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曉漁掛了電話,抬眼看了看墻上的鐘,已經(jīng)快五點?;胤繐Q了身家常的衣裳,開始準備晚飯。
剛從冰箱拿了一把豆角在摘,敲門聲響起,她過去開門,是樓上的王大媽。
一反平時的笑容滿面,王大媽顯得極為氣憤,拉緊她的手:“曉漁,開發(fā)商馬上要拆到我們這棟樓了?!?/p>
楚曉漁有些茫然,這么快嗎?哪怕她早有心理準備,卻還是覺得接受不了。
“大家商量好了,下周二要去游 行,到時候你也參加,要保衛(wèi)我們自己的家,憑什么讓他們拆?我們買房子的時候,上面寫的是五十年,現(xiàn)在才二十年,他們憑的哪條王法,太不公平了??。 ?/p>
王大媽的憤怒,她感同身受,卻覺得無力,這世間的公平,本就是只對少數(shù)人而言,普通人就算去爭取,也不過是以卵擊石。
但她還是答應下來:“好,大媽,我一定去?!?/p>
無論如何,總要做點什么,才算對得起這個自己住了二十年的地方。
王大媽走了,她剛關(guān)上門,辛銳的房門開了,他睡眼惺忪地走出來:“剛才誰來了?”
楚曉漁嘆了口氣:“王大媽,讓我下周去游 行,為拆遷的事?!?
“游 行?”辛銳耙了耙頭發(fā):“有用嗎?”
楚曉漁沒有回答,坐回原位,默默地繼續(xù)摘豆角,將邊上的絲一點點完整地剝下來,像條青色的線。
辛銳愣了一會兒,又問:“要是萬一拆了,你打算怎么辦?”
“不知道啊?!背詽O笑了笑,低垂的睫毛,在白皙的臉上投下扇形的陰影,顯得憂郁而柔弱。
辛銳忽然覺得心里發(fā)疼,這個女孩子,孤苦無依地在這世界漂泊,現(xiàn)在唯一屬于她的地方,也將不復存在,她今后,又該去哪?
“沒事兒,大不了咱倆再重找個房子?!彼闹募绨虬参克?。
“好,我做飯去?!彼πΓ似鹫玫亩菇牵M了廚房。
他的溫暖,她感激??墒撬恍粘恍招?,他們終究不是真正的一家人,能夠相依為命一時,無法相依為命一世。
晚飯是豆角燒肉和魚香茄子,都是他愛吃的菜,她做飯總是會照顧到他的口味。而平時他的衣服,她也總是洗得干干凈凈,疊得整整齊齊放在他床上。
她對人的好,總是潤物細無聲。
想到這些,他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一點點充盈。
吃完飯,他主動站起來收拾碗筷:“今天我洗碗?!?/p>
“破了天荒啊?!彼@嘆,也心安理得地偷懶,爬到沙發(fā)上去看電視,只是在他進廚房之前,不忘喊一句:“小心點兒,別把碗摔了啊,不然你賠?!睋Q來他的一記狠瞪。
她嘿嘿地笑,快樂地看她的肥皂劇,任由他在廚房里和鍋碗瓢盆戰(zhàn)斗。
電話又響了,還是莫誠。
“怎么這時候還打電話過來?”她自言自語,訝異地接起。
“曉漁,在家嗎?”
“在啊?!?/p>
“那拿著電話,到陽臺上來吧?!?莫誠的聲音里,滿是笑意。
楚曉漁狐疑地走出去,當看見樓下佇立的那個打傘的身影,她怔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