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晚起,像是從同一個岔路口走上了三條不同的路,他們各行其道,再無交集。每逢要去中心醫(yī)院取樣,張主任都盡量避免派楚曉漁去,即使是去的寥寥數(shù)次,她也沒有遇到過莫誠,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在,還是有意回避。而她也沒有再聯(lián)系過辛銳,怕自己會打擾他和葉彤的生活。
楚曉漁由最初的心痛,到后來的麻木,再到最后的平靜,終于又回歸心若止水。
時間悠悠忽忽地過去,這一年已接近尾聲,有時她回顧過往,竟覺得像場夢。特別是某一日,她路過原來小區(qū)的路口,看見那片房子,已經(jīng)被徹底夷為平地,碾車正在上面一遍遍地壓,恍惚間,似乎那些曾經(jīng)的歲月,也被一點點碾成粉末,融進那土里,心中空空如也……
不過,生活中總算還是有好事——她轉(zhuǎn)正了。盡管單位里對她還是有些隱約的風言風語,她的工作態(tài)度和專業(yè)能力卻無人能置疑,再加上張主任力薦,她順利地通過了試用期。這意味著從下個月開始,她的工資將漲到三千多,而漲工資之后她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換房。
她現(xiàn)在隔壁住著的那對小情侶,男的暴躁,女的潑辣,經(jīng)常大半夜的摔桌子砸板凳,讓人不得安生,她幾乎都快要患上神經(jīng)衰弱。
而這個周末,他們又是鬧了一上午,楚曉漁聽著隔壁男人罵女人賤,女人罵男人慫,再間或夾雜問候?qū)Ψ降鶍尩奈垩苑x語,只覺得崩潰,既然都已經(jīng)相互怨憤成這樣,為什么還不分手?
當不知道是什么碗盤杯盞砸到靠著她這面的墻上,那聲音讓她再也沒辦法在房間里呆得住,隨便套了件羽絨服就出了門。下了樓才發(fā)現(xiàn)在下雪,可是想到房子里的惡戰(zhàn),她嘆了口氣,懶得回去拿傘,就這么走進了雪里。
今天穿的羽絨服恰好沒帽子,她只好努力把領子拉高,以抵擋不斷灌進來的夾著雪花的寒風,抖抖索索地前行。
辛銳碰見的,就是她這幅狼狽可憐的樣子。他匆忙從出租車上下來,卻看見她已經(jīng)到了馬路對面。
“楚曉漁?!彼舐暯兴?。
她似乎聽見了,四處張望了一圈,卻又沒有找到誰在叫她,遲遲疑疑地繼續(xù)往前走。
還是這么笨。他笑著撇嘴,卻心酸不已。
過了一會兒,她的電話響了,辛銳看著她手忙腳亂地從口袋里翻出手機,眼中的暖意更深,在聽見她的那一聲“喂”之后,輕笑:“笨蛋,怎么不拿傘?”
她在路那邊呆若木雞,隨后叫起來:“你怎么知道我沒拿傘,你在哪兒?”
“往對面看?!彼笓]她。
她終于看見了他,竟再也說不出話來。
隔著漫天雪花的凝望,仿佛是某部曾經(jīng)看過的電影中的情景,戲中人的酸楚欣喜,百感交集,只有他們自己明白。
“站在那里別動,我過來。”他知道這個膽小的傻瓜,其實很怕過馬路。
她聽話地站著不動,看著他穿過洶涌的車流,向她走來,漸漸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