就慢慢開始安靜下來。等他唱了半句,幾萬人的體育館就只有他的聲音了。一句唱罷,雷鳴般的掌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