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漁，這么晚才下班？”莫誠的聲音，一如從前，低沉而有磁性，似乎天生有讓人著迷的特質(zhì)。

楚曉漁克制住心里的波濤洶涌，努力保持笑容淡定平靜：“是啊，今天事比較多?！?/p>

“上車我送你回家。”莫誠邀請。

楚曉漁搖搖頭：“不用了，我家不遠(yuǎn)，坐公交兩站就到了?！?/p>

“很晚了，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蹦\說著，已經(jīng)打開車門。

他總是這樣，做任何事都似乎真誠得讓你無法拒絕。

楚曉漁咬了咬唇，上車坐好。

車?yán)镉惺婢彽囊魳罚撬牪欢挠⑽?，她的外語聽力始終不好，所以以前才會每天早上去校園的小樹林里練習(xí)聽說，也才會在那里，每日遇見他。后來，她去小樹林，已經(jīng)不再是為了練聽力，而是為了他每天和她擦肩而過時的那個問候的笑容。

當(dāng)楚曉漁發(fā)現(xiàn)自己又陷進(jìn)回憶里，暗自掐了自己一把，讓自己清醒。你早已不是做夢的年紀(jì)，而他，是太多人的夢中人，不屬于你。

“上次的聚會，你怎么沒去？”莫誠一邊開車一邊隨口問。

“我那天不太舒服?！背詽O隨口編了個理由，正巧和司蓉那天說的不謀而合，莫誠相信了。

“哦，本以為可以見到你，早聽說你留在這地方工作?！蹦\的話，讓楚曉漁心里一顫，他曾經(jīng)打聽過她的消息么？

“哦?！彼兔紨垦?，輕答一聲，怕說多了話，會泄露心底的情緒。

“過得還好么？”他又問。

楚曉漁將落下的散發(fā)掠到耳后，笑了笑：“談不上好不好，就這么過著罷了?！?/p>

“結(jié)婚了吧？”他看她一眼，笑道。

楚曉漁怔住，隨即自嘲，你剛才究竟在妄想什么，他若真是關(guān)心你，又怎么會不知道，你至今孤身一人，你的消息，也大概不過是誰口中無心的八卦，被他無意得知而已。

“沒有?！毙臎隽讼聛?，回答也就簡短而不帶綺念。

“哦？”莫誠似有些驚訝：“那應(yīng)該有談婚論嫁的男朋友了吧？”

楚曉漁只是笑笑，沒有作聲，她不想在他面前揭底，怕被他憐憫或者看不起。

見她不答，莫誠也沒有再問下去，換了話題：“下個路口，往左往右？”

“往右，然后再往前一點點就到了?！背詽O也坐直了身體，準(zhǔn)備下車。

可是到了她家的巷口，他卻也跟著下車：“我送你進(jìn)去?！?/p>

“不用，挺近的，幾分鐘就到了?！背詽O慌忙推辭。

“這邊在拆遷，人員混雜，又這么晚了，你一個人挺危險?！彼€是不容拒絕，已率先開路，她只好跟上。

走到一半，她的電話響了，是辛銳:“你還沒搞完？什么時候回來？”

“馬上就到家了。”楚曉漁回答，心里有些暖。

她的電話漏音嚴(yán)重，莫誠聽到了那邊的男聲，待她掛了電話，笑著問：“男朋友在等你？”

楚曉漁一怔，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只說：“我就到了，你回去吧，今天謝謝你。”

“別對我這么客氣，以前那么熟的。”莫誠微笑。

熟嗎？楚曉漁在心里反問。也是，因為他和每個人都熟，他就是眾星捧月的月，光芒輻射到周圍的每一顆星星，即使是其中最遠(yuǎn)最暗的一顆，例如她。

遠(yuǎn)處的陽臺上，有熟悉的聲音傳來：“楚曉漁，是不是你？”

她臉上浮起一絲笑容，喊回去：“哎，是我?！?/p>

莫誠停住腳步，向她告辭：“那我走了?！?/p>

她頷首，站在原地看他離去的背影，融進(jìn)夜色，輕嘆一聲，轉(zhuǎn)身走向那片等待她的，明亮的燈光……